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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犁梦湖

乱将令之钟鸣 秋来心 6103 2024-07-05 21:40

  太阳升到了最顶头,但湖边的微风可以消除燥热,说来也很奇怪,去年的今天,缤越镇已经是穿上厚厚冬衣的时候了,在今年反而还是一身的单衣的打扮。

  月奇华身着一件由齐夏国燕纱坊出产的青杉柳玉裳,竖起男子发型,加以她的清秀脸庞和淡淡的妆容,犹如游学书生,坐在苟家后院的人工湖的湖心岛上的鱼跃亭内,看着常尚齐和苟不周下着路边一种叫堵茅坑的棋。

  苟家的鱼跃亭被江湖上一个绰号为封名天下景的书生收录在他所写的《百胜仙亭录》中,八角亭样式,从湖边看去就像是一座双层小塔坐落在大海远处的小岛上,这也足以说明苟家这座人工湖之大,而鱼跃亭被冠以“鱼跃”之名也是有原因的,在每日的正午时刻便有数千游鱼无缘无故的跃出水面,在阳光的直射下,那些被鱼儿带起来的水珠连成的水柱便会映射出彩虹的颜色,有时你还会看到有的鱼儿身后跟随者一条彩色的游鱼。在那本《仙亭录》中还提到了苟家老人在此景之下创造出的苟家拳法第二的“凭鱼跃”。

  鱼跃亭也因此成为江湖人士所向往的美景胜地,只是因为这是在苟家内部,便只有那些有资格进入苟家做客的人物才有资格见到这些美景了。

  常尚齐正在下的棋是他小时候经常陪这些苟家的少爷小姐们一起进行的游戏,每一次他的都输的很惨,以此谋取一些钱财,其中苟二小姐苟亦涵是最大方的,每次都有一两银子的进账,可不要小瞧一两银子,毕竟普通百姓家一年的收入才不到十两银子。

  如今坐在亭中石桌前,常苟二人和小时候一样相互指挥着手下的兵马,只是当下被杀的丢盔弃甲的人成为了苟不周。

  “你小子,小时候没少骗我的银子呀。”苟不周看着眼前的棋子,幽幽叹道。

  常尚齐再次拿下一局,淡淡回应道:“什么话,那时候你给的可是铜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如亦涵姐给的零头多,还好意思在这里诉苦。”

  苟不周丢出一百两银子在桌上,摇摇头,表示不下了:“十次的,倒是让你大赚了一笔横财呀。”

  钱古古划着船,带着一对中年男女,一并向湖心岛而来。

  月奇华听到小舟划水的声音,回头看去,在小船临近时站起身来,等到三人登上小岛后,便走上前去:“小生见过苟前辈、赵姐姐。”

  来人正是苟家的现任家主与其夫人,也就是苟不周的父母,苟稻廉和赵素芯。苟稻廉是在常家遭受那场灭门惨案后才继任的苟家家主之位,只不过苟家的族长还是苟不周的爷爷。赵素芯曾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女侠,并且影响很大,被称为“素夜仙子”,常用一柄名为“露云”素白软剑,在其宣布隐退加入苟家时,不知有多少少侠义士为之心碎。

  听到月奇华的称呼,苟稻廉尴尬一笑:“月先生说笑了,我可担不起‘前辈’一说。”

  赵素芯虽说已经三十五岁,但行为举止仍带有些俏皮神态,她很不见外的拉起月奇华柔软无骨的小手就向亭子走去:“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月妹妹果真是美如天仙。你俩臭小子快些让开位子。”

  常尚齐与苟不周对视,立刻起身站在亭子边缘处,为两个仙子般美艳的女子让出石凳。常尚齐躬身称呼“赵姨”,而苟不周一样躬身但称呼却不是“母亲”,同样与常尚齐一般称为“赵姨”。

  原来苟不周的母亲在就在他出生时难产而逝,之后赵素芯才嫁入的苟家。不过看似苟不周的这声“赵姨”很不亲切,却只是苟不周不想让姐姐苟亦涵因为自己称呼其他女子为母亲而伤心。而这也只是因为苟亦涵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身体健康的母亲会因为难产死去,只得将全部的怨气发泄在这个后来加入这个家庭的赵素芯身上。这些年来,性格洒脱的赵素芯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苦了苟稻廉父子三人,因此苟不周的大哥苟不垣才选择出去游学,每三年才回家一次,让苟父的心上又插上了思子之痛。

  “十年一度的盛事呀,这么快就又要到了,只可惜小不周资格去干架了,到时候一定不要他顶着这幅皮囊去,太给老子丢人了。”赵素芯握着月奇华的手,瞪了身后的苟不周一眼,这让苟不周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月奇华向前俯了俯身子,同样笑颜如花:“可是要换换皮囊了,这比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四执事可夸张多了。”

  常尚齐来到钱古古身边,再次和这个老人钓起鱼来,打窝倒是不用,连鱼饵也不放,只是将鱼线抛出,便闲聊起来:“钱老,你年轻时可参加过犁梦舟会?”

  回应常尚齐的不是钱古古,而是苟家主苟稻廉:“犁梦舟会的参加年龄是在十岁到十八岁之间,第一届大会时钱老就已经二十多岁了,自然没有参加过,倒是你赵姨参加过一次,不过名次不太理想,只是十重天境的第九名。”

  “第九名还不太理想?”常尚齐惊讶道。

  钱古古吐出一口烟,幽幽叹道:“我记得那一年的十重天只有十五个人,夫人只能算是下游实力了,不过近十年来可是个大年份,兴许还会开启最大的那个秘境,记得上一次开启还是四十年前的那一次,从那个秘境中走出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人物。”

  常尚齐看向颤动的鱼钩,但没有去提起游鱼,只是感慨着伸了个懒腰:“哎呀,苟叔,你养的鱼儿们也太好吊了,我都不好意思提竿了。”

  苟稻廉摸索着手上的扳指,眼神看向不断荡起涟漪的地方,冷哼道:“可不是,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在大势之下能够做出改变的只是寥寥数人,哪怕像我们四大家族也不得脱身。”

  钱古古再次吐出一阵烟雾,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其中,声音传来,更显得苍老:“没有像尚齐你一样的不忍,但总是有一些新出的鱼儿愿意打破规则。”

  一只小鱼就来回游荡在常尚齐的鱼线附近,时不时探出头看向正在钓鱼的众人,跃出水面时,带出一条彩色的游鱼。

  时间像着急回家的游学士子,走的很快。月光洒落在缤越小镇本不高的城门上,使之显得如万丈大山一般。

  而在城门五里地外的一处空地上,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十多人围成一个圆圈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对立的站在圆圈中间,各持各的武器,各自摆好各自架势,在一个被红布包裹的石头块落地之后,两个汉子便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决斗。

  而在四周围观的人们中,不少已经是鼻青脸肿的,各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因为他们在之前的比斗中被对手打败,失去了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一次机会,这个机会每十年才有一次,而在这一次机会里他们有机会赚得平时十年的积蓄甚至更多。

  他们都是守城的士兵,他们在争取两天之后的守城名额,这个名额只有四个,这四个人将会是十年一次的犁梦舟会的第一道关卡。

  而守城门的工作无非是一辆辆马车经过这里,守卫们要一次次的进行排查,过程枯燥得很,止停,下车,出示凭证,查证身份,放行。

  但他们却会因此而异常的兴奋,毕竟这犁梦舟会是由五大国共同创办,并邀请了各国的诸多大人物参加,这使得犁梦舟会成为了很多商贩的财路,平时只要几个银币的东西可以买到上百银币,再添一些讨喜的玩意,让一些公子小姐的看到,出手比那些掌家的还要阔绰,成本用铜币来结算的小巧物件,为了令大户人家觉得符合其气质,往往翻个一千倍,以银币出售,再加上这样一个举世大会,那便会再翻上个数十乃至数百倍,有些手艺好的,都有成千涨价的。

  就像往届有这么一手艺人,吃了个桃子,留下了一桃核,在犁梦舟会前一个月用那桃核刻了一个小舟,舟上一美人于船舱中,斜靠在小舟边缘,薄纱覆于身上,裸露着一边香肩,纤细的小手一只虚放于腹部,另一只挽住了秀发半遮面,一双杏眼似含着万千的相思,从舟仓的窗口看出,似向着远方征战的情郎,至精至细,技艺之高超,是其平生之最。

  就这样一个成本不到一文钱,且出自一个寂寂无名的流浪手艺人之手的物件,竟会在东大陆的盛会上当场竞拍,由低价的一贯钱的价格,硬生生抬到了五万两白银的天价,按照当时的换算量,一两白银差不多是就是一千文钱,这样看来,那个手艺人在明面上至少翻了五万倍,如果收到的白银质量尚佳,那便不止这些,可谓暴利,而这手艺人的收获比实际得到的更多,这人便是如今最出名的女雕刻家邓梦溪,而她也以心里手巧,人美心善著称,成为了当代第一美人,受到了万千的“痴情人”爱戴,而她今年虽然只有十五岁,身价却是以上亿计。

  而邓梦溪在每届的犁梦舟会都会赞助参加,而像这样的有名的大人物会有数十位之多。

  当然,这些人都有邀请函,缤越的守卫不能也不敢收取这些人的过路费,但也有些大方的人,听几句好话就会赏守卫个三十四两的银子,那两年的俸禄也就有了。

  当然大头还是在那些没有邀请函的大商户手里,他们会为了提前进入缤越城而大出血,最少也得有一百两白银之多,再加上人数多,那么四个人十年的收入短短一月就会到手,哪怕是扣除被常苟二人和镇长的一部分也有数年的收入。

  而大商户们为了少花点钱就会提前十天进入小镇中,为此缤越镇长就在一个月前封城整顿,在十天前开门迎客,再大赚一笔。

  那犁梦舟会如此盛事,为何会在缤越这个小镇上举行呢?这是为了致敬乱将之战,也就是大贺国被迫建国的那一战中,死去的将士们而特地选的地方,因为缤越镇正是那片战场的正中位置,也是那次战争的终结之地,更是贺常钱苟四家的发源地,贺家建立国家,常钱两家销声匿迹,苟家实力大跌,四家中只有贺家的下场不错,也只是不错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作为大哥的贺家也要为兄弟家族某些利益,而这犁梦舟会便是之一,毕竟常钱两家还有些族人生活在缤越城,而苟家还要发展,犁梦舟会就是一次机会,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盛会就是为了四大家举办的。

  至于这犁梦舟会的地点便是在缤越城北十里外的犁梦湖上,而此湖之大,可有二百八十一亩。

  大雪飘落,清风微冷,缤越百姓正在维护着犁梦湖上的各个小亭子,以及游湖所需要的小舟大船,而大多数人都在围着湖中间的巨大圆形岛屿上打扫着巷司阁。

  所谓巷司阁取义“万人空巷,天司如尘”之语,这是常家族谱的扉页上的一句话,全文是“道一无缘,乞命还言,求铭众众,渡善三千,引本性恶,至于大道,五十归戮,人法一先,罚我证道,万人空巷,天司如尘,尚胜齐仙。”

  此言传说是常家先人年少时在这巷司阁中的一块石碑上看到的,而在其读得此言,石碑便化为了常家族谱,并且自此一个新的家族在短短十年便成长起来。不过这只是传说,石碑确实存在,只是没能化作族谱罢了。

  但祖训之意无人可以全部理解,因为常家的祖传秘籍便是体悟祖训得来,但只有残卷,并只道能口口相传,无法记录,而非常家血脉,私学不得。

  再说这巷司阁,三层小楼,不高,其本身的古铜色与苔藓的淡绿色交错,典雅高贵,朴实无华,常尚齐第一次来与自己的大师兄谈笑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小楼昨夜又东风,往时似江流。笙歌未散尊前在,湖面冰初解。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原来这犁梦湖里便是个春夏秋冬四季为一,难分的是一年那些时候,似梦又似幻。那翠竹顶着雪花的帽子,看着乱世里烛明香暗,日月回塘,人间苦短。

  当时,贺尘远的英俊面庞上有微微一笑又有眉头微缩:“乞命还言,罚我证道,天司如尘。竟是全部的常家人的事,尚胜齐仙啊。不过现在你不必在意,师父很早就告戒过我,叫我待个好时候带你再来犁梦湖,到时候师父就会如你道明一部分真相。”

  “风萧萧兮易水寒,归去来兮错荒原。”三年了,自从三年前贺尘远来找常尚齐,师兄弟再一次来到这犁梦湖,巷司阁,还记得这儿是常家的后花园。

  “得了吧,臭小子,成天这样的愁容满面,可不是百家贺朝的弟子。”贺尘远抬起双手捧起雪花,最后得到了一捧冰凉的水。

  常尚齐看向远处那奇异的景象,那秋风吹落的红叶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的艳丽,那冬日照耀的翠竹伴着柳风轻轻摇曳,月光洒落在封而未封的湖面上,皎洁的白色映照在巷司阁上,一年四季,白昼黑夜,像是时空的错乱,在这犁梦湖里,同时出现在一刻之间。

  “马上就是犁梦舟会了,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吧?”大贺皇帝拿出了一份圣旨,看向常尚齐问道。

  “算是吧,小时候也来过,是和一个姐姐来的,还帮了她一把,不然他一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常尚齐瞥了一眼圣旨,不咸不淡地问道,满脸的愁容变成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贺尘远嘴角抽搐,满脸的尴尬,好歹也是个皇帝,好歹也是张圣旨,好歹也表示一下,这让为兄很难看呀,但这个便宜的皇帝师兄也只是抽了抽嘴角,毕竟百家贺朝给他们师兄弟留了这样“别管你是什么一宗之主,一国之帝,还是商界大佬,在你们师弟面前都给老子窝着”的一句。

  啪,常尚齐被一圣旨打在了头上,要知道这圣旨是被镶嵌在卷轴之中的,这一下贺尘远是铆足了劲打的:“拿着,臭小子!”

  随后贺尘远在常尚齐接过圣旨后拉起他来就腾空而起,御风飞行。常尚齐手拿着圣旨一脸地无奈,大师兄是个剑客,人言其是“洒脱客”,还有热闹给他了一个“浪荡皇帝”的绰号,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常尚齐还记得上一次和师兄在犁梦湖上闲聊时,贺尘远不知是发了什么风,一把就给常尚齐从巷司阁扔了出去,像是打水漂,常尚齐在湖面上弹起落下了十几次才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小子,老子新学的本领,御空,以前得用剑当做落脚点,现在用风,”贺尘远大声喊道,声音再传到常尚齐耳朵里,就像被一层层削弱,但好在能听出来,“我开始升高了!”

  常尚齐知道了,这是来自师兄的无闻报复,只见贺尘远带自家小师弟在半空中凌乱,说是两片树叶在空中随风而舞可能不太恰当,但这两人一定可以算是断了线的风筝。

  贺尘远放声大笑,常尚齐仍旧面无表情,就是抽了抽嘴角,表达一下嘴角的无奈。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浮空岛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个大网突然地罩下,只听贺尘远大叫一声,两人就被一把带走,常尚齐还是面无表情,一副的生无可恋。

  “好了,小师弟,过来。”月奇华正在浮岛上,一收手中的大网,将两人放出,向着在一旁抬头看天的常尚齐招呼道。

  贺尘远闻言大叫:“师妹!太,额。”他被一眼瞪了回去,然后看着月奇华的眼色,看向浮空岛上的楼阁顶部。

  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浪荡皇帝”,贺尘远心里一虚,赶紧赔笑,执晚辈礼,当然,常尚齐已经走向了月奇华,背对着大师兄,啥也没看到。

  “鬼老呢?”常尚齐问。

  “没来。”月奇华回答。

  常尚齐哦了一声,径直走向阁楼。

  月奇华在刚刚和常尚齐一起看了圣旨内容:“师父说,犁梦湖归你了。”

  年轻人升上高空,直向云端,犁梦湖景尽入眼底,这是个巨大的世界,一个太极八卦阵,一个人的瞬时心境,一处天然道场,是一次的偶然造就的无数必然而形成的一个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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