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房间内,一盏石灯发出青幽的光芒,勉强照亮屋子,石灯里面放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两名面容娇美的女子跪在地上,身子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血煞单手撑在床上,气色有几分苍白,深邃的眼线仍是邪魅阴鸷,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们怕什么,本座又不会吃了你们,过来些。”低低沉沉的磁性嗓音,致命而诱惑的香气,仿若暗夜中的恶魔,俊美魅惑,让人不由自主地靠近那片冰冷而危险的黑暗,甘愿献出灵魂。
最后一点青幽光线在那两双瞳孔中消失不见,两人浑身冰冷地倒在地上,嘴角含笑,流露着奇异的安宁,永远沉沦于恶魔的怀抱中。
吸食了活人生气之后,血煞断臂处的伤口逐渐愈合。
一袭黑纱的女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唇色绯红,面容白皙,透着一种冷艳气质,这便是罗刹门四护法之一的夜煞。
“你这次倒挺仁慈的。”
“有个小丫头说,比起恐惧,人更容易屈服于美梦。”
夜煞瞥了一眼那张微微带笑的脸,视线移向那盏青幽石灯,“那个小丫头有没有告诉你,你衣服上有股怪味,还有你的房间,你的密室,全被人一把火烧了。”
血煞抬袖闻了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忽而一笑,“这样才有趣。”视线又扫向夜煞,“那小丫头是我的,你别插手。”
夜煞没有给他明确答复,只是转过身摆摆手,一群乌鸦将地上的两具尸体运出房间。
一片漆黑鸦羽轻轻落地,那个冷艳的女子也消失不见。
青面男子带人在一段台阶处追上林夭三人,两名便衣侍卫与之交手,林夭看准时机,一把银针甩出去,除了青面男子之外,个个动弹不得,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三人抓准时机跑上台阶,前方突然落下一块石门,趁着三人愣神的空隙,青面男子执剑刺来,两名侍卫拉着林夭闪到一旁,堪堪躲过这迅猛一剑,一人肩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衣襟,又迅速变黑。
林夭心下暗叫不好,剑上有毒,忙从包中掏出一颗解毒丸给侍卫服下,另一名侍卫挥剑迎敌,刀剑碰撞的锵锵声中,林夭抓紧一分一秒施针封穴,阻止毒素顺着血液流向五脏六腑。
青面男子剑上淬毒,见血封喉,与之交手的那名侍卫不得不小心应对,咻地一声,一枚暗器打来,青面男子侧身一闪,侍卫抓住时机奋力刺出一剑,同时一根银针打来,锵地一声,剑与针相撞的一刹那,剑光一划,鲜血从脖颈处喷溅而出,青面男子直直栽倒在地。
虽然明白你死我活这个道理,但作为一名大夫,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被杀,林夭心理上还是有些不适,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要尽快出去才行。
“你们在这边墙上找找机关,我去那边找找。”
三人寻找期间,地上的鲜血正一丝一丝流回伤口之中,宛若从脖颈处倒生而出的一朵艳红花芯。
才找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传来,三人连忙离开,匆匆一瞥,林夭惊得下巴都张大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能起死回生吗?
又一名青面男子带人赶来,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由前扫到后,身法快如鬼魅,在那些一动也不动的弟子间快速穿过,银针接连落地,那些宛如雕塑的弟子又活了过来,最后停在地上那具尸体旁边,蹲身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正要下手,那双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没死?”
“嗯。”
那把匕首被默默收起。
地上的青面男子起来后,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两拨人立刻朝那个方向追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夭回头一看,妈呀!追上来了。
一名侍卫回身拔剑,“带姑娘先走。”那名背着林夭的侍卫迟疑一秒,继续赶路。
爬过一段楼梯,前方有个出口,一座藤萝编织而成的空中吊桥映入眼帘,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水声,林夭低头一看,原来下方是条宽阔的暗河,尽头是一个断崖大瀑布,不知流向何处,若是按照自己原先给谪仙太子提的逃跑建议,两人极有可能被送到海里喂鱼。
侍卫将林夭放在地上,“姑娘,您多保重。”话罢原路折回,只留给她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几秒之后,这个背影也消失了。
看来是要回去同生共死,林夭心里不免嗟叹,默默道了一声“珍重”。当她踏上那座吊桥,原本光秃秃的藤萝从沉眠之中苏醒,美丽的花朵伴着枝叶而生,一朵接一朵,开满吊桥,仿若童话里的魔法一般。
妖界有藤名千幽,无花无叶,无根无果,传说,以千幽为桥,便会迎来彼岸的妖精,当她踏上这座桥,会开满鲜花,只要得到她的心,就能一直幸福下去。
小时候听一位妖界婆婆讲的这个故事,不知不觉,就留在了心里,但这世间真的会有从彼岸来的妖精吗?如果有,那自己这个从出生便注定不幸的妖,真的能变得幸福吗?
前方高台上,一双异瞳看着那个行走于繁花之间的女子,神情微微恍惚,“彼岸的妖精。”喃喃的声音轻如落雪。
看着面前匪夷所思的景象,林夭感觉整个人有些...方,然也来不及停下来细细研究一番,实际上,她停下来也没关系,因为这里是罗刹门禁地,没人敢踏上那座吊桥。
刚行到桥中间,面上突然扑来一阵冷风,林夭抬起手背挡了挡,放下手时,面前突然多了一人。
桃木面具,漆黑的发,身姿高挑纤细,一双异瞳,一黑一紫,衬托出一份独特的神秘气韵。
“我要你的心。”
“哈?”
最近怎么总是碰见这样颜值高情商低的痴汉,上一个要自己生孩子,这个要自己的心,真是命里犯桃花,挡也挡不住啊,林夭心里如是感慨道。
然下一刻,这朵桃花变成了催命符。
男子一只手扼住林夭的脖子,另一只拈花为刀,准备剜心。
原来要自己的心是这个意思,天啊!怕不是个变态杀人狂吧。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初次见面,不知该如何称呼?”林夭保持着一脸友好的微笑,尽量不让这大哥受刺激。
男子冷笑道:“你不需要知道,乖乖把心给我,还能少吃点苦头。”
“等等,”林夭连忙抬手护住小心脏,“大哥,我就是个王府小丫鬟,这心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废话真多。”男子不耐烦地打断林夭的话,旋即一条妖绫从他袖中飞出,淡淡青色,游动起来跟水似的,也同水一样异常灵活。
妖绫迅速缠上林夭的手,往后一拉,再打个结,她被反手捆住,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眼看那把亮晃晃地尖刀就要刺进心口,林夭拼了命地喊起来,“救命啊…唔…“嘴也被妖绫封住,准备抬脚踹人,妖绫一缠一绕,灵活得就跟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
双手双脚被捆住,嘴也被封住,林夭急得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哗哗往下掉,惹来男子嫌弃的一瞥。
千钧一发之际,朔月现身,一袭紫衣翻飞,瞳孔周围的那圈紫辉陡然一亮,释出强大的皇者之气,那条妖绫立刻躲回男子袖中。
林夭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时,已经被妖怪皇帝护在怀中,心里默默感动,虽然出发前曾威逼利诱他不要跟来,但他还是像个痴汉一样地偷偷跟来,这份锲而不舍的精神,着实值得表扬,然表扬归表扬,这妖怪皇帝还要占自己多久的便宜。林夭默默扒拉开那只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而躲在朔月身后。
“原来这小丫头是妖皇大人的玩物,真是失敬。”
林夭气得面红脖子粗,从朔月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与他理论道:“什么玩物,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是暗恋对象还差不多。”
“原来是暗恋,表哥你还真是可怜。”男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朔月面上闪过几丝古怪,然也未有辩解。
林夭则是一脸懵,表哥?天!这两人是一家的,愣神几秒后,她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都自带痴汉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