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怡蓉宫的歌舞要比平常热闹许多,因为玄梧王的到来,萧天辰携领静贵妃在怡蓉宫举行家宴,有大国师和玄梧国的几名重臣作陪,场面十分热闹。
主座之上,萧天辰和玄梧王谈笑风生,在他身侧是体态丰盈的霍静,眼下她已身怀八月孕胎,再有一月时光,便会诞下灵子。
“本王观贵妃面色润泽,模样大好,看来苍狼王待吾女大好,本王欣慰。”久经情场的玄梧王从霍静流露出来的眉黛里,看得出来她的小日子过得应该是舒心的,唯有惬意的日子,方能滋养出如此红润的美态。
“父王不远千里,亲临苍狼王城,真是让女儿好生欢喜,还望父王能在王城多住些时日,也好让女儿尽一尽孝道。”霍静乖巧的笑颜,和当姑娘的时候一模一样。
“嗯,玄梧王能来到我苍狼国,实在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既然来了,可要多住些时日,也好看一看苍狼国的风土人情,与玄梧国有何不同。”萧天辰高举酒鐏,与众人同饮。
霍静偷看自家夫君面色,今夜的他显得格外高兴,不禁暗自欢喜,姣好的眉黛间多了些许别样风情。
就当众人各自攀谈,观赏美姬歌舞之时,刚才赶去长乐宫的那名内侍从敞开的殿门外疾步走了进来,那人走近萧天辰身侧,附耳低语。
得到回禀,萧天辰的脸色暗了又暗,刚才还很欢快的情绪,陡然之间,肃气紧然。
“你去告诉王后,今夜家宴,她必须出席,否则你等用八抬大轿将王后抬来。”萧天辰的声音有些大了,殿上众人听得真切。
那名内侍刚要离去,不想又被萧天辰唤住了脚步,并示意内侍靠近他的耳边,侧目低语:“传本王旨意,若王后再不肯来,长乐宫人全数杖刑,打到王后来为止。”
这声音狠毒,把那内侍吓得全身一哆嗦,然后赶忙领命,再次一路疾风的赶往长乐宫方向。
长乐宫内,那名侍卫去而复返,当庭宣布了萧天辰的口谕之后,面色苍白的慕容妡深吸气息,示意吴氏搀扶自己,勉强起身,任由众丫鬟手忙脚乱的装扮起来。
“奶娘,今夜必须守护在我的身边,莫要离开我半步。”坐在漆红的凤辇上,慕容妡强打精神,仔细嘱咐行走一旁的吴氏。
“放心,奴婢定会守着公主。”望着慕容妡因发热而泛红的脸颊,吴氏眼底落满了惜痛。
很快,八人抬着妆容精致的苍狼王后来到了怡蓉宫门,落轿,下辇,身体虚弱的慕容妡在吴氏的搀扶下,步履轻飘的往歌舞升平的正殿走去,每走一步头晕目眩,香袖之下,粉汗淋漓。
就当主殿殿门近在咫尺,慕容妡倔强的情绪充溢全身,她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吴氏,深吸气息,平缓少许,端直了虚弱的腰身,面泽惊华,迈着涟涟步履往殿门里走去。
“王后驾到—”宣乐官的声音响起,全场瞩目。
冰月国嫡长公主的美誉早已名动六国,其风采绝世无双,有道是:北方有佳人,妖丽而绝世,水湄若兰芳,绰约多逸态,头戴金爵钗,腰佩翡翠玕,螓首蛾眉犀灵发,双靥颦娇百媚生,桃蜜曜目藏珀色,朱唇樱桃巧笑羞,沉鱼落雁惊鸿梦,闭月羞花别样红,好一个倾国矜绝的大美人,一出场便惊艳了众生。
“臣妾拜见王上,见过玄梧王。”慕容妡轻缓身形,浅抬眼眸,一双潋滟美瞳望向他,目光神奕。
如斯美态,萧天辰目光一怔,他知道她很美,每一次盛宴,她的美态都能摄取到他所有的心动,可是今夜,格外不一样,尤其那双颊的粉红色泽绝非胭脂水粉所能达到的艳度。
“王后,你终于来了。”整整七个月未与她相见,萧天辰眼神浓烈,嘴角含笑,他站起身形,迎着慕容欣倾世的目光,踱步走向美人身前,正欲伸手,发现她没有回应的意思,于是萧天辰怏怏的侧步,让出身后路,顺手做了一个请她的动作。
慕容妡目光如华,步履莹莹的往主座走去,每行一步,手中的汗更多了,湿润不已,这便是她没有伸出手去回应萧天辰的原因,不想被他察觉自己的病状,现在她的脸和手心都烧得格外厉害,十分难受。
走到主座跟前,霍静刚想起身,让出萧天辰旁边的位置,这个位置若王后在场,必属于王后所有,就算是孕妇,也要懂得礼数避让。
可是今夜,慕容妡出声制止道:“贵妃妹妹身怀有孕,不宜挪动,本宫坐于你的身侧便好。”
不待身后的萧天辰首肯,慕容妡径直端坐在了霍静的身旁,这一个举动,众人皆惊,玄梧王自然是开怀,当众赞叹:“苍狼王后宅心仁厚,对待嫔妃如同亲姐妹,实在难能可贵。”
萧天辰的嘴角抽动着陪笑了几下,然后将瘆人的余光落在了慕容妡的身上,心中好不是滋味。
因为在他看来,方才慕容妡不愿伸手回应,是在反感他的碰触,现在不愿意坐在君王身侧,是在厌恶他的靠近,故此萧天辰暗中憋气坏了,但面色如常。
那么实际上呢,慕容妡现在全身热病缠身,如果坐在萧天辰和霍静的中间,她会呼吸不畅。
若是坐在外沿,能够让她的情绪没有太大压抑,同时方便吴氏近身伺候,所以有些时候大度也是无奈之举。
而霍静呢,觉得慕容妡这一坐下,绝对是成心让自己出糗,虽然晋升贵妃,比肩王后,但终是嫔妃,就算是怀孕,也不能不懂礼数,若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将出去,届时会说自己恃宠而骄,故意在外臣和君王面前羞辱当朝王后,实乃娇纵过度。
悉知萧天辰极不喜欢后宫争宠,不喜欢对他纠缠过多,他喜欢她们各自安好,会面时,各自遵守应有的礼节和礼数,故此,霍静只想好好享受得来不易的君王盛宠,绝不能轻易覆灭。
可是,霍静错了,错的离谱,萧天辰只是喜欢慕容妡争宠,只是喜欢慕容妡对他纠缠,喜欢她们对慕容妡恭敬有加,不希望她们的存在,影响到慕容妡对他的感情,至于她们争不争宠,萧天辰都无所谓,因为他在乎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今夜隔得他老远的慕容妡。
明面上两人之间是隔着一个贵妃,实际上隔着千山万水,两颗相爱的心灵,因为世间种种隔阂,无法靠近。
今夜,君王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透过身旁的霍静,落在那端的爱妻身上,但是慕容妡好像没有丝毫察觉,一直倚坐在吴氏身侧,与她依偎,与她私语。
顿然之际,一股莫名的恼怒从萧天辰的心底涌现而出:‘刚才内侍回禀说她有病在身,害得我担心重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