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河道的第一天,刘莽称军务繁忙没有陪同,殷澈也懒得管他,常平假惺惺地殷澈赔了个不是,还说刘莽最近因军中事务操劳过度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殷澈因此才留在军营,最后由张道之和常平陪着殷澈巡视河道。
路上,张道之给殷澈详细地讲解了一遍治河工程和防御工程,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殷澈心里对这个张道之有了几分改观,觉得他是个做实事的。
晌午左右,一行人在一个小酒馆歇脚,酒馆的老板是对中年夫妇,男的拨得一手好算盘,女的酿得一手好酒,夫妇俩虽膝下无子,但日子过得还算和美,酒馆周围栽着桃树和柳树,此时春意烂漫,桃红柳绿,别样好看。
酒馆环境清幽,夫妇俩也是爽朗好客之人,张道之闲暇时会过来喝上一两杯小酒,尤喜他家的竹叶青。
“他家的竹叶青不错,殿下可以尝尝。”张道之客气有礼地说道。
殷澈嗯了一声,不笑的样子看着有些冷峻,倒是与殷灼有个五六分像。
回到军营时,已经是傍晚了,刘莽依旧没有出来迎接殷澈。
晚膳过后,九洲将调查得到的情况向殷澈汇报了一遍。
韩平,徐州人世,家中有一妻一妾,两子一女,住的宅子也不大,丫鬟仆役也不超过十个,符合他的俸禄水平,但他在城郊还有一座豪宅,远不是他一个普通副将能承担得起的,另外,他名下还有多处田产和店铺。刘莽在城郊有两处豪宅,家中有十多位妾室,丫鬟仆役近半百,住的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比韩平张扬多了,朝廷每年拨下的一万两治河公款基本上都进了两人及其亲信的口袋。
“真是岂有此理!”殷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这些人竟然私吞公款,本王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九洲,你先派人将此事通知二哥。”
“是。”
走出营帐后,九洲让一名侍卫回去传信,这一举动被刘韩两人安排在营帐附近的亲信瞧见。
得知殷澈有所举动,刘莽和韩平两人也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
第二天深夜,九洲敏锐地察觉到营帐周围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伴着呼啸的风声,数支箭矢从四面射来,十名暗影卫立即现身将暗箭全部挡下,下一刻,十几名黑衣人杀了过来,九洲在帐中保护殷澈,外面交给那十名暗影卫。
很快,外面便没了动静,殷澈出来一看,地上躺着十几名黑衣人的尸体,等附近的侍卫赶过来时,暗影卫已经先行告退了。
这些杀手全部黑巾蒙面,身上也没有能辨别身份的物件。
紧接着,刘莽和常平带人赶了过来,两人假惺惺地关心了殷澈一番。
见张道之不在其中,殷澈便让一名侍卫去他的营帐查看情况。这名侍卫到达目的地后,见里面黑着灯,便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张大人“,没有听见动静,这名侍卫又喊了一声”张大人”,等了等后,他提步进入帐中。
很快,帐中亮起灯光,张道之闭眼躺在榻上,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正香,侍卫在帐中闻到了几丝迷药的气味,在帐中查看一番后,他便提步便离开了。
“殿下,张大人中了迷药,现在昏睡不醒。”侍卫禀道。
殷澈瞟了一眼刘韩两人,说道:“本王刚来两天,有些人就按捺不住要取本王的性命,莫不是怕暗地里做过的那些龌龊事被本王查出来了,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吧。”
韩平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赔笑道:“属下等人照顾不周,还请殿下恕罪,殿下有所不知,这附近的山林之中多有盗贼出现,这些人穷凶极恶,对朝廷也是多有不满,所以才铤而走险来军营行刺,所幸殿下平安无事,否则属下等人万死难辞其咎。”
殷澈哼了一声,“依本王看,那些山野莽夫未必有这个熊心豹子胆,”说到这儿,他的视线扫向刘莽,“本王第一天来就把剑架到了将军脖子上,想必将军心里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吧。”
刘莽面上说不敢,心里却很是不痛快,脸上也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来人!”
殷澈一声令下,近百侍卫将刘韩两人团团围住,事发突然,两人一下子都慌了神。
冷静下来后,刘莽沉着一张脸质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私吞公款,行刺皇子,罪该当斩。”殷澈道。
韩平赔着一张笑脸说道:“殿下是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谣言,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再说了,卑职和刘将军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刺客,何来的行刺一说,还请殿下明鉴。”
“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朝廷每年拨下的一万两治河公款大部分都进了你们的口袋,三年前洪水冲垮了防御工事,淹死了近千人,再加上这条罪名,你们就等着灭九族吧。“殷澈道。
刘莽见事已至此,面露凶狞之色,他抽出腰间佩剑,高喊道:“弟兄们,给我上!”
从营帐后面冲出来数百名士兵,将殷澈这方围住。
“谋害皇子,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这是想让家中的父母兄弟跟着你们一起掉脑袋吗,若是你们现在弃暗投明,还有活命的机会,家中亲人也不会因此获罪,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九洲沉稳有力的声音在那些士兵心中激起千层浪,他们贪点小钱也不过是想着存起来孝敬父母,娶妻生子,如今事情败露,自然不愿丢了性命,更不想连累家人,一个人放下了手上的武器,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气势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瘟疫一样,一个传染一大片,但也有那心志孤坚之人,九死不改其志。
见手下的人都投降了,刘莽呸地骂了声孬种,举剑朝殷澈砍去,被九洲一剑毙命,韩平见状,立刻跪下求饶,殷澈让人将他押回京城等候发落。
第二天,张道之得知昨晚发生的事后,第一时间赶来殷澈的营帐给他诉了一番衷肠,原来张道之三年前奉命治理河道时曾怀疑过刘韩两人,但这韩平老奸巨猾,把他的亲信全都一个一个秘密处置了,对外便谎称是被山林附近出没的盗贼杀了,人在屋檐下,明哲保身才能留得青山在,经过洪水一事,刘韩两人暂时收敛了些,张道之也适时地给两人放一些烟雾弹,说皇上对于防御工事冲毁一事如何如何生气,可能会派玄密卫暗中调查,那些治河用的公款才得以保住了大半,如今两人伏法,他也算是不辱皇命。
听完张道之的一番话,殷澈决定回京以后把这位忍辱负重心怀百姓的工部尚书引荐给他二哥,这样他二哥在官场上也多了一个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