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星河打探到对方的身份之后试图接近过对方,但是对方是看不起酒楼后厨的学徒的,所以不愿意搭理他。
又花了五个月的时间,皇甫星河终于打探到丁家后人喜欢去的地方。这一代丁家有三子,其中老幺最喜欢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名为曦厢楼的楚馆。
好巧不巧,那乔深安,就是这曦厢楼里的人。
“这位客官今儿来的正巧,今儿是我们楼的花魁舞离殇为众位客官献舞的日子。”
一般漠海酒楼的后厨是来不起这种地方的,就像那姓张的伙计也就去去暗娼园子,不过没关系,自己手上有不少惊姐姐给的东西,随便卖一个两个的,足以来好几次这里。
皇甫星河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跟惊守玉接触的时候,跟踪她去了青楼,她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脸上没有作装扮,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竟然也不怕被青楼的人卖了,就敢去青楼饮酒作乐。若是让她知道还有楚馆这种地方,恐怕她也会想要来玩吧?不,也不一定,那天宫的仙女似乎不能沾染男女情事?
这么想着,皇甫星河丢过去一两银子:“我找乔……我找…衔蝉。”
“唉,好好好,小衔蝉今日正巧没客。”
曦厢楼的小二领着皇甫星河上到二楼,走进一个房间,那小二没有敲门就直接把门推开,皇甫星河看到一个背影。
那人站在房间里,长发被碧绿色的玉簪盘起。白色的里衣衣领是豆沙色的,外面一层衣服是艳红色的,最外面还有一层黑色的纱制外衫。之所以三层衣服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是因为那人把所有衣服的衣领都堆在上臂,露着将近半个后背在空气中。
脖子上白色的珠链后面坠着玉佩和红玛瑙组成的长背云,背云的最下面是金黄色的穗子。衬的这人的皮肤白皙极了,当他走动的时候穗子在腿后晃来晃去,纵是皇甫星河都有些看呆了。
那人转过身看到皇甫星河也有些惊讶,本来准备勾人的神情冷了下来,那红唇也抿住了。
小二退出去关上了门,留下皇甫星河在乔深安的房间里。
乔深安抿唇:“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他没指望装傻对方就能放过自己,他知道皇甫星河要不然是要钱来的,要不然就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皇甫星河想到对方只是为了骗惊姐姐的钱,并没有用现在的这一套去勾引惊守玉,这让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来你以为是你的恩客进来了?会是谁呢?姓丁的那个富户么?”
“你想怎么样?”虽然不明白皇甫星河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但是乔深安还是坐了下来面对着他。他想要为自己赎身,从很久以前就想了,他十四岁被卖进这里,十五岁开始接待客人,一直到现在。
男子十五,女子十四便已经可以嫁娶,在这楼里二十五岁的自己已经算是年纪大了,若是不能在二十七八岁之前找到一个后路,那么年老色衰的自己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安排接待那些下手没有轻重的客人。
有的客人喜欢玩点不一样的,若是失手不小心在床上被弄死了,顶多也就是草席裹尸,被扔出城外的荒山野岭罢了。毕竟是奴籍,奴籍的命不是命,奴籍的人死了不会有人报官,更不会有衙门去管。
他一开始设法接近惊守玉其实已经是砸进自己身家的一场豪赌了,他被醉酒后下手没轻重的客人扯下了一双耳坠,撕裂了耳垂。于是干脆用自己攒了多年的五两银子雇了几个乞丐演了那处戏,他听自己的一个客人说过皇甫星河那个小乞丐和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很有钱的姐姐的事情。
他想,既然那个人吃乞丐这一套,自己也这么做试试。
但是他没有想到皇甫星河长得还不错,他自觉几天内拿不下惊守玉,于是放弃了让惊守玉帮自己赎身的想法,拿着钱就跑了。
毕竟若是自己失踪的久了,楼里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会在城里找自己的。除非短时间内拿下惊守玉,让她愿意为自己赎身,否则打手出来找自己,自己在惊守玉这边的伪装就会暴露,还会被打手拖回去,那就更没有赎身的希望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趁着这几天逃跑,但是在这大西北,若是没有牛马驴子之类的,很难走到另一个城镇去。就是想逃,他一个奴籍的小倌,怎么也逃不出城。因为逃出城便是一个死字,一个人靠着腿想走到别的城镇去,不过夜是不可能的。这西北狼凶猛高大,遇上了难逃一死,它们还喜欢夜间出没,因此也被称作夜月狼。
所以乔深安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人为自己赎身,他没想到惊守玉出手这么大方,赎身的钱不止够了,那手链甚至还足够自己赎身后生活的。但是奴籍的人没有资格为自己赎身,或者说没有资格为自己改籍。
有的青楼女子被大户人家赎身了带回去,若是不改籍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说被人弄死就被送死了。若是抬了妾,有了一个名分,相当于改了奴籍,就算是这家人的正妻把人弄死了,也是要给个说法的,妻杀了妾,衙门也是问罪的。可是妻杀了妓,却是无所谓,顶多被人背后嚼个舌根说不能容人。
就是不是正妻,是这家男主人弄死的,也是一个道理,若是妾死了,妾的娘家也是可以上衙门告状讨要说法的,可若是赎身买回去的妓子,那边无所谓了。
乔深安不想做那个被弄死也无所谓死了的人,他希望自己至少可以成为一个有了冤屈可以去衙门告状的身份的人。
可是如今看来……怕是真的没有未来了吧。
想到这里,乔深安凄然一笑:“倒是没想到,你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找我。”
也是,那么多钱,换做普通人家,恐怕花上一辈子时间也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