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不觉来了,长袖校服外套渐渐的都换成了冲锋衣,教学楼也开始了供暖。
“小骗子,我奶奶找了个大师,等放假了她说让咱们四个去拜拜,保佑高考顺利。”
应燃整理着试卷,突然想起了什么。
时妍看着窗外的雪景,“嗯”了一声。
人啊,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信神。
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四人去了寺庙。
辛光寺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有求平安的,有求事业学业的,有求财运的,也有求姻缘的。
四个人磕了头,上了香。跪在佛像前虔诚无比。
“诸事顺利,诸邪避让。”
“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家人安康,万事喜乐。”
“自由无束,顺意而行。”
心愿各不相同。
寺院香火旺盛,一颗树上挂的铃铛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吴文婉特意给他们准备了现金。钞票一张张投入功德箱内,众人皆希望真的可以带来所想。
时妍正一个个的看着许愿牌上人们的心愿,而应燃则在旁边的小木桌上伏案写着。
“善缘。”
寻安法师看着他们两个,说了一句。面带微笑。他记得吴老太太说来的是四个孩子,变想看看其他两个。
许常溪正费力的垫脚去系心愿牌,白皙的脸有些红,尤其是鼻尖。不知道是急得还是冻得。
“路虽坎坷,终得圆满。”
最后,是温烬泽。
他正在望着远处发呆。从寻安法师的角度,这能看见一个侧脸。苍白的,瘦削的。
寻安发师紧紧盯着温烬泽,心中复杂万千。
温烬泽好似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谁有没有躲。都平静的注视着对方。
温烬泽注视着寻安发师那双深邃又平静的眼睛,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释然一笑。双手合十,朝寻安法师一拜。
他一直都像孤鸟一样盘旋在汹涌的海面上,不知道来自哪里,又去往何处。海面溅起的浪花拍湿他的羽翼,好像要拉着他坠入海底。奋力向上飞去想要摆脱,头顶天空却也电闪雷鸣。他像一个矛盾体,渴望归宿,却又厌恶束缚。
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吧。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就喜欢这种水火不容的格式,烬为燃烬,偏偏泽又为福泽恩惠。
温烬泽看向远方。
寺庙里的人均来祈愿,他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万家烟火,多让人眷恋啊。
快了,很快就能解脱了。
......
“你们四个今年的合照还没拍吧?”临走时,吴文婉突然道。
“啊好像是,”时妍说,“那就去寺庙门口拍一个吧。”
“好,”吴文婉点点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让小航哥哥给你们拍。”
依旧是那个站位,时妍和许常溪站前面,应燃温烬泽站后面。
下着半天白雪,时妍的红色毛线帽和许常溪的红围巾是白茫茫中的一抹色彩。
快门按下,此刻定格至永远。
.......
元旦前一天晚上,众人以为不会有什么节目,正安安静静的刷题,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
“烟花!”
不知道谁喊道。
众人纷纷从题海中抬头望向窗外。
绚丽的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空,照亮了城市。它虽短暂但实在美丽,好像在提醒着人们,新年快来了。
“应燃。”
“嗯?”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时妍看着烟花,轻轻道,“我们的第十八年。”
回到家的时候,时欲似和邢妙已经在包饺子等时妍了。
“呦呦,两个大忙人今天都在家呀。”
时妍打趣道。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听出玩笑语句中的一抹心酸。
邢妙温柔一笑,“快洗手包饺子,你爱吃的虾仁馅。”
时妍洗了手坐下,开始和他们一起包饺子。
“爸,应涵的复查结果怎么样?”
“我问过她的主治医生,情况不乐观。”
时妍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终究没在说什么。毕竟是人家家务事。
“今年顾着你高考就不回去过年了,到时候记得给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打个电话。”邢妙嘱咐道。
“好。”时妍应下。
趁着饺子下锅的那段空闲时间,时妍和应燃聊了会儿天。
Ying:“对了,初一内小姑娘让我给你带张纸条,忘了给你了”
他们和初一的时间基本错开,只有午饭一小段的重叠时间。尉迟轻舟就会给她写小纸条。没想到这个竟然被应燃拿到了。
KAI开:“她怎么给你了?”
Ying:“你急着跟许常溪去小卖部,她来的时候饭桌那儿只有我”
时妍回了一个“知道了”的表情包。然后两个人大概串了一下寒假串门的名单。
KAI开:“段家能不去吗?感觉会很尴尬”
Ying:“为什么?”
时妍挠了挠头,打字回她,“就是,我也说不出来,明明没有和他们接触过,但总觉得见面会很怪”
应燃安慰道,“没事,我陪你。研究所刚和段家签订了技术合作,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闺女!饺子好了快来端!”
时欲似喊她。
“好嘞!马上!”
KAI开:“我去吃饭了,一会儿再聊”
Ying:“好”
应燃这边,也在商量过年几天的流程。寒假总共12天,所以白嘉玉一直在给他挤休息时间。不想让他太累。
秘书说的什么应燃一个字也没听清,他有些担心应涵。往年这个时候,小丫头应该在给自己炫耀新衣服。但她自从出事后就一直沉默。哪怕见到周溯羡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诚然,应明庭和她道了歉。但伤害已经造成,道歉并没有怎么实际作用。
应明庭肯定是爱应涵的。但只是身为家长的尊严让他不愿朝子女低下高贵的头颅。这是大多数家长多多少少都会有的。
“燃燃?燃燃?”白嘉玉察觉他的状态不对。
“啊?怎么了?”应燃回过神。
白嘉玉没有追问他想什么,“没什么,去休息吧。这个有时间再听,上一天课都累坏了。”
“好,妈晚安。”
应燃回到房间,一头栽到了床上。
躺了一小会儿,他举起手臂看了看表。分针,正一点一点朝着12走去。
等走到的那一刻,应燃轻轻呢喃了一句。
“新年快乐,时妍。”
......
窗外又燃放起了烟花,寒冷的冬夜中,新年的钟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