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放白光,左相府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正堂,左相夫妻和大将军夫妇等着新人前来见礼。
吉时刚到,左相府的一对穿红戴绿的新人,在一队丫鬟婆子的带领下,从洞房里走出,害羞地步行到正堂。
胡嬷嬷笑得合不上嘴,她几步上前扶住新妇大奶奶。两位新人在垫子上跪了下来,他俩人要给长辈敬茶认亲。
左相刘冬泽与夫人袁氏坐在上位,他们满脸带笑地接过媳妇递来的茶轻轻喝了一口,再各自掏出见面礼放在托盘上。
大奶奶被刘瀚带着拜见舅舅和舅母,还有大将军府的三位表兄妹。
左相府的新人见面仪式还没结束,牛管家又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他还来不及行礼,刘冬泽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就是天下来了也给本老爷等着。”
牛管家只得退出正堂,守在正堂的门外。他在外听见室内传来欢声笑语轻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小姐总是脸带笑容的模样来。
如今刘府里最想念小姐的人还是凤来院的下人们,每一位下人说得最多的话便是:“我们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呀。”
想到这牛管家又叹了口气想着:要是凤来院的下人们知道,她们的小姐再也回不来了,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刘冬泽见认亲结束,他想起站在外面的管家,他扬声叫道:“管家,有何事?”
牛管家一步迈进正堂大门,他行了一礼后低着头轻声道:“宫里派人传来了小姐的死讯。”
“什么?”众人大惊,其中最为惊慌的是二少爷刘潇,他冲到牛管前道急急地道:“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管家道:“昨晚道观起火,今早才被人发现,派人前去时,道观里已无一个活人。宫里来人说,说小姐被烧死了。”
“不会,颜儿不会死。”刘潇狂奔冲了出去,他要骑马去道观寻人。
袁二公子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二表弟等等我。”
“颜表姐啊!”大将军府的小姐袁锦知听到自己那美貌的表姐死了,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她的母亲赶紧伸手搂住了女儿低声安抚着:“吉人自有天相,你颜表姐不会有事。”
玉颜的死讯像一盆凉水泼在刘府,将刘府的喜气浇得一干二净。
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情都转头看向大将军,希望他能拿个主意来。
大将军沉着脸道:“那丫头一而再这样遇险,恐怕还是命薄承受不起祥瑞附体。”
所有的人被大将军这话给惊住了。他们都在揣测是不是大将军早就嫌弃了玉颜。
新妇大奶奶抬眼看了一下公公婆婆和夫君的表情,见他们脸上有愤怒和不喜并无多少悲伤的表情,她心里暗道:难道外面传言是真的吗?小姑子不是公公婆婆亲生的。她移了几步站在夫君的身后,重新低下头静静站着。
刘左相看了一屋子里的人,他对大将军道:“咱们还是进宫问问情况吧,如果真是……”
“走吧。”大将军站起身,他同刘左相并肩往外走。
牛管家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伺候,他听见刘左相问:“万一那丫头真死了怎么办?”
大将军道:“静观其变吧,咱们如今又变不出一个大闺女出来。”
刘左相有些烦躁道:“当时道士就说那丫头活不到成年,锦衣玉食地白养了她这么些年,早知道……”
“话也不能这说,这些年有她做借口,咱们日子过得安稳。如今二小子的骑兵营练得不错,加上那些新兵器,以后保两府的安危没问题。到时,真有人想要逼咱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大将军道,他的声音有些洪亮,牛管家埋着头不敢露出吃惊的表情来。
牛管家是大将军府的家生子,所以,大将军与左相才在他面前没有顾忌的说这些话。
此时永昌侯府大门有一位黑衣人叫嚷着要见玉三爷玉木。年轻的小厮神色傲慢地道:“三爷这个时候在用早食呢,哪有空见你。”
黑衣人威胁道:“你现在要是不去传话,你一定会被三爷打死信是不信?”
另外年纪大一点的小厮见黑衣人不像说谎,他劝说那位年轻的小厮:“你还是赶紧去,说不定这位爷同咱们三爷有约定呢。”
那年轻的小厮才转身走到玉府内去寻玉三爷传话。
年轻的小厮让二门的婆子给三爷传话:外面有一位黑衣人寻三爷。玉木扔下正在吃饭的碗就往外跑,他到二门时问小厮:“人呢?”
“回三爷,人在大门口。”
玉木小跑着往玉府外跑去,小厮在后跟着暗暗心惊:看来果真是三爷同那人有约,还好自己没有强行阻拦。
玉木见了黑衣男人就问:“事成了没有?”
黑衣男子便是林书言,他一言不发伸手要银子:“余下的五十两。”
玉木惊喜地道:“真成了,你了不起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在里寻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过去。他心里暗生欢喜:这笔买卖,他从长姐那赚了一大笔银子,以后还可以借此事向长姐多要点银子。
林书言接过银子,他对玉木道:“三爷借一步说话。”
“好,咱们去绮红楼喝茶说话。”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玉木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那丫头果真死了?”
“嗯,烧死了,我放了一把火把道观给烧了。”林书言淡淡地道。
这话如一道霹雷击在玉木头上,他止住脚步抬头惊恐地看着林书言,他慌乱地道:“你不知道那是皇家的道观?叫你杀人你怎么放火烧道观呢?让人知道咱们都别想活了。”
林书言看了他一眼:“没人知道,除了我。”
“可是……”玉木只是贪财,脑子并不笨。他想着这事就觉得不太妙。
让玉木感觉不妙的事果然来了。两人寻了一间房,还没等茶端上来,林书言开口了:“如今三爷同我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不如咱们来笔大买卖可好?”
玉木心里有些慌乱,他问:“什么买卖?”
林书言没开口,他低着头想着林家上下死的一百多口人,他心里的恨意压也压不住地往上涌。以林书言的本事,他可以在一夜之间灭了玉府满门来报仇,但他不愿意这样做,他要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本来,林书言一直接近玉木在寻找机会,没承想玉木会寻他杀未来的太子妃,他更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有意除掉玉府。林书言的机会来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玉木上贼船,也由不得玉木愿不愿意了。
玉木追问:“什么买卖?”
“一场败为寇成为王的买卖。”林书言轻描淡写地道。
玉木猛然站了起来:“不,我不愿意。”他拉开门想往外逃。
林书言道:“你敢出这个门,我立刻去长乐宫自首。”
玉木转过身指着林书言,气急道:“你你你……”
“三爷,你甘心长兄继爵,你用点银子还看长兄的脸色吗?你还不如自立门户,封王封爵。”林书言慢慢说服他。
玉木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可是他如今就是想灭林书言的口,他也没那本事,所以他别无选择地问:“和谁?”
“蜀王。”
玉木听是要跟的人是蜀王,他松了口气,心里才稳定下来。他重新走到桌上坐了下来,两人开始了谈合作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