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没吃的二没喝的林夭,在荒原上像个孤魂野鬼游荡着,还要每日一滴血地喂着小雪貂,看着它活蹦乱跳,看着自己日渐消瘦,一张小圆脸已有几分瓜子脸的轮廓。
游荡了足足两日有余,终于看见一队人马,林夭不分青红皂白地颠颠送上门去,结果是伙人贩子。
那人贩子头目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见这送上门来的小姑娘虽然瘦得有些脱相,但也是个水灵苗子,便将她一道带上,一日三餐地喂养着。
每天不用走路还有免费的一日三餐,林夭顿生他乡遇故知的无限感慨,就差脑袋一抽筋地喊人家一声“亲人呐~”
林夭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被关在同一辆马车里,前面还有两辆马车,最前面的马车里坐着人贩子头目,秋娘,中间那辆马车里关着三名姑娘,年纪也是约摸十五六岁,生得水灵秀气,像是精心挑选过的。
队伍前后各随行两名骑马的彪形大汉,三辆马车两侧各随行两名小厮打扮的家丁,一队人马看着像是出远门的大户人家,哪里会有人想到这是一伙黑心肝的人贩子。
林夭打量了一下同车的两名姑娘,生得倒是白净秀气,只是蜷缩在一块,显得有些...拥挤。
“那个,怎么称呼啊,我叫林夭,林是树林的林,夭是桃之夭夭的夭,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两名姑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不知这位笑嘻嘻的姑娘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对视一眼后,决定提醒她一番,也默契地将“桃之夭夭”理解为“逃之夭夭”。
这两名姑娘一条杏裙一条青裙,暂且称作小杏和小青。
小杏先道:“这些人都是人贩子,要把咱们卖给那些有钱老爷当小妾。”
小青接道:“最前面的马车里坐的是秋娘,是这货人贩子的老大,咱们要是敢逃走,她就让人打断咱们的腿。”
林夭宽慰两人道:“要是把腿打断了,那就卖不出好价钱了,顶多就是打几个耳光,这也不行,把脸弄破了也卖不出好价钱,还得抽鞭子,听说有经验的老嬷嬷能把鞭子抽在人骨头上,但不会在皮肤上留下明显的伤痕。”
她这一番宽慰完,两人蜷得更拥挤了。
“你们很冷吗?”林夭无厘头地问了这么一句。
两人不知该作何回应,干脆装作听不见。
前世今生第一次坐马车,林夭看哪儿都觉得稀奇,一会儿看看车顶,一会儿看看窗外...最后竟有了些许困意,便抱膝打起盹来,这般的神经大条让小杏小青又是一阵惊诧。
门房一声通报,睿王府管家德叔忙带着下人井然有序地迎了出来。
一辆马车在巍峨庄严的朱色大门前停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拨开帘子,南昭国二皇子殷灼从容行下马车。
管家带着众人行礼道:“恭迎王爷回府。”
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未有任何变化,随着墨衣的前后摆动,他信步走进王府,那名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与他保持着半丈之隔。
进入书房后,他简洁地吩咐了一句话,侍卫领命离开。
光影寂静的书房内,那个颀长的身姿如一柄屹立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孤寒之剑,不倒不灭,无所畏惧。
“王爷,宫里来人了,”德叔在外禀道,“皇上派刘公公前来接您进宫。”
御书房中,南昭国皇帝殷政看着面前的一份奏折,剑眉深锁,面色凝重。
小安子一声通报,殷政合上奏折,眉间深锁消失不见,面色也添了几分和煦,然那份不怒自威的帝王之尊仍是令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刘公公殷勤地领着殷灼进入御书房,瞧见殷政一个眼色,便老练地领着小安子告退离开。
“儿臣给父皇请安。”殷灼行礼道。
殷政起身走来,扶起他后,似有话要说,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直切主题,“灼儿,你在涿州遇刺之事,朕已知晓,这是涿州太守吴仁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你看看。”
殷灼上前几步,接过殷政手中的奏折,快速阅览了一遍。
上面写着刺客已全部缉拿归案,斩首示众,睿王殿下下落不明,还在搜寻当中。
殷灼合上奏折,将它重新放回御案之上,退后几步,俯身道:“父皇,既然刺客已全部伏法,此事也便告一段落了。”
殷政将奏折放在一旁,沉顿片刻,敛去眸中黯然,将话题转到涿州赈灾上面。
南昭国皇后赵音在御花园中赏花,凤眸朱唇,气度雍容,举止之间,无不彰显着一国之母的端庄典雅。
贴身太监孙止快步过来,挥手让宫女退远了些后,低声禀道:“娘娘,二殿下回来了,此刻在御书房中与皇上议事。”
她伸手摘下面前那朵牡丹花,一丝阴狠在那双凤眸中眯狭而过,平静道:“回来了便回来了,下次再计划得周全些,只要有本宫在,谁也别想成为泽儿路上的绊脚石。”
孙止揖了揖身,“是,娘娘。”
“让璇玑进宫一趟,本宫有话问他。”
“是,奴才这就去办。”孙止告退离开。
凤翎宫中,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跪在地上将鬼林之事简洁禀明。
银针封穴,破肚取丹。
赵音猜测那名女子多半是名屠妖师,让璇玑顺着这条线索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