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和贺兰月的渊源还要从苏毅从人贩子手中买下贺兰月的那天开始。
那天苏毅着他一贯的白衣坐在华车上,穿梭在天都皇城繁华的街道上。皇城的街道从辰时到日落皆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商贩的吆喝声,杂耍卖艺声,以及路边的茶楼酒肆里喝茶赌酒传出的喧闹响彻整条天街。
正当苏毅的车马行至天街的一处转角之时,一辆类似囚车的木制围笼安置在一辆牛车上。透过木制的栏杆苏毅惊讶的发现内里囚禁着数名衣裳褴褛的女子。
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可当他的视线与囚车内的一名粉衣女子相遇时,那双黑如菩提的眸珠深深地吸引了他。
透过那枚黑眸苏毅看到了主人冷烈不屈,宁死不从的个性。应着好奇之心,苏毅打量起黑眸的主人,与车上其她女子不同,此女身上的衣料更为华贵出彩,但因长久未换,衣服的原色已经完全被脏污的尘泥所掩盖,衣料上的花纹根本无法辨认,只隐隐透着些许轮廓暗纹。相比之下,其他女子身上的衣裳更可用衣不遮体来形容。
根据容貌特点,苏毅判断囚车上的不是本国女子。朝廷刚传来前方战事大捷的消息,想来车上的女子多半是人贩子从蕃国买来的俘虏。
苏毅无法想象这几名女子的未来会是怎样的悲惨痛彻,人贩子多半会将她们卖往妓院窑子,因为那里的老妪对于年轻貌美的女子出价最高。
就这样苏毅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囚车上包括贺兰月在内的五名女子。
“将军,这是从那名刺客身上发现的玉佩。此种纹饰是蕃王旧部贺兰王族的图腾,依属下之见想来那名女刺客是贺兰王族的旧人。”主军帐内,副将王忠手里捧着一枚形状精巧,做工精美的玉佩呈到萧穆的眼前。
油灯下,萧穆正审阅着手里的军事要件。他徐徐抬首,凝向王忠手里的做工精美的凤形白玉玉佩。轻轻将其捏在指尖,徒然间一股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白玉质地圆润有泽,雕工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的物什。哪怕是梁国境内,乃至梁王宫也甚少有能与其比拟之物。
圆形的外边内盘踞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萧穆凝视着手里的玉佩若有所思。
“咳咳。”贺兰月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直到此刻她才悠悠转醒。犹记得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她备受烈火灼烧,眼睁睁看着父,兄倒在血泊之中,母妃悬梁自尽。还有那提着淌血的剑,一身铠甲沾满鲜红的血水,带着半边铁面杀红了双眼,如肃杀修罗的魔鬼。
鲜红的血珠迎着他手里的剑一滴一滴滑落。他无情地举剑砍下父王的头颅,父王狰狞着双眼的头颅就那样被他提着带出了王宫。当时的她被父兄藏在大殿左侧的玉石屏风后,眼前血腥的一幕令她瑟瑟发抖,她的一双手死死的捂着发紫打颤的嘴唇。她永远都记得那双透过铁面射出的如寒冰般幽冷的瞳眸。
萧穆!贺兰月惊醒过来大喊一声,满头大汗的她咬紧牙根,目呲欲裂。滔天的恨意袭上心头,一时怒火攻心,连带着身上的伤贺兰月抚着胸口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一时禁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女侯…”床边的巴雅见状扑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拿起痰盂接在她的唇边。三天以来,女侯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梦语连连,气若游丝,这可如何是好?
“呕!”又是一口鲜血涌出。连吐了几口,贺兰月才虚弱地跌回床上。
“女侯…”帐外穿着粗布衣裳的巴敏听到帐内的响动心急如焚地冲了进来,一见满痰盂的血迹,瞬间泪流不止。
巴雅拉起单薄的锦被替贺兰月盖上,带着哭腔焦急不迭地问巴敏,“怎么办?怎么办?女侯一直昏迷不醒,滴水未进。巴敏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相较于巴雅,巴敏看起来更沉稳些。她拭干脸上的泪,开始有条不絮地整理飞溅到床边,地面的血渍,无奈道:“我若有法,不早拿出来了?”
巴雅无话可说。
须臾,巴雅又扯着巴敏的衣角问道:“巴敏,你说我恶魔将咱们囚禁在这是什么意思?杀便杀了岂不干净。”恶魔是她们私下给萧穆的称谓。
巴敏停下手里的动作,蹙起眉头道:“眼下他将咱们囚禁在此,想必一时半会不会起杀心。”
“怕是他还没找到咱们刺杀他的理由。”巴雅轻蔑道,“一旦他查出来,只怕咱们和女侯依旧逃不过一死。”
“咱们死了便罢。只可惜女侯白白送命。”巴敏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贺兰月,心酸不已。
“不若带着女侯闯出去跟他们拼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巴雅说罢,作势就要冲出去。
“巴雅不可冲动。”巴敏及时喝止。
巴雅无奈顿住脚步,愤闷的甩开双手负气坐到一旁的角落暗自落泪。
巴雅和巴敏正是和贺兰月一起刺杀萧穆的那两名刺客。那日萧穆将她们带回营地,当日分别对她们三人严刑拷问了一番。之后将三人囚禁在这座简陋的帐篷内便没了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