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雀楼的顶端,整座黎城尽收眼底。天穹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积在黎城的上空经久不散。
街市上一匹枣红色的俊马急驰而过,骑在马上的人赫然是萧穆,萧穆今日脱了甲胃一身便衣,然马上的他依旧威风凛凛,伟岸雄健。
他如何也在此地?贺兰月疑惑地柳眉轻蹙。
萧穆骑着他的爱驹飞驰在黎城的主街道上。近来黎城周边的异动着实多了起来。据探子来报,黑市里多次发现有人暗中交易大批矛戈这种朝廷明令禁止的兵器买卖。为此梁国朝廷内众说纷纭。
“贺兰耀全然没有统领一方的才能,说他是饭袋也不为过。”梁宫大殿内,上大夫公孙离昂首赳赳道。
“是啊!”
“是啊!”
公孙离话落,官员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依大夫之见,当叫何人驻守黎城。”梁皇萧炎眸色深沉。
公孙离略微沉吟片刻,侃侃决然道:“依老臣之见,誉王可当当此任。”
“这…”梁皇萧炎面露难色。只怕此举会遭母后强烈反对。母后对他的这位王弟可谓偏宠得紧,那份偏爱让他这个为君者都嫉妒万分。若让王弟封都黎城,不亦于将他发配西北苦寒之地,母后能答应吗?恐怕到时必定大闹起来。
公孙离继续道:“誉王当任有三优处。誉王功勋赫赫,当赐爵封城以彰显皇恩浩荡,此其一。其二,誉王大胜蕃国势如破竹,一个月内就夺得黎城,可见他对黎城的山川地形了如指掌。其三,誉王威名赫赫,出任黎城可短时间内起到震慑朝野,平息骚乱整饬叛党。可谓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梁皇蹙着剑眉,犹豫不决。迟迟难以给出答复,
不日,梁皇莫名收到萧穆的呈表,呈表上明确表明了愿自请受封黎城。
呈表内容为:皇兄在上,臣弟请受封西北为王兄效力,诚然肝脑涂地,尽忠报国绝无二心。天葵元年,七月二十一日。
书房内,梁皇萧炎沉重叹了口气。他的这位王弟就是太过懂情知理,从小便备显乖觉,处处为他着想,从来不替自个儿考虑半分。哪怕如今已经三十有余的年岁了,府内也没个知书达礼的王妃帮衬,徒让他这个皇兄替他干着急。
梁宫后院内,太后得之消息果然震怒,“什么,穆儿自请去西北荒凉之地受封?糊涂啊!”白发苍苍的太后老人家捶着手中的红木拐杖气不打一处来。
“是的,母后。这是王弟的呈表。”梁皇萧炎恭敬地双手捧着呈表立于下首。
太后怒火中烧,全然不看萧炎手里的呈表,铺满皱纹的脸上愤愤然,“我老人家看不懂什么呈表不呈表的,你身为国君如今更是称皇中原。如何忍心让你皇弟去那疾苦之地。况且穆儿刚为你打下西北万里江山,即便有功高盖主之嫌。你亦不能忘恩负义,受奸臣挑唆,难为你王弟。”
“母后说的是。”萧炎忍着心中的不快,平心静气道。母后偏袒王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即便他当了皇亦改变不了母亲的偏见。说他不嫉是不可能的。
“那就应该劝阻才是。”太后咄咄逼人,老太的声音愈发大了。
萧炎不怒讪笑着好脾气道:“母后您最清楚王弟的秉性,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怕我劝阻也于事无补。”
太后一番深思后,负气骂了句,“他就是个倔牛。”半晌无话,后静下心来无奈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大概这就是命吧。我也乏了,你下去拟旨吧”
“皇儿告退。”萧炎急忙退出后宫。不日便命废除蕃远侯贺兰耀,赐封萧穆为定西侯,全全掌管西北政事。遇大事不牵涉战事者可自行决断,无需上报国府。当初策封贺兰耀完全是为了平息战后民怨民怒,怕西北残余虎狼之师的报复。再则,王族中根本无人愿意前往那荒凉之地任职。如今时过境迁,民生恢复,萧穆且自请前往,那么他这个酒囊饭袋也该退位让贤了。
远远的,府门前列队站着一排排战战兢兢的官员。定西候府由原来的蕃王宫改建而成,地势广阔气势恢宏。
萧穆勒紧缰绳,俊马发出一声尖厉嘶鸣停了下来。贺兰耀抖动着肥硕的身躯,颤声向前道:“侯君驾临,蓬荜生辉。”
萧穆淡然笑笑纵身下马,姿态干净利落,“蕃远侯免礼。”
贺兰耀提着笨拙的身躯微微躬身行礼,哪怕是这个小小的动作也叫他吃力的紧。身后的内侍手捧着托盘,托盘上盖着的红布下包裹着一方四四方方的物件。
贺兰耀笑盈盈道:“这黎城之主本该是侯君的,侯君当之无愧。不想本侯有幸接掌时日,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如今物归原主,本侯总算可以可舒心度日了。”他憨笑着命内侍将托盘上的掌印交给萧穆。
王忠接过府印,贺兰耀颓然踩着步子爬上一旁等着的华丽马车。车夫一甩缰绳,便听见马蹄踏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