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夏睡得迷糊的时候，察觉到有人正在搬自己，脑袋里哐哐地响着，耳边什么声音，都开始觉得吵闹。
她挣扎了一会儿，眼皮子沉重得不想睁开，又躲开了身子，不想同人接触。
“好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乖一点。”
灵夏鼻尖发酸，开始觉得委屈，“呜……”
大小姐……这个糊涂蛋！
她在心里骂道，话说出来，就成了半截，“糊……涂。”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靠在某人的胸膛上，对方轻笑了两声，惹得她的耳朵有些痒意，“你才糊涂呢，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小糊涂。”
“肉麻死了。”雨梦的声音在旁边，嫌弃的响起，“快点带人走，碍着我喝酒了。”
尤凝又说道：“谁让你带她出来的。”
“要不是姑奶奶我跟着，我看你这会儿去哪找人。”
“就不能拦着她么。”尤凝说话也不客气，只讲道，“明日又该头疼了。”
“去去去！滚一边去。”
灵夏脑子嗡嗡的，一会儿在气尤凝不听自己的话，一会儿又觉得雨梦这么这样，挣扎着睁开眼睛，脸蛋红扑扑的不满地看了过去。
那小眼神迷迷糊糊，虽然是瞪人，却没什么威慑力。
雨梦撑着下巴，坐在左边，嘴里叼着一根鱼干，见了，还逗弄道：“怎么？你不服啊？”
“你……”灵夏这吵架功力起码少了一大半，刚出声就软绵绵的，瞪人没一秒钟，便被人扶着脸蛋，慢慢地转了过去。
抬眸对上大小姐的眼睛，灵夏的脑袋又空了一阵。
……真好看啊。
旁人都是越长，越发的变样。
她家大小姐怎么能一直这么好看呢？
“醒了？”
灵夏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的有了几分笑意，很想摸一摸他的眉眼，也确实抬手，这样做了。
尤凝微微闭起了眼睛，却没有躲开，任由她伸手摸着，说道：“还醉着？”
灵夏眯起了眼睛，盯着人瞧了一会儿，又是咧开嘴笑了。
“好了，真的醉得傻了。”尤凝将人拦腰抱起，也没再理会雨梦那边的打趣，将人带着回了马车。
灵夏闭着眼睛，靠着尤凝的肩膀坐着，隐隐有几分难受的样子。
尤凝侧目，看着她说道：“忍忍，马上回府了。”
灵夏只觉得天地在翻转，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忍了忍恶心，又“呕”了一声。
好在尤凝反应较快，立即拿了个布袋，扶着她叫她吐了出来。
“呕——”
灵夏实在是难受的很，到最后泪水浮现出来，一阵吐完，才清醒一点。
手指抬起，触碰到一点衣衫的时候，觉得有几分凉意。
红彤彤的脸颊跟火烧似的，微微抬眸，含糊地盯了人一阵，才认出对方，“……小姐？”
尤凝还未应声，对方的脸色就变了，“你不是喝酒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了很快回来。”
灵夏就是不爽她，说道：“郡主能这么早放你回来，不喝个大醉？”
总觉得被人步步逼近，尤凝无奈说道：“临时出了点事，郡主她……遇到了点麻烦。”
还真是要喝个大醉啊……
灵夏略微失望地垂下眼眸，过了会儿，伸手推开尤凝的身体，有些自闭地扭过身子，靠着马车的边沿。
马车的车窗微微被抽开了些，冷风从外头灌进来，使得头脑更加清醒了。
她背对着尤凝，气对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好了……”
胳膊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了拉，尤凝说道：“你要气到什么时候？”
“不敢。”灵夏的语气平平，“你是小姐，我怎么敢跟小姐生气呢。”
“……”
尤凝也发现了，最近，只要她一不高兴，就是这样子的。
但要真说哪里不好，尤凝又没法说出口。
只是他也没法不在意就是了。
尤凝解释道：“郡主遇到了些烦心事，她平日里也喜欢喝酒不是？为何你会如此生气呢？”
灵夏一边是真的觉得不该同小姐发脾气，一边又确实气得不行，扭头说道：“郡主自然是不在意的，她已经有婆家了啊，反正凌家也不在意这些，可是大小姐，你不觉得，如今你被拒婚八次了，多少与你这些行为有些干系吗？”
“因为我喝酒？”
“不止如此！”灵夏猛地提高了音量，一一数落道：“郡主的名声在外头，是什么样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常常在她身旁呆着，旁人也只觉得，你也是……也是奇异之人！”
尤凝看着她，半晌，勾唇笑了，“还是你觉着，我这样令你讨厌了？”
“……”
“是这样啊……”尤凝的语气失落道，“是我招灵夏讨厌了啊。”
他的语气也不知真假，总之在灵夏眼里，多少是升起了一丝罪恶感，“我还以为，灵夏不会厌弃我，如今看来……”
灵夏实在经不住这罪恶感，板了会儿脸，又板不住了，“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
她总是败给尤凝的这种委屈，“我只是说，小姐你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如果一辈子嫁不出去，该怎么办啊？”
尤凝拉住她的手腕，将人轻轻扯了扯，灵夏便顺势走了过去，任由对方圈住自己。
尤凝总喜欢这样靠着她的肩膀，“你想嫁人了吗？”
灵夏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说到自己，“我，我不想啊……”
“我也不想。”
“……”
“就这样不好吗？”灵夏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转身已经坐在了尤凝的腿上，稍微低下头去，就对上她的视线，“还是你觉得，我和别人在一起，也无所谓？”
“……”
灵夏的手指微微蜷曲，抓着尤凝的肩膀……
稀里糊涂间，那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小姐！”车帘从外被撩起，吓得灵夏一个激灵，身后传来马夫的声音，“到了。”
灵夏想要挣扎着起身，被人按着背脊，牢牢抱在怀中，尤凝不着急下车，顺手轻抚着她的背，“是我不好，不该同你说这个。”
“唔……”
灵夏的脸烧得通红，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感觉浑身都在烧似的，想要起身，又觉得身体使不上力气，最后半个身子都靠在尤凝的身上，歪歪扭扭的下了车。
“我……能自己走……”
“是，你没喝醉。”
“我真的——”灵夏酒气冲天地扭头，“没喝醉！”
“对对，清醒的很。”尤凝单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心，低头道：“小心台阶。”
灵夏抬眸，不说还好，一说便是分心，脚尖被绊了一下。
身体往前冲了一下，好在身边扶着她的人没有松手。
前一秒说的话就被吞了回去，灵夏的脸色涨红，提高了声响说道：“我没摔！”
醉鬼稀里糊涂的说着胡话，尤凝也不在意，敷衍应道：“是，是，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摔倒呢。”
又扶着她往里走，这回也不管她，还是自己盯着了。
灵夏的注意力显然在另一边，“我自己能走……”
“这不是自己走着吗？”
“……不用你扶。”
“嗯嗯，没扶。”
一路到了房间里，灵夏噗通一声扑在床上，整个人翻江倒海的又是“呕”了一声。
这次倒是吐不出什么东西了。
干呕了一阵，一块白布帕子沾了湿意，轻轻擦了上来，热气腾腾的，有一阵舒爽。
“来。”替她洗了脸，尤凝又倒了杯热水，“漱口。”
大醉了一宿。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头昏脑涨到了一种境界，灵夏扶着额头出门，走了几步路，看到在院子里练剑的雨梦。
“喲，醒了？”雨梦手上行云流水的舞出下一招，边走边推，余光也不瞥她一眼，说道：“都叫你不要喝了，尽折腾人。”
“……”灵夏也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竟然还是两杯就倒，“你们喝的都是什么酒，怎么那么烈……”
“自己不能喝，就不要怪罪到酒的头上了吧。”
“……小姐呢？”不欲继续这个话题，灵夏随口说道，“她回来了吗？”
看来是全无印象了。
雨梦收起剑，剑身背在身后，额头上的汗往下流，她站在原地，以一种颇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你啊，自己犯傻就算了，别老是给人有机可乘，好不好？”
“什么机？”
“算了。”雨梦翻了个白眼，道：“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雨梦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不继续了，灵夏起初还会觉得好奇，现如今也就随她去了。
晃着脑袋转身去找尤凝。
在院子里转了大半圈，最后在竹林里找到了，尤凝正趴在石桌上打瞌睡。
她身上穿的单薄，连件披风都没有。
灵夏走过去，推推她的肩膀，“小姐。”
尤凝的脸上压出了一道红印，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过来，“嗯？”
“要睡回屋睡吧。”
尤凝才清醒过来，起身，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昨晚没休息好吗？”灵夏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说道，“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昨晚……”尤凝话说到一半，愣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她，笑道：“没事，我也多喝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