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

　　“君上！属下看管不利，让贤王和王妃跑了！”

　　耶律宇吉抬了抬薄薄的眼皮，眼珠斜了斜，看了一眼那暗卫，嘴角噙起了笑。“跑便跑了，关不住他们的。”

　　“君上！”暗卫偷偷抬头看了耶律宇吉几眼。

　　“退下吧！”耶律宇吉拂了拂衣袖，他看着桌上的绿植，无比沉静。

　　而应文华，应夏死了，他便派人抓来了太医院判徐静，带着他一同去了太傅府。太傅府里头，年迈的顾敏之一直等着赵云霁的消失，今时的北朝国已不同了往日，他老了！折腾不了了！

　　“顾老！您要为逸王做主啊！”应文华入了府，便开始为赵云霁喊冤，他央求着顾敏之为赵云霁正名，同时他又告诉了他，罗惜月和贤太妃的真正死因，太医院判徐静可以证明。

　　“那些鱼，臣在访间问诊时，曾遇到过食鱼中毒者。臣也细细研究过，此鱼肉无毒，肝脏却毒如砒霜！得此鱼时，臣曾告诉过皇上，后来…”徐静没有再说下去。

　　“顾老！皇上自从贬黜了逸王之后，便无心朝政了！如今，宫中又莺歌燕舞…臣以为，北朝国该异主了！”

　　“放肆！”顾敏之本就不喜应文华，听得一番议论，他便将他们赶了出去。

　　当天，应文华和徐静离开后，顾敏之便拿着龙头杖去了宫中。从前干干净净的福宁宫里，被赵云黔弄得乌烟瘴气，莺莺燕燕，搔首弄姿着，那醉意醺醺的赵云黔正坐在莺燕之中，不成体统。

　　顾敏之握着龙头杖敲了敲地面，“皇上！南方大水，北方饥荒，民心不稳，您怎能如此纵于声色！对天下不闻不问！”

　　“天下？天下！”赵云黔推开身边伴着的女子，朝应顾敏之喧哗着，“自朕登基，这天下何曾握在自己手中！从前是赵云霁，现在又是赵云甫！连那南契国君也要来欺欺朕了！朕这个天子，是她赵云霁赏的！她不要的！”

　　“皇上！”顾敏之看着难得暴躁的赵云黔，不由得地叹了口气。

　　“赵云霁！朕恨！恨她为何是女儿身！朕恨她为何事事都要强朕一头！她不过是一女子！竟枉想像男儿一样驰骋沙场，丰功伟绩！她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顾敏之摇了摇头，杵着年迈的身体，默默地退了下去。北朝的春风不再，夏已至，炎热的天气让他胸闷得紧。他捂着心口，走了几步，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听得顾敏之病倒了，赵云甫和赵云霁便造访了太傅府。在北朝，也只有手握龙头杖的顾敏之才有说话的分量了！若他倒了，难不成，非要靠着蛮力来争皇位了？这一年头，北朝国的百姓并不好过啊…

　　“顾老！”

　　床搨之上，顾敏之偏过头看着很难同时出现的赵云霁和赵云甫，那根龙头杖便倚在床头边。

　　“顾老！”赵云甫跪了下来，“顾老！请为北朝的黎民百姓作主！北有水难，南有饥荒，民不聊生！父王在位时，本就未能根治。皇兄即位后，心思又不在民生之上，我不过是一臣子，不便逾越！可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赵云霁看着赵云甫，她头一回听着赵云甫说出如此一番话，赵云黔也未曾说过。好像，这些年，她都在外奔波，也不曾听得赵云黔指派过她去哪振灾，或是去哪私访。都没有！

　　“顾老！云甫为民请命，求顾老上打昏君，下诛佞臣！”

　　赵云霁掀起衣袍，也跪了下来，“顾老！云霁愿继续扮着男儿，当着逸王，为北朝，也为黎民百姓！”说着，她磕下了头。

　　“靖王！”顾敏之颤颤地伸出了手，“你若当真为了北朝，拿出你的诚意来！你若解决了北方水难和南方饥荒，老夫便拿着龙头杖，亲自将皇上打下皇位！”

　　“云甫定当竭尽全力！”赵云甫站了起来，他抓起了赵云霁的胳膊，走出了太傅府。

　　赵云霁被他牵着走着，她看着赵云甫，今日的三哥哥，似乎比从前看应顺眼多了。赵云霁微微一笑，“三哥哥当真要去解决南北方的问题吗？”

　　“长兄是你一手拥立的，要将他拉下皇位，拥我为君，怕是要做出些让人心服口服的事情！”赵云甫拉着她走了许久，来到一空旷之地，他停了下来，松开了赵云霁。他解下身上的囊塞进了赵云霁的手里，“我怕是要离京些日子！”

　　赵云霁看着手中的锦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掂量着，这份重量，莫不是…她打开了锦囊，惊诧地看向赵云甫。“这是？”

　　“我要你守着京城！”赵云甫轻轻一笑，月夜下，他瞧着赵云霁呆愣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赵云霁的头。“你是傻了不成？”

　　“你…”赵云霁收到锦囊，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既选择了站在我这一边，那便证明给我看！你可别忘了，赵菁和沈凛！”赵云甫威胁着，却没有一丝危险之意。

　　赵云霁莞尔一笑。

　　没过几天，赵云甫便离京了。他将沈璞的尚方宝剑拿了去，也没有与宁歆告别，便匆匆地走了。听到赵云甫离京的消息，应文华乐了，他马上去告诉了耶律宇吉，他问着宇吉何时动手。

　　“告诉应尚书，不急！”耶律宇吉抱着一盆移植过来的山柳兰，观赏着。

　　“是！”暗卫退了两步又顿住了，他看看耶律宇吉闲静的模样，便又走了上前，“君上！”

　　“还有别的事？”耶律宇吉问。

　　“王爷约见天香楼，他说，就你与他二人。”

　　耶律宇吉放下花盆，浅浅一笑。

　　晚些时候，他来了天香楼里，雀偟正在包厢里头等他。

　　“你来了！”雀偟看着耶律宇吉迈着大步走来，他已经等了他多时，本以为他不会出现了。“坐！”他伸了伸手。

　　“不必！开门见山就好！”耶律宇吉冷冷道。

　　“你要做什么？”雀偟问，“你是要这大下大乱吗？”

　　“那倒不是。”耶律宇吉轻笑，“我只想看看，我有多大的能耐！总不见得叫那太后一辈子都掌控着我吧！”

　　“你以前不是从不在乎那些吗？”

　　“我现在在乎了。”

　　“阿吉！”雀偟站了起来，“若是太后知道了，惶恐…”

　　“不会！”耶律宇吉笑得阴柔，“我最懂女人心了！叔叔不必为我担心。”

　　“阿吉！你若要挑起战争，那我便…”

　　“你便如何？”耶律宇吉挑了挑眉头，“南契贤王已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耶律偟这个人了！你是雀偟，与我耶律宇吉无关！”说着，耶律宇吉在桌上放下了一盆山柳兰，“仅此一次而已！下不为例！我只想试一试！”

　　如果成功了，最后我与赵云霁，与花容，与宁歆，终会变为敌人。即使不是敌人，那也形同陌路了。这代价，当真值得吗？

　　“听说顾太傅还是不肯废帝？”尚书府，耶律宇吉喝着香茶问着应文华。

　　“那老头固执。”应文华道，“我也没什么办法！要么…直接杀进宫里头？”

　　“不是说，御赐龙头杖能上打昏君吗？”耶律宇吉笑着，“去把它抢来！”

　　“这…”应文华有些疑迟。

　　“重要的是龙头杖，而不是在谁手中！”耶律宇吉扬了扬茶杯，“应尚书！坐等你的好消息！事成之后，本君亲自领兵入宫！助你一臂之力！”

　　“谢君上！”

　　靖王，探子来报，花胖子听了马上告之了赵云霁。

　　“云霁！尚书府的人去了太傅府！”

　　“是正大光明去的，还有偷偷去的？”赵云霁不慌不忙地问着。

　　“偷偷的！”花胖子道。

　　“怕是为了御赐龙头杖吧！”赵云霁笑了笑，她看了一眼雀偟带回来的山柳兰，缓缓地眨着眼，“派人去保护顾老！龙头杖，叫他们拿去便是！我们不差那根拐杖！我有别的事交代你！”

　　“嗯！”花胖子点点头，她也瞧见了桌上的山柳兰，她从前在手机上刷到过，她记得，山柳兰的花语是…野心？“这花…”

　　“耶律宇吉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