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烬泽爸爸,有什么事吗?”
许山声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温烬泽毕业之前,还能接到温熔的电话。
“许老师打扰了,麻烦您告诉温烬泽,今晚,务必回家一趟。”
温烬泽的家庭情况,许山声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刚接手他的那个寒假的新年,温烬泽找上了他。他当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顶着满身寒索。鼻子被冻得通红,眼睛也是,但应该是哭的。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他说,“老师,我没有地方去了。”
他的妻子一看见温烬泽这幅样子就母爱泛滥了,把人领进了家。
一个学期相处下来,许山声对温烬泽的印象很好。
毕竟一个长得好看,学习好,又不蛮横的富家少爷,任谁谁都会有好感。
开学之前温烬泽的小姨就找过他,把温烬泽有抑郁症的事情说了。但江潭湘不是要他特殊照顾温烬泽,是要他别因为这个病对他另眼相待。
许山声自己的儿子也而立之年,孙女上幼儿园,她特别喜欢这个漂亮哥哥。那一个晚上也不吵着看电视了,一直粘着她的烬泽哥哥。
温烬泽也一直耐心的陪她玩。许山声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是真的不知道温烬泽的爸妈为什么心那么狠。但有钱人的事,谁也猜不透啊。
他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以班主任的身份,尽量的,给予温烬泽一丝温暖。
“嗯好的,我知道了。”
“辛苦您了老师。”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没办法。
走进班里,正是午休。温烬泽正趴着桌子上睡觉,许山声看着大敞着的窗户皱了皱眉。
“都入秋了,还吹着风睡觉。”
他关上窗户,动静把温烬泽吵醒了。
“怎么了老师?”
温烬泽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到。
“你爸让你今天务必回家一趟。”
温烬泽身体僵了一瞬,随后很快接受了信息,“知道了。”
“下次别开着窗户睡,该感冒了。”
温烬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应下了。
许山声摇了摇头,走了。
温烬泽的面上逐渐沉了下来。温熔找他,肯定没好事。
......
“哥,你回来了。”
是温烬消开的门。
温烬泽进门看了一眼玄关,有他的拖鞋,只不过标签吊牌都还没有拆。
餐桌上一堆美酒佳肴,但似乎所有人的心思都没在上面。
“说吧,叫我回来什么事。”
温烬泽语气冷的可怕,但难得,温熔今天没有拿他这拽的二八五万的语气做文章。
“你们两个,要有一个弟弟妹妹了!”
温熔和计姝笑着,但温烬泽和温烬消拳头都硬了。
“什么?!你们两个干嘛?!”
温烬消沉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他知道哥哥本来就讨厌他,再搞个弟弟妹妹出来,估计温烬泽一辈子也不会回家了。
“哼,”温烬泽倒是意外的平静,看着二人浓情蜜意,眼里的嘲讽快溢出来了。
“都40的人了,你们是真能折腾。”
他看向计姝,“阿姨啊,温太太这个位置您就这么坐不稳吗?您也38了吧?身子骨经得起您这么造吗?”
“你怎么说话呢?!”
温熔拍桌子震怒。
但温烬泽不怕他了。
“我怎么说话呢?你以为爷爷看不上他,还能看上她肚子这个?”温烬泽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他是看不得温家的继承人留着小三的血,您这么久不明白呢?难不成想,质量上不行,在数量上取胜?随你们平时怎么说我妈,但计姝她是个小三.这个事实,你,永,远,也,改,变,不,了。”温烬泽一字一顿,目光嘲讽极了。
“爸,有时候我是真怀疑你是怎么斗过我三叔的。你但凡跟我妈离婚后堂堂正正再娶一个,那也不至于被爷爷嫌弃。”
温烬泽没那么重的门第观念,但计姝是小三是温熔他们想抹也抹不去的污点。既然他们让他不痛快,那他也有抓住一个刀子捅他们到死。
温熔气血上涌,一杯红酒泼在了温烬泽脸上。温烬泽也不恼,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他的脸,衣服,手,都染上了红色的液体。
但并不狼狈。
他长得太好看了。红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印记,却也是妖艳动人的。像寒冬腊月盛开的腊梅。他有时候还要谢谢他那不负责任的父母,给了他这幅皮囊,让他报复起他们,多个资本。
“你也不要急,实在不行你给我买几个保险,受益人全写温烬消。或者我立个遗嘱,反正只要我想,我名下温家的财产随时可以给他。就看我想不想喽。”
计姝眼珠转了转,满是算计,被温烬泽尽收眼底。
“你给我滚!”温熔咬牙切齿,眼睛盯着温烬泽快要冒火。
“你以为我想来?”
温烬泽起身便走,温烬消却追了出去。
“哥!”
温烬消一路追出了房子,在花园大门口拉住温烬泽的手腕拦下了他。
温烬泽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是是他看不懂但有些惧怕的神情。
“你,你衣服都湿了,会着凉的。去换个衣服再走吧。”
温烬泽嗤笑一声,“你忘了你妈已经把我在这个房子里的衣服全烧了?”
温烬消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烬消,我现在还不讨厌你。”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夸他长得好看,但温烬消一直觉得他们没见过自己哥哥。他一直觉得哥哥是最好看的,也知道自己和温烬泽的身份。
温烬泽对他一直很冷漠,却又不像对他爸妈的恨。他摸不清温烬泽对他的态度,心里一直对他愧疚。毕竟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拆散他家庭的主要原因。哪怕那个家庭早已支离破碎。
他曾经见过温烬泽的母亲一面,遥遥的。
与自己母亲的柔弱娇艳不同,那时的江潭湘是清冷的,孤傲的。一袭白裙坐在钢琴前,美得不染尘埃。只是看见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他知道温烬泽也会弹钢琴,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到了再后来,他从父母嘴里听到江潭湘,更多的是“神经病”“疯子”这种词。他知道抑郁症,知道抑郁症不是疯子。但他劝不动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也知道。温烬消厌恶自己的出身,小三的孩子是他永远洗不掉的标签。哪怕外人看来他们母子两个是胜利者,但他自己内心比谁都自卑。他爱自己的父母,但也恨他们为什么要以最见不得光的关系生下他。
学校里大家表面再怎么恭维他,私底下还不是骂了个体无完肤。
温烬泽注视着他,发丝被风微微吹起。
“你安安分分读书,安安分分学本事和规矩,过几年,安安分分当你的温家继承人。”
温烬消怔住,他不明白温烬泽什么意思。
温烬泽的的眼底是无限的凄凉,“这个担子我挑不起。消消,你既然把我的家毁了。那就替我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
“那是我哥第一次叫我消消,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