第八十二章-不了吧,万一漏了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熟练地将一块整齐的布条裁剪了下来,穿好针线之后,便开始一针一线地整缝。
安倾桃趴在小木桌上托腮望着。
望着烛灯晃晃之下这个垂首认真为自己缝着月信带的男人。
他一针一线都搭桥得十分整齐密切,而且速度极温极快。
令安倾桃有些叹为观止了。
没过多久,他便用将最后的线尾放在嘴中轻轻一抿,牙齿立刻就像线尾咬断了。
殷长生来回翻看之后,自甚满意。
“快点换上吧。”他将一件整齐美观的月事带递给了她,眸中含笑。
她接过那带子,与自己的一对比。
简直是劣石比美玉嘛。
“你怎么还会缝这个?你给别人缝过?”她左手拿着自己缝制的,右手拿着殷长生缝的,目光一直在左右摆动观察着。
属实不太敢相信。
这比林一缝得还好。
他冷脸站了起身子,拿走了她缝的歪七扭八那一条,“这多简单,看一眼不就会了么。”
安倾桃汗颜。
“快去换,不要废话了。换完赶紧睡觉。”他将手中的带子随处一扔,搁置到了软塌上的一角。
安倾桃万分感激地点了点头,小跑进了侧边独间的舆室。
她换好出来之后,发现殷长生并不在。
而房内的窗户是朝外敞开的,灌进呼呼晚风。
吹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安倾桃缩着小脚碎步走到床榻边,才发现床单被罩已经置换成新的了。
她心上一暖,掀开被子便朝里头钻去,水灵灵的眸子瞧着那个窗外头的冷月初上。
她估摸着,殷长生从窗户上跳出去了。
至于为什么没从大门走,应该是因为大门反锁住了,若自己从那儿出去,便会破坏了锁门。
使得她不能即使上锁。
他出去干什么呢?
她想着想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整个脑子变得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
再过了一会,安倾桃已经进入了梦乡。
殷长生后半夜才回来的。
他抱着好几套女人的衣裳,还有一些坊市仍有卖的糕点,从窗户外飞跃了进来。
他动作极轻,落地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殷长生将东西一并放到了床榻上,又瞧了瞧床上已经睡得四仰八叉的女人,长眸中的冷意忽然就消失了。
他若无其事地拿过刚才被自己随意扔在软塌角落的月事带,折叠好之后,往自己胸膛之内的夹层里放。
确实缝得很差,保留下来,日后还能嘲笑她一番。
他暗自得意地想着,又重新坐到了木椅之上,拿起剪子将那剩下的所有棉布,剪成一片又一片规整的模样。
随后侧身扬手一挥,灭掉了房内四角的所有烛灯。
整个房间瞬间漆黑一片,唯有借着那清冷的月光,从侧窗里洒下了星点光亮。
殷长生便借着那月光,又坐在那里缝了好几个布带子。
次日艳阳高照,午时将至。
高悬火热的太阳透过那薄薄的纸窗,充斥在整间房内。
她的视觉受到光线的刺激,开始变得不适了起来。
安倾桃撅了撅嘴,用手遮挡住了两只眼睛,闷闷哼了一声,“嗯……好痛。”
坐在软塌上沏好热茶的殷长生,闻得她娇滴含糊的声音,不禁转眼瞧去。
嗯,开始不安分了。
看来这妮子要醒了。
不过半刻,她便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盘腿坐在床侧后方淡定喝茶的男人,软软道:“肚子疼。”
“走过来。”他从容放下了茶杯,俊容如水般平静。
安倾桃打了个哈欠,想着自己还未洗漱,并没有乖乖走过去,而是下床转身去了舆室。
舆室之中水汽腾腾的,似是已经在她醒来的前一秒放好的热水。
她有些怔,不明白这木桶里的热水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她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波澜不惊的沉冷男音,“先过来。”
她妥协了,光着脚,就朝他快走而去。
他精致到像画一般的眉眼,若有若无一笑,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
“不了吧,万一漏了……”她显得有些局促。
“啧。”他凌厉而冷峻的眼瞟了她一下。
安倾桃一耸,只能两腿坐了上去,整个人落到了他的怀中。
若是真漏了的话,这可不能怪她嗷。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从软塌旁的小桌上,拿过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薏米粥。
“喝了,就不疼了。”他长眸低垂,刚才的严厉也消失了。
她捧起薏米粥,嘬了几口。
温度刚刚好,温温热热的,入口很是舒服。
一碗下肚之后,确实舒坦了不少。
殷长生抱着她,拿了一条自己昨晚连夜缝制的布带子。
带着她走进浴室。
“我可以自己走的。”安倾桃晃动着自己的脚丫子。
殷长生将她放到舆室的高高木椅上。
她坐着刚好到自己的胸膛。
“地凉,你还想再半夜肚子疼么?”殷长生睥了一眼她那白嫩的脚丫子,忍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伸手去拍了拍它。
下回下地再不穿鞋,便就用捏的。
她努着小嘴,还未寻得机会狡辩,小脚便被他浸到了木桶之中。
“泡好脚,把这个换上。”他将布带搁置到了木衣架上。
安倾桃这才发现,他居然缝了新的!
“你昨晚,缝的?昨晚我睡着的时候,你还不在呢。”她睡意慢慢消散,昨日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许多的尴尬与无措,忽然灌入脑海,让她双颊又攀上了一丝红晕。
虽说已是夫妻。
可如昨日那般,也太……
“对,昨晚出去置办了些东西。”他站在舆室的门边上,双臂环抱,眸色淡淡地看着她。
安倾桃又开始晃动脚丫子了,木桶里漾开层层涟漪,带着水声。
“陛下今日,不回宫上早朝么?”她忽然想起了宫里的事情,便随口一问。
试图打破这舆室里的微妙气氛。
“孤已经下朝回来了。”他轻叹一声,觉得这个妮子出宫之后好像变笨了。
她意识到现下已经午时了,软绵绵地“噢~”了一声,还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殷长生见她一直在玩水,迟迟不换带子,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换不换了?”
这狗皇帝!
她转头气呼呼看着他,“你站在这里,是要看着我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