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下去找呀。”太子赵显的声音冷冷传来,“全给我下去找人。”
“诺。”赵显带来的几十人全往山下跑去,赵显走到秋之身边,指了指山下:“人从这里掉下去的?”
“是的殿下。”秋之哭着点头。
赵显伸出头向山下望了望,接着秋之惊讶地看见赵显脱下了长袍外衣,从黑色里衣的腰上解下一条又软又长的绳子。他将皮绳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系在一根树上。他在往山底滑下的时候,对秋之道:“你手中了箭,就守在这里,看好我的绳子。”
“诺。”秋之恭敬中带着期待,她大声道。秋之的右手上臂还插着一支箭,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如今,她只期待主人平安,太子平安,否则,她手肩上的箭最后会插进自己的心脏。
跪着的李维也爬过来,他讨好地道:“殿下,是小的送的信,我也守在此地,保护您的安全。”
赵显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人就开始顺着山崖轻盈地往下滑去。秋之想:太子殿下的身手可比表兄告诉自己的可要高多了。
秋之曾问云海:“表兄,太子殿下的身手如何?”
云海伸手摸了摸头:“还好吧,能同我们打个平手。”
此时秋之猛然醒悟,表兄说的能同他们打个平手,难道是指的太子一人战几人或者一人战更多的人?
开始秋之伸出头还能看见赵显在山石上慢慢滑下,到后来她就看不到赵显的人影了。
秋之心乱如麻,她恨不得自己也顺着这条绳子爬下去寻主人。
玉颜掉下山时,她大叫了一声后就紧紧闭上了眼,只听见自己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摔死了,难过地想道:我再也回不去了,见不到我的爸爸妈妈啦。她嘴里嘀咕地告别:古得摆、撒哟拉拉、哦好猪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之后,玉颜摔在一堆软软的草堆上,她弹了起来又跌回在草堆里。她躺在草堆上睁开眼四下看,发现自己摔在草堆上。她欢喜地爬起来坐着,再往四周打量着:草堆离地还有几米高的距离。她小心往下看,试图寻到爬下草堆的办法。她见一个人不悦地仰头看着她,玉颜惊叫了起来:“你是谁?”
那人披头散发,一身补丁服,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加上那人瞪着一双眼,更加显得面目可憎。
那人没好气地道:“我是谁,你是这堆草的主人。我好不容易将所有的草码成高高的一堆,你这一下又将我的草堆搞零散了。”
玉颜仔细看了看下面,地面上四处散着草,那人并没说假话。玉颜不好意思道:“我赔你可好?你要多少银子我赔你。”
那人听了玉颜这话之后态度好了点,他指了指天上:“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玉颜心想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她赶紧摇头:“不是,我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是从山上掉下来的。”
那人怪异地看着玉颜,心里也想:这丫头莫不是脑子被摔坏了吧。我本就问的她是不是从山上掉下来的呀。
那人望着玉颜问:“丫头,你打算就这样长在草堆上?你想不想下来?”
玉颜腹诽,这人果然有病,哪有人长在草堆上的。
玉颜摇头:“下不来,太高了。”
那人伸出手臂:“你跳,我接着你。”
玉颜诧异地看着他,我跳下去的力多大呀,他哪能接住?万一自己跳下去将他给砸死了,自己刚刚才死里逃生,最后在这里真给摔死了那才冤。
玉颜不停的摇着头:“不跳,我不跳。”
那人冷哼了一声:“你不跳算了,你就长草堆上吧,本大爷要走了。”
“呃,那个,那个大爷,你是谁呀?”
“本大爷是……”那人话没说完。
赵显滑到快到山的半腰处听见两人的对话,他张嘴大喊:“丫头,你没事吧?本、我来搭救你了。”
玉颜惊喜地大声叫:“殿下,我没事,我掉在草堆上了,您小心点。”
那人听见玉颜大叫殿下,他扭头就开跑,不一会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玉颜仰着头,紧张地看着赵显的身影慢慢从山上滑下,此时她除了喜悦就是感动,她真想问:“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赵显人快接近草堆时,皮绳长度不够了,他要想着地只有解了绳慢慢爬或者往下滑。他看了看下面对玉颜道:“你躺在草堆上,我要往上面跳,别砸到你了。”
玉颜往旁边移了移,听话地躺了下来。赵显解下腰上的绳,手松开之时,他脚往岩石上点了一下,人就往草堆中间跳了下去。
玉颜担心赵显跳下后又从草堆上摔下去,她在赵显跳上草堆时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由于赵显跳下的力太大,最后两人在草堆上滚在了一处。
赵显搂着玉颜,玉颜抱着赵显,两人并排躺在草堆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玉颜仔细将赵显看又看,她轻声道:“殿下真帅。”
“哎哟喂丫头,咱俩订亲十来年,你这才知道本殿真帅?”接着赵显又轻笑调侃道:“太子妃,难道咱们今天要在这草堆上洞房?”
玉颜笑了起来,她轻拍了一下赵显的手臂关心地问:“殿下,你从山顶爬下来没受伤吧?”
“没事,我打小就在山上爬来爬去。”
“为何?”玉颜不解地问,一位从小被定为储君的人,怎么可以跑山上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赵显叹气道:“唉,你以为太子是什么?就是一个靶子。我要不想被人轻松的除掉,就要想办法保下这条小命。所以,从小我师傅除了教我功夫,还教我各种逃命技能,什么爬山、潜水、解毒。”
“啊,你师傅是谁?”
“别提了,他没教我多久便死了。”赵显望着白云朵朵的天空,心想,师傅在天上还好吧。如果说曾有人真心待赵显好过,那就是他死去多年的师傅。他师傅悄悄给他讲做太子的危险,教他低调保命,对他说:“越有本事的太子,死得越早。越荒唐的太子,命还能长点。”可是,他师傅还没来得及教他多少东西,没有教他如何装着荒唐才能让命更长时就死了。
赵显仿佛又看见了他师傅的那张永远不曾笑过的方脸。他师傅李常曾是太子太保,负责教太子习武。李常是长平侯林书贵的大舅兄,在长平侯满门被诛之时,他跪在皇宫外为妹夫全家求情:“臣以人头担保,林家没有人通前朝余孽。”
当时正在气头上的皇上连带发落了李常:“去李常太子太保之职,李府男丁全发配千里之外,所有女子入宫为奴。”
在禁卫军到达李府拿人之时,他们惊恐地看见,李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身着白服,吊死在正堂的屋梁之上。
想起这些事,赵显就暗暗骂:该死的皇位,该死永昌侯。
玉颜见他面带忧伤不说话只看着天,她眼睛转了转想说什么事来分散他的心情,她开口道:“我刚才掉下来时,有一个怪人,这草堆便是他所为。殿下,您说,他为何要将草堆码这么高呢?”
赵显摇头不知,他向下四处望了望不见人影,他问题:“他人呢?”
“刚才他跑了,往那边跑的。”玉颜指着前面。
“太子妃……”有喊声传来。
赵显从怀里拿出一个铜哨放嘴边吹了三下‘嘟嘟嘟’。
侍卫们惊喜地大叫:“殿下,是殿下呀。”
侍卫们从各处往草堆跑来,当他们来到草堆前,仰着头望着上面的两人,大家忘了行礼,都笑开了:“哈哈哈……”
长风笑了几声大声问:“殿下,您同太子妃怎么上的这么高的草堆呀?”
云海道:“殿下,您同太子妃在上面再继续聊聊天吧,在下明天再来接您们。”
侍卫们又大笑:“哈哈哈哈……”
玉颜轻声对赵显道:“这些侍卫怎么敢这样同您放肆呢。”
“他们也只是在此胡闹一下,平日很怕我。”
“他们打不过您才怕您?”
赵显看了玉颜一眼,低声道:“这事得等以后咱们成了亲才能告诉你。”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玉颜捂嘴也笑。她突然觉得,能同面前这位不顾危险,从山顶上溜下来寻她的英俊男子成亲,也许是她穿越来此地的唯一一件值得期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