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顶着一只空碗在院子里怨气冲天地扎着马步,一只圆脸圆腿一尺来高的果子精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手上捧着一片宽大的绿叶,上面躺着一只病娇娇的花精灵。
“小少主,谷主呢?”果子精小枣焦急道。
林夭朝前方的屋子努努嘴,“在里面睡觉呢。”
小枣犹豫片刻,朝林夭走了过去,“小少主,小花身体不舒服,您快看看她吧。”
林夭一只手扶着碗,一只手搭在小花纤细的腕上,脉象虚浮,面色苍白,应该是晚上着凉了,服上一颗赤乌丸便可痊愈。
收回手后,她在随身挎着的布包里东掏掏西掏掏,掏出那瓶赤乌丸。
服下药丸后,这只花精灵欣欣然地睁开眼睛,一声娇滴滴的谷主冷不丁卡在喉间,愣神几秒后,突然蹭地一下蹦起来,神气活现地傲娇道:“怎么是你这个半吊子,谷主呢?”旋即责备小枣道,“谁让你找这个半吊子给我看病的,要是她乱用药把我毒死了怎么办。”
面对小花俨然如女王一般的气场,小枣惭愧地低下头,委屈道:“我也是着急,再说小少主医术高明,”
“闭嘴!”
小花一声令下,小枣不再吱声。
林夭单手拢在嘴边,弯了腰,在小花耳边善意地提醒道:“师父在睡觉,要是被吵醒了,肯定会把你咔嚓咔嚓剁成花肥的。”
小花听得汗毛倒竖,丢下一句“走着瞧”,急吼吼地扯着小枣飞走了。
两只小精灵飞走后,林夭重新扎起马步,自言自语地感慨道:“那个老头除了脸长得好看点,又懒又阴险,真不知道这林子里的女妖精都中了什么邪,一个一个地都要给他当老婆,且不说这物种配不配,这身高也是个问题,好好修行才是正道,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废材死老头放弃一林子三从四德的男妖精,不值当啊。”
说完,她偷偷瞄向屋子方向,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十,一片宁静,看来老头没听见。
转眼间到了林夭十六岁生辰的前夕,逢缘君破天荒地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震惊得林夭是热泪盈眶,百感交集,等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这老妖孽终于要挂了,所谓人之将死,良心发现。
“小夭,为师要走了。”逢缘君慈祥和蔼地道。
林夭激动地点了点头,心里默默道:死老头,你就放心地下黄泉吧,你珍藏的那些医书药丸,我会卖个好价钱的。
“为师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毕竟你的天资有限,再教也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逢缘君善解人意地道。
林夭微笑地点了点头,心里默默道:老妖孽,分明是本姑娘天资聪慧,让你教无可教。
“咱们师徒十六载,也算是孽缘不浅,日后若是丢人现眼,千万别说认识为师。”逢缘君语重心长地道。
林夭咬着牙点了点头,心里默默道:死妖孽,本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你捡到。
至此,逢缘君从袖中拎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放到林夭面前,道:“这只雪貂可解百毒,”
“师父,”林夭打断道,“这我跟它又不是同族,就算它知道怎么解毒吱吱吱地说给我听,我也听不懂,还是说,师父您已经把它训练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逢缘君默默叹下一口气,“我徒愚钝竟至此,真是作孽,罢了,为师也不要暴殄天物了,雪儿,回来吧。”
那只雪貂转头看了一眼逢缘君,旋即动作敏捷地跳到林夭肩上,一点也不留恋旧主,大概是在他那儿经常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心酸日子。
逢缘君尴尬地顿了一顿,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道:“你早些休息,为师去院子里观观天象。”
林夭幸灾乐祸地偷乐了一小会儿,而后扭头看向肩上那只雪貂,直截了当地问道:“会说人话吗?”
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睛懵懂地转了转,表示不解。
“看来是不会,”林夭嘀咕了一句,旋即抬起一只手伸到雪貂面前,“写个字看看。”雪貂抬起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放到她掌心。
“看来是不会。”
翌日,天亮。
林夭习惯性地拿起一只盆准备去林子里收集晨露,突然一个激灵停在原地,旋即掉头奔向一帘之隔的大屋。
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说明老头夜里没有睡觉,桌上放着一封书信,说明老头...离家出走了?
林夭看完信后,嚓嚓几声便将信笺熟练地捏成一团小麻球,咬牙切齿地微笑道:“你个老妖孽,果然是阴险狡诈。”
信上如是写道:
小夭,为师要云游个三年五载,雪儿就有劳你照顾了,勿念。
勿念个鬼!
一碗清汤面下肚,林夭倒是饱了个七八分,可那小雪貂还饿着,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望眼欲穿地盯着新主人。
她拿出一颗桃放到雪貂面前,小家伙嗅了嗅,没有动口,她又拿出一颗梨放到雪貂面前,小家伙嗅了嗅,没有动口。
将屋里储藏的果子试了个遍后,小家伙哼唧一声瘫在了桌子上,林夭顿时傻眼,心里嘀咕着该不会饿死了吧。
作为一名有专业素养的大夫,她先伸手探了探小家伙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又两指搭在它的小爪上把了把脉,还有心跳,看来不用做人工呼吸。
记得前世在动物频道里看过,这雪貂貌似是食肉动物。
将软瘫瘫的小雪貂装进布包后,林夭决定去林子里给这娇弱小祖宗找点小鲜肉,经过兔笼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想起冬天抱团取暖的情谊,决定还是遵从原计划,去林子里弄只野鸡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