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乔深安想,说不定他真的也能为了再次见到神女,而做出从前为了留住神女还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神女没有因为被困住了就将就,选择放弃自己留在这里。而皇甫星河也没有因为已经留住神女了,就为所欲为,他其实还是对神女有所尊重的,并且及时改正了之前所做的不尊重的行为。
想着,乔深安开了口:“我倒是知道昆仑山在哪。”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直到青海境内,所以西海是能找到昆仑山的。
昆仑山何其大,纵使皇甫星河做足了准备,也仍旧在这山里走到了穷途末路。
他带了不少的干粮,带了不少的工具,可这没有人烟的山林,还是把他逼到了最后。
皇甫星河想,自己三日没有吃饭都饿的如此难受,那惊守玉当初旁边摆满的美食都不吃却只坐着发呆,那是怎么样的难受呢?定然是心里比两日没有吃饭还难受,所以才会那样的吧。
“老爷,不行算了吧,我们下山吧。”跟着他上山的人本来有三个,现在只剩下一个了。皇甫星河没有强迫他们,若是想下山直接离开就可以,一开始也是想着几个人在一起能安全一些,所以才带他们一起上山的。
皇甫星河没有练过武,多亏了惊姐姐才能吃饱饭,才学上的厨艺,在荒山野岭不管是遇到山匪还是遇到野兽都没什么把握。可是如今身边的家丁也只剩下一个了,身上带的粮食没有了,工具也丢的丢,扔的扔,所剩不多了。
皇甫星河却摇了摇头:“你若是坚持不住,你把那斧子拿上下山吧。”
家丁手里还握着一把小斧子,既是两个人防身用的,也是寻找食物用的。
家丁是个忠心的,还是迟疑了一下:“老爷,那求仙问道的人何其多,可是没有门路是真的找不到的呀。那修炼之人有他们自己的消息和路子,我们这样找,就好像那荒漠里找一汪清泉,那何其容易。不然,我们回去吧。”
皇甫星河坐了下来,摇了摇头:“我需要一个答案,也许能成功,也许最后葬身于此,但是我不想半途而废。”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有如此执念,怪不得引得我的朱砂非要来这。”
皇甫星河抬头,是一个身着紫衣的鹤发女子,只是那女子站在剑上,而剑正悬浮停在空中,就在两人上方跟树冠一样高的位置。
那家丁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皇甫星河认真看了看,那紫衣女子肩上一条朱红色的小蛇,蛇仅仅只有小拇指粗细,但是红的艳丽。
那女子大方跟皇甫星河对视,半点没有人间女子不可直视外男的礼数,她对皇甫星河微微一笑:“你妄念不断,难以入道,不如让我的朱砂吃了你的执念吧。”
她说完之后,她肩膀上那条小蛇兴奋的扭了扭身子,翘起头来看着皇甫星河。
皇甫星河明白了:“这蛇以人的执念为食,那若是我让它吃了我的执念,我会如何?”
女子温柔的抬手摸了摸小蛇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抚:“朱砂是我的灵宠,她确实是以人的执念为食,你在昆仑山苦寻,想必也是想找到仙门投身拜师。你的执念如此之深,够我的朱砂吃上三年,既然如此,我给你指一条拜入仙门的路子如何?”
皇甫星河站起身对她施以一礼:“仙子,在下并非想要拜师修炼,在下是想求一个能去天上的方法。”
“修炼过了化神期,再修炼便可飞升,飞升后就到了天上。不还是得拜师修炼?”女子一边跟他说着,一边宠爱的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灵宠的小脑袋。若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灵宠报餐几顿,她怎么会跟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废话。
皇甫星河继续道:“敢问仙子,飞升之后的天上,跟天车那边的天上,是同一个天上吗?”
“天车那边的天上?”紫衣女子顿了顿,睁大眼睛,“你见过天车那边的神女?!”
见她知道,皇甫星河也高兴起来,看来自己没有白找,问对人了:“正是。”
“什么时候?”
皇甫星河顿了顿,最后说了第一次见惊守玉的时间:“六年前,在金城。”
紫衣女子笑了:“哈哈哈,原来如此,你想要去的,是天车那边的世界。”说罢,摇了摇头,收起剑落在地上,“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让朱砂吃了你的执念了,没有执念,你便不会再想去那边了。”
皇甫星河皱眉。
紫衣女子继续说道:“你可知那天车那边的世界,纵使是魔尊用尽了办法,也没有办法能去得了。”说着,她一抬手,皇甫星河身边的家丁便晕了过去,随后她身上的小蛇隔空盘旋在了皇甫星河的头上,“让朱砂吃你十之三四的执念,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如何?”
“我对故事不感兴趣。”
“这故事便是一切的起源。”紫衣女子却不管他,自顾自的讲起来,“五百年前,修魔之人和修仙之人分庭抗礼,两相争斗,却谁也赢不了谁……”
五百年前,修魔之人和修仙之人争斗不休,新仇旧恨恩怨不断。一对魔修夫妻,死在了仙修一任长老的手上,只留下五岁的儿子活在世上。谁知道那孩子竟然是个魔修天才,短短十年时间,十五岁的小魔修竟然打败了无数竞争对手,当上了魔尊。
而在魔修界,确实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可惜他却还是报不了仇,因为那仙修长老被众多仙修敬仰,他之所以杀死魔尊的父母,也是因为那对魔修夫妻先害了别人,他替别人报仇而已。
只可惜,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杀了魔尊的父母为别人报了仇,而魔尊自然也要杀了他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魔尊凭一己之力杀不了那已步入化神期还被万众敬仰的长老,竟然琢磨出一个邪恶的法子。
魔尊名叫段遥山,他用可以通往各个世界的上古神器,随机打开了一个世界的门。那上古神器开启一次,便千年不可再用,直到积攒千年灵力,才能再次开启。而它开启的那一次,若是有别的世界的生灵来到这里,它便会待在那个人的灵魂深处,慢慢积攒灵力。
而他开启的那个世界,便是天车那边的世界。
讲到这里,皇甫星河微微皱眉,他感觉到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但是也没有什么不适,就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头顶上的小蛇打了个饱嗝,慢悠悠的飞回紫衣女子的肩上,于是那女子继续讲道:
在段遥山开启神器的时候,天车那边的世界来了第一个神女,名叫蒋恩雅。
神女蒋恩雅误闯魔尊的地方,落入了魔尊的手里。魔尊看中了她的资质,还看中她灵魂深处被上古神器寄宿,于是魔尊段遥山看着她洗涤骨血,要神女开始修炼……
蒋恩雅出生于1990年农历新年的那一天,父亲重男轻女,认为只有儿子才能给自己传宗接代。母亲则因为产后败血症去世了。
而此时,在厂里晋升小领导的蒋恩雅的父亲却格外得意,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不是正是自己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吗?!二话不说,蒋恩雅的父亲就娶了厂里年轻漂亮的小纺织女工。
1997年,七岁的蒋恩雅被自己的外婆接回了老家,因为她父亲的后妈如愿给他父亲生了一个儿子,本来就不被自己亲生父亲喜欢的蒋恩雅在家里更加得不到重视,本来应该上小学的年纪,却还没有被送去上学,连学前班都没上过。
蒋恩雅的外婆有四个孩子,蒋恩雅的母亲是第三个孩子,他们那个年代上学毕业是给分配工作的,那四个孩子都没分配到本地。如今把蒋恩雅接了回来,外婆觉得家里至少还有一个伴了,每天陪着孙女玩,刚退休造成无事可干的失落感也因为小蒋恩雅的到来被幸福填满了。
那是蒋恩雅出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候,外婆的爱填补了她缺失的母爱和父爱,外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给了小蒋恩雅最好的物质条件。
在被外婆接回来之前,小蒋恩雅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她只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生日跟春节离得太近了,大家都在忙着春节的一大堆事情,所以没有人给自己过生日是正常的。
可是被外婆接到外婆家来之后,每年生日蒋恩雅都能过两次,阳历生日外婆会给自己买生日蛋糕,阴历生日外婆会带着自己去公园玩。
因为上学晚,蒋恩雅十九岁的时候才准备高考,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外婆得了癌症。
为了做化疗,外婆卖了家里的房子,两个人在医院旁边租了一个小房子住。可惜房租都没到期,蒋恩雅就失去了唯一对她好的亲人。
2009年,十九岁的蒋恩雅失去了唯一对她好的亲人,她那下岗的父亲听说她拿了外婆卖房的钱,居然还舔着脸过来问蒋恩雅要钱。
2009年,存了死志的蒋恩雅爬上了黄河铁桥,在凌晨三点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一头跳进了黄河里。
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却不是黄河水。
当蒋恩雅从只到膝盖的水里坐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有着血瞳穿着奇怪的少年。
段遥山说他是魔尊,从小到大只知道学习和给外婆帮忙的蒋恩雅没看过言情小说,根本就不知道魔尊是什么。她只知道段遥山一抬手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从水里托了起来。
段遥山也没有想到,他打开上古神器的时候设想过很多可能,却没想到居然是从另一个世界掉过来一个女孩。可是段遥山一眼就看上这个女孩了,倒不是看上这个女孩别的,而是看上了这个女孩的资质。这是一个非常适合修仙的身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个瞬间,段遥山想到了一个万分邪恶的法子——他要吞噬下一个仙修的元婴,一步跨到直逼魔修化神期的修为。
他的手下都是魔修,魔修无法修仙,而仙修他却也无法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元婴,若是强行来抢,哪里还有完整的元婴?!
于是他为蒋恩雅洗涤骨血,祛除杂质,看着蒋恩雅修炼。
为了让蒋恩雅安心修炼成元婴,段遥山甚至想方设法替女孩完成了心愿——他让蒋恩雅通过上古神器看到了转世的外婆投胎在一户富裕人家。他甚至去昆仑山求了一道灵符,通过蒋恩雅灵魂深处的神器绑定在她的外婆转世身上,以保她一生平安顺遂。
那么蒋恩雅是如何感恩魔尊的呢?她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元婴献给的魔尊。
甚至都不等段遥山用女孩的家人转世来威胁女孩,谁料女孩主动捧着元婴给魔尊吞噬。
“为什么?你不恨我吗?你想要什么吗?”段遥山问,你不恨我吗?恨我逼你修炼,就为了吞噬你的元婴。
女孩说:“这就像送人礼物,看你高兴我也高兴。我送出礼物的时候只想看你高兴的样子,没有想要什么回礼。”蒋恩雅不是为了索取什么才送出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让对方高兴。
外婆教了她如何爱一个人,不是自我牺牲似的送出什么,然后道德绑架般的说我都这么牺牲自己了,你居然还不爱我,你居然不回馈我什么。她送出这些,只是为了让对方开心,这就足够了,她不想要对方的回馈。
但她也不是完全的明白如何爱一个人,因为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先爱自己,蒋恩雅带着献祭般感情,奉上了自己的元婴。可是她仍旧不爱自己,甚至不爱自己的生命。不过本来也是,当初跳黄河的那一天,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如今不过是在异世界多活了一段时间才求死而已。
初代神女蒋恩雅死了,魔尊段遥山吞噬了她奉献给自己的仙修元婴,突破境界,成功的报了仇。
可是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