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轩辕王后将夏尹远的述说告知轩辕王,王上知晓后,立刻派出信使去往夏国都城,当八百里加急文书送至夏宫,夏后得知,倍感忧伤。当即,夏后亲笔抒写回信,满满三页纸,交由信使带回。
那信使不敢怠慢,彻夜快马加鞭赶回轩辕王城,当风尘仆仆的书信被火速送到轩辕王手中,轩辕王后策读夏王后回信,果然和夏尹远所言情形完全一致,众人释然。
那一日,日出东方,颜如雪终于解禁,重获自由。
“天晴了。”她徐徐抬首,看向天空,昨日还是灰蒙蒙的天色,经过一夜细雨洗涤,被洗得蓝蓝的,亮亮的,一望无际的碧海晴空,好高好远。
“夫人,走吧。”秋嬷嬷领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街头,她上前搀扶着女主子上了马车,然后命车夫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来到宫中,步入朱雀宫殿门,发现大殿之上,除了轩辕王后再无她人,于是颜如雪上前,屈膝行礼道:“儿媳拜见母后。”
“赐座。”
一声吩咐,秋嬷嬷赶紧将一方织锦软榻送上,颜如雪有些疲劳坐了下去。
“冥皇妃,辛苦了,这几日委屈你了。”轩辕王后端正婆婆的姿态,安慰道:“幸得夏后送来国书,方才知晓君皇妃身患隐疾之事,王上得知,已经恢复了你的官爵,还望冥皇妃莫要怨恨。”
“母后言重,儿媳乃是轩辕国的皇子妃,自然不会怨恨公婆,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儿媳恢复自由之身,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的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杂色。
“冥皇妃果然豁达,实乃冥儿的福气。”话此,轩辕王后故意压低声音:“此次冥皇妃受难,委实得感激一人。”
“何人?!”她轻轻一问,声线如常。
“夏国大皇子殿下。”
这几个字一出口,颜如雪原本平静的目光,明显转变成了疑问,费解道:“儿媳不懂母后意思。”
“你禁足之后,夏皇子亲来王城,私见于我,是他告知琉璃公主隐疾之事,王上这才派出信使去往夏国都城,求证之后,放你出来,你说,是不是应该感激尹远皇子的知情之恩。”轩辕王后目光如注,没有避讳,径直望着颜如雪,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颜如雪是何等聪明之人,她能够看出来王后目光中的期盼,也能够听出来王后话中的隐意:“母后有话,可以直言,儿媳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聪慧。”轩辕王后决定挑明,不再掩盖:“听闻你去往夏国途中,曾跌落悬崖,是夏皇子护你在山崖一夜,可有此事?”
颜如雪沉稳点头,没有欺瞒:“是的,母后,那日凶险,若非夏皇子拼死救助,儿媳恐怕难以活命。”
没想到对方回答的这般痛快:“如此说来,你与夏皇子确实在山崖单独待了一宿。”
这句话的声线拉得很长,在颜如雪的心中划下重重一笔伤痕:“母后,是觉得儿媳失了女德,对么?”
“无论事态如何,你终是与其他男子独处一夜,现在有人怀疑你的清白,母后为难。”轩辕王后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刚从一个泥塘里出来,现在又陷入了另一个沼泽地,颜如雪无泪,苦笑道:“……既如此,儿媳不让母后为难,可宣秋嬷嬷进来,为儿媳验明正身。”
“何意?”这次换成轩辕王后不明白了。
“请母后降罪,儿媳至今未与夫君同房,仍是处子之身,可唤秋嬷嬷前来查看。”她的声音有些痛苦,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颜如雪,竟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此委曲求全,让人验证,若非真爱,她早已放下一切,远离这片是非之地了。
‘冥,你在哪里,我好难受……’心中无言的哭泣,无法述说。
轩辕王后不信,觉得肯定有诈,高声喊道:“秋嬷嬷。”
“老奴在!”刚刚消失的秋嬷嬷又重新走入大殿。
“扶皇子妃去后殿,查看是否还是完璧之身。”轩辕王后的这一声吩咐让秋嬷嬷暗为吃惊。
当初冥将军大婚,洞房之后,是秋嬷嬷给王后带来了附着血丝的喜帕,怎么如今又要查看冥皇妃是否完璧。
心中困惑,但看轩辕王后面色阴暗,秋嬷嬷不敢怠慢,赶紧搀扶起颜如雪往后殿寝宫走去。
不多会,秋嬷嬷查看完毕,疾步走到主位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全身颤抖道:“回……回王后,冥皇妃果然是完璧之身,守宫砂、处子膜完好如初。”
“什么?!”闻得此言,轩辕王后怒不可揭,骂道:“没用的奴才,滚—”
秋嬷嬷骇怕的赶忙跑出了殿门之外,这时候颜如雪落寞地走进大殿,眼神里充斥着不安。
在当时已婚女子若还是处子之身,必定会受到夫家很严厉的惩罚,不管是谁的原因,都会被认定是妻子大错,不让夫君亲近,实乃恶妇重罪,为世人不耻。
“啪”地一声,盛怒的轩辕王后高扬手掌,用毫不客气的力度掌掴了颜如雪,一道新红的巴掌红印立刻在白皙的脸颊上显露了出来,几滴鲜红的血液滑落嫣红嘴角。
“毒妇,你好恶毒,冥儿那么疼你,你竟然恃宠而骄,竟不让冥儿碰你,说—,你要留着清白之身给谁享用。”轩辕王后气得不轻,骂人的口吻十分厉害:“瞧你长得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做的却是歹毒之事,亏你还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实在可恶,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能向王上谨言,下旨废了你皇子妃的尊号,不用等冥儿归来,便可以当庭休了你。”
颜如雪垂目,双膝跪地,哭道:“母后,实乃儿媳之过,儿媳自幼体弱,常年服药,师尊嘱咐,须得年满十八岁,方可停药同房,否则会伤害自身躯体,儿媳原想放弃这段婚约,实在痴恋夫君,夫君怜我,愿等我到今年年关,度我十八年华,与君同房。”声音凄凄惨惨,模样素美,让人好生怜爱。
“……”轩辕王后深吸一口气息,稳定了一下刚才过于激动的情绪,语重心长的说道:“若不是看在冥儿心悦你的份上,今日断不可饶你。”
既然她用自己的清白之身,证实与夏尹远没有苟且之事,也算没有辱没王族颜面,轩辕王后暂时安心,不再追究,但是此事在彼此心里都留下了芥蒂,谁也无法放下。
轩辕王后实在不明白现在的女子到底是怎么了,大皇子妃这边是身体不好,不能同房;二皇子妃那边,是已经进门两年,受孕的药吃了一箩筐,肚子却不见动静;三皇子妃则是其母上便有隐疾,容易滑胎,这让一直渴盼抱皇孙的轩辕王后深深气愤。
而颜如雪也是倍感无奈,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却要独自背负起不能同房的罪名,这便是男权统治下,女子的艰辛和万般痛苦,无法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