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快醒醒
“您送小忽的这件狐皮斗篷她没带走啊!”胖奶妈的一个尖叫陡然拉回了图秀叶护的思绪,“外面霜寒雪冻的,她没有御寒的衣服,会被冻死的呀!这个傻姑娘,你说她傻不傻,叶护送的这件狐皮斗篷她穿着又合身又暖和,怎地就没带上呢?就是不穿,留个纪念也好啊!”
图秀叶护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抓过那件斗篷,眉头紧皱,面色铁青,已然是怒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等我把她抓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咆哮声把答答都给吓醒了!阔步而去,转瞬没入夜色,这是暴怒了……
答答揉着眼睛坐起来,问:“阿爸为什么跑出去了?”
胖奶妈放下厚重的门帘,走到卧榻边用被子裹住答答,笑说:“叶护他……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了。”
她不确定能否找到,现在还是不要提,免得答答失望。
“是去找小忽姐姐了吗?”小丫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胖奶妈,而后又有些怒其不争的撅起小嘴,气呼呼的说,“阿爸好笨!”
胖奶妈愕然惊叹,摸摸她的头说:“你阿爸他并非笨,他是我们的叶护啊!叶护就要有叶护的样子,就像你阿妈去世时他明明很难过,但身为突厥叶护,别说哭了连眼泪都不能掉一滴。”
女人没了就没了,可以再娶,但叶护的神圣威严是不可以有一丝的懈怠贬损。
故而,在这样一个风雪之夜,不管以什么理由,不管态度如何,叶护能去追小忽,已是莫大恩宠。
可小忽那姑娘,单纯又固执,她能明白吗?
寒风呼啸,雪如鹅毛。旷野之上,铁甲战马踏雪疾驰。
“叶护,在那里!”
“狼!”
一声狼嚎,响彻雪夜。图秀叶护的心凉了半截,拍马急奔,抽双箭拉满弦射向狼群。
正在雪堆里扒拉的狼看到火光和箭矢,四散而逃,而雪堆下露出的一片黛蓝看得人心惊肉跳。
图秀叶护翻身跳下马,扑上前去,用手在雪堆里刨,跟着来的部属也都上前帮忙。
“小忽!小忽!”
人是找到了,好在他们来得及时,没有被狼伤到,可是身躯却已冰冷僵硬,双目紧闭,连睫毛上都结了冰。露在外面的手被冻得白里泛青,手指无法弯曲。
“火!”
几簇火把立刻围上前来,图秀叶护脱下狐皮斗篷裹紧了她,一遍一遍喊她,没有任何回应。
帖木伦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默默站起身,捂着嘴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没用了叶护,她死了……”
“不可能!”图秀叶护猛然打断帖木伦,声音嘶哑却不容置否,他用自己的斗篷严严实实罩住她,在她背部和手臂不停地搓擦。
“小忽!忽啊!醒醒!醒醒!我让你走但没让你死,你不能死!没我的命令你不能死!答答还在等你回去,她找你找到天黑……快醒醒!”
怀里的人依旧沉默,依旧冰冷,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点温度。
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不!图秀叶护急了,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哈气,有些语无伦次了,“我让你走你就走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你不会求我啊?我在等你求我啊!你这个又丑又傻又固执的女人!你要去哪里?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是我的,给我醒过来!听话啊忽……别死……我带你回家……”
帖木伦目瞪口呆,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加不明白了,但他希望小忽此时能醒过来能听得到,因为叶护说要带她……回家。
飞雪迷眼,一匹快马冲破雪幕出现在南颂珩的视线中。来者白衣白甲白马,是深入前线的蛰伏探望哨。
“将军,天马坡发现一队突厥人马,看装备像是图秀部的天鹰战骑。”
天鹰战骑是图秀叶护的亲卫,只有八个人,是突厥铁骑精锐中的精锐,只听命于图秀叶护一人。这暴风雪肆虐的夜里,他们出现在天马坡作甚?
“图秀叶护也来了吗?”南风问道。
“雪太大,看不清楚人脸。不过,他们前来是为了找一个突厥女人。据属下观察,这个女人冒着风雪翻过了天马坡,在下坡时滚落,倒地后就再也没起来。雪很快就把她给埋了,属下怕有诈不敢轻易上前。后来,一群夜里出来觅食的狼发现了她,眼看着就要把她从雪堆里扒拉出来,天鹰战骑就赶到了。”
南颂珩的半边脸被风帽遮住,眼眸漆黑无光,带着黑貂皮手套的手抓着缰绳,幽幽道:“能出动天鹰战骑,想必那个女人对图秀叶护很重要。”
“他的夫人几年前过世了,之后一直未娶。”一个部属说道,“听闻在此之前,右盟的脱世可汗想把自己的女儿丹烁公主嫁给他,被他拒绝了。他娶的是左盟一个没落贵族家的女儿。丹烁公主后来嫁给了他的叔叔歇寻可汗,成了他的婶婶。”
南风吐了口痰,摸摸冻红的鼻子,说:“歇寻可汗的第二任可敦还是脱世可汗弟弟的遗孀呢,真他娘够乱的,你说他们这族谱可怎么编?”
众人哄笑,南颂珩顺了顺坐骑飒影的鬃毛,道:“我们去看看,看完就回去了。”
他们赶到时,天鹰战骑已经离开,雪地上的马蹄印深深浅浅,雪堆附近比较杂乱。
探子下马捡起雪堆里遗留的一只火把,用手试了下,道:“还是温热的,应该刚走不远。”
“继续探查,有异常情况及时上报。”
南颂珩交代完调转马头想返程,飒影却伸着脖子往雪堆里挣,南颂珩诧异的松了缰绳,飒影在雪堆里嗅了嗅,蹄子扒了几下,然后就耷拉着头一副失望的样子。
南颂珩以为它肚子饿在找吃的,便从褡裢里抓了一把干草喂它,它扭开头不吃。南颂珩笑了笑,又抓了把豆子喂它,它却吃得欢。
这小家伙傲娇着呢!遇儿给它起名叫飒影,它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