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的清风舒爽送凉,不想萧营的后山还有如此幽静迷人之处。不远处一池碧清的塘水映着烈日焕着悠悠的碧光。潺潺的水流声婉转如乐坊里舒缓的乐章,催人好眠。
端木尤走后,贺兰月独自飞身朝着清幽的塘水而去,透彻的塘底轻易可见悠闲自在的鱼儿。贺兰月在这一刻无比羡慕那些自由洒脱的鱼儿们,不受世俗的牵绊,没有忧愁更不会有仇恨。
周遭一片安静,偶尔传来几声清绝的鸟鸣。贺兰月潜入清冷的水中,冰凉的河水透过肌肤洗涤着她浑浊的心灵。她多想化身一尾人鱼就着这凉爽的塘水清闲度日。
就在贺兰月心灵得到冰清塘水的洗涤时,远处传来轻微响动,贺兰月警觉地感知着周围的动向,塘水微微晃动了起来。贺兰月揣测有人正向她的四周靠近。
扰她清幽,贺兰月心生薄怒。她悄悄向岸边游去,动作轻缓尽量不让水面泛起过大的波澜。然她周身的水波愈发大了。
徒然,一个精壮的身躯倾覆过来。贺兰月惊声尖叫,男人完全不给她机会,将她的呼喊声全数吞没,两人沉沉落入塘底。
岸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兵士整齐而过的步伐。贺兰月和不知名的男子皆泡在塘水深处。她的手脚被男子死死的箍着,动弹不得。水底的贺兰月瞪大双眼欲透过塘水看清男子的脸。清澈的塘水经过两人的搅动变得浑浊不堪,根本无法辨认男子的脸。
待岸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男子才放松对她的钳制。贺兰月的手脚一得到松解便如滑腻的鱼儿般,溜出男人的掌控。
赶忙飞身上岸,不顾身上的衣裙濡湿粘腻。她想看看是哪个大胆狂徒轻薄于她。
当她看清塘中之人时,不免惊讶。原以为是端木尤遇巡山的卫队无处躲藏,情急之下跳入水中,又恐她出声引来麻烦,故有此一举。待看清塘中之人,贺兰月迷糊了,眼前这张面孔不是别人,正是萧穆萧大将军。
萧穆一身水渍,看他狼狈的样子,贺兰月内心有着莫可名状的幸灾乐祸。萧穆无视贺兰月嘲讽的笑意懒赖地爬上岸。
贺兰月出言讥讽,“萧将军真神人也,竟在自家营地也能搞得如此狼狈。”
萧穆精壮的身躯毫不避韦地袒露在阳光下,贺兰月耳根发红,莫名将视线投向别处。
“本王还不是怕月儿的身躯被那些庸俗的眼睛玷污了去。”萧穆拾起地上散落的外袍披在身上,好笑地看着她。贺兰月身披外袍,内里的衣裙湿湿嗒嗒还在滴水
方才萧穆进山时发现一抹诡秘的身影穿梭在林间便追踪而去,不想对方跪诈得很,竟使了一个金蝉脱壳逃了。萧穆在山中寻寻觅觅之下,发现塘中游得正欢的贺兰月。正巧这时一队巡逻的卫兵排着正正齐齐的列队往塘水的方向挺进。
萧穆担心水中的身影露光,才有了之后的举动。
听了萧穆的解释,贺兰月松懈下来。端木尤若是被发现,那么她的计划将不可避免地暴露。但萧穆的理由是否真实,贺兰月也无从得之,暂且信疑参半。
“这么说本侯还得谢你了。”
“那倒不必。”萧穆不以为意。
贺兰月轻哼一声,冷厉道:“纵使你不杀本侯,它日我也要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哈哈…”萧穆大笑出声,“虎父无犬女,贺兰灼有你这样的女儿,可含笑九泉矣。”他毫不吝啬地赞美,反而激怒了贺兰月。
“不许你提我父王。”贺兰月被激怒拔出双刀,不由分说招招致命地砍向萧穆。萧穆不疾不徐,闪躲有度。
“投诚之日贺兰灼名为投,实为诈。若本王不反击,焉能对得起梁国无辜枉死的将士们。只怕如今行走于黄泉路的人将是本王。君侯虽为女辈,岂能不知兵不厌诈,兵家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萧穆边闪躲边道出实情,刺杀那日他便有意向她解释,只是贺兰灼确是死在他的刀下,他总归还是亏欠了她。
贺兰月惊愕,停下手里穷追猛打的攻势。萧穆的话如当头一棒,猝不及防地敲在她的天门穴中。
贺兰月踉跄了几步,双刀无力“当啷”一声落地。扶着身旁的树枝难以置信,猛然她脚下虚软跪在铺满一地枯黄的松针上。
“不,父王向来一言九鼎,况且他明明已经答应月儿投诚保民。他不可能耍兵家诡诈之术。定是你骗我,骗我。”贺兰月一时难以接受,歇斯底里起来。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父王不会骗我,贺兰月在心里一遍遍地劝说自己不要相信萧穆的话。
萧穆痛心地看着眼前被仇恨和苦痛缠身的贺兰月。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王忠呈报里说,贺兰月深受封地民众的爱戴和拥护。她心地纯良,又岂能深谙兵家的尔虞我诈。中原像她这样的女子皆安然于闺房,耽溺于刺绣这些简单的活计。上天对她着实不公。
萧穆不忍,他欲伸手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却又怕再次刺激和伤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