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又在惋惜凌晚琴的白死。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确定我就是凶手的？”皇后如星空般美的黑眸看着槐安和清菡，就算眼睛再美，可一旦染了鲜血，也会变得黯然失色。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皇后。”清菡走上前，从皇后身前绕到了身后，继续说道，“而你的真实身份就是杏花楼的竹韵，真名叫做，落霞。”

　　空气里满布着恐怖之气，如硝烟一般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皇后，不，应该称之为落霞。她在听到清菡说完的最后两个字时，浑身战栗的不成样子，比刚刚皇帝掐住她的窒息之感还要难受。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清菡，退了锋芒，哑声问：“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在平遥国吗，这么多年皇帝和陌儿都没有发现，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知道的！”

　　清菡也有点儿被惊到，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这么快的就不打自招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槐安外，都是一副不可捉摸的神情，无语凝噎。

　　“我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发现，还都是因为你的疏忽。”清菡把袖里的香包拿了出来，捏着上面的带子，拎在落霞的面前，说，“公主被害那晚，槐安在公主尸体旁边捡到了这个香包，里面装着的香料十分名贵，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也就只有宫里位分比较高的娘娘能用得起。”

　　落霞冷哼一声：“那你就如此确定是我的，宫里位分高的妃子可不在少数。”

　　“当然不能因此而断出结论。”清菡的声音紧随其后，“不过巧的是，我当年最好的朋友就是杏花楼的妓女，她认出了这个香包，还把这个的香包的主人的所有信息，能告知的全部告知了。五年前从楼梯上摔死的竹韵，其实是你的双胞胎姐姐吧，而那个人，就是真正的皇后。”

　　落霞听着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清菡也没有管其他人，继续说着她和槐安查到的真相，边说边踱步：“你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那个孩子，你被你养母抚养长大，她对你很好，你也很爱她，她对你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可惜后来，她病逝了，你为了替她守孝，信了廖燕村的习俗，自愿带上十年面纱。尔后你被迫生活，就把自己卖到了杏花楼当了妓女。由于你曾受过高人指点，舞艺精湛，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钱挣的多了，过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奢侈。你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在红尘风流中过一辈子，可却没有想到你在这时遇见了你的双胞胎姐姐。”

　　“你这时才知道原来你还有个姐姐，你们相认，你自然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乃是一国之后。从人性来看，你会妒忌，同样都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孩子，为什么你母亲就会把你抛弃？如果当时留下的孩子是你，那么现在的皇后也会是你。这个恶意的想法在你脑中根深蒂固，而且越来越强烈。你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每次和皇后见面都装作是出去采购，再真的买些东西回来，自然而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你。终有一日，你按耐不住，借着你登台跳舞的机会，想法设法的让皇后代替了你，然后就派人暗中把她推下了楼梯，当场毙命！落霞，你为了当皇后，果然是什么手段都能做出来。十年孝期未满，你不顾养母的遗嘱，摘了面纱，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后。”

　　清菡把书卷塞进了皇后的手里，接着说：“这个是我们在你杏花楼的房间里找到的，虽然最后几页已被你撕毁，可我们还是能看出你的野心，你要取代皇后之位。你和其他妓女有过不和，这更加剧了你心里的杀意。在你做了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杀了曾经得罪过你的人。”

　　“你入了宫，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高枕无忧，你杀了许多人，尤其是皇后。你日日担心事情会败露，寝食难安，久而久之，你就患上了梦魇。你为了不惹人怀疑，在宫里熏了大量的香料，就是为了掩盖住草露霜的味道，而在公主被杀害的地方也有草露霜的气味。只可惜，我懂医，那日去荟萃宫请安，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我又故意把茶水洒到了你身上，替你更衣，发现了你后颈的蝴蝶胎记。”

　　“左撇子，蝴蝶胎记，可都是已故舞女竹韵的特点。你为了不惹人注意，当着熟悉的人时，你只会用右手吃饭。还编造了你中风，落下了手抖的病根。”

　　“那晚，凌晚琴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将她除之而后快。本想将她毁尸灭迹，却未曾料到槐安会突然出现。你又换了个计策，想让槐安当替罪羊。你伪装宫人大喊‘杀人’，实则就是为了把陛下引过去，让他发现在公主身边的人，是他。”

　　清菡又绕回落霞的面前，勾了勾唇角：“落霞，你说我说的可对？”

　　“我……”落霞双腿站不稳，直接瘫在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她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居然被两个小孩子揭发了去。

　　也好，她也过够了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皇帝从槐安身后走了出来，示意他把剑放下，自己则蹲在了落霞的面前，无比痛恨，又无比怜惜。

　　他把那个玉坠拿了出来，扔在了落霞的身上，红了眼眶，痛心的说：“所以，这就是你杀害了梦儿的原因，你就这么恨毒她了吗！”

　　落霞拿起玉坠，原本晦暗不明的双眸，又突然有了色泽，只是声音有气无力：“这个玉坠，怎么会在你那里？”

　　它不是丢了吗？

　　“这个是我们在廖燕村，你的家里找到的。”接话的人是箫槐安，他手持佩剑站在那里，清冷俊逸，让人看到了与他本身年纪不符的成熟与冷静。

　　这句话一语中的，落霞手里的玉坠掉在地上，他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如今原形毕露，她也没什么好再遮遮掩掩了。

　　落霞站起来，把每个人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眸平静的出奇，嗔笑道：“你们不是所有人都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凌清菡只说了一多半，我也有我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