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过河拆桥?姐姐的事本来就轮不到你管。”唐令一看他这么跟安琪说话,顿时火冒三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齐霁的鼻子说,“别以为你帮了点儿小忙,就有资格对姐姐指手画脚的。这个人情我们早晚会还你,现在请你先离开。”
“弟弟。”安琪赶紧喝住唐令,“君子交恶,亦不出恶言,更何况齐总刚刚才帮了我的忙,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准你这么跟他说话。”
“安琪,你也别装。”齐霁突然也怒了,冲着安琪大吼,“你这个态度,比唐令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以为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是超脱?你以为什么都不问就叫从容?我告诉你,不是。你就是装,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记着所有的仇。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不否认。你平时拿我当空气,我也没有话说。但是你的安全受到威胁,这不是可以用来赌气的事。你再跟我装也没用,这件事我必须要管。”
“我见过不讲理的,倒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安逸气得狞笑,“齐霁,听你这意思,倒是我姐姐心眼儿太小,不知道好歹了?平时她拿你当空气,你都已经不计较了,难得你想做回好人,她竟然还赌气,不肯给你机会,简直是可恶!你是这个意思不是?”
“小弟。”安琪一看安逸的表情就知道要糟,阻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安逸已经扑了过去,对着齐霁的脸狠狠一拳,把他打得仰倒在沙发上。还没等齐霁起身,唐令又扑了过去,三个人从沙发上一直扭打到地上。
安琪气得跺脚,唐多赶紧上去拉架,却拉起了安逸,拉不住唐令,拉住了唐令,又跑了安逸。
安琪只觉得头痛欲裂,转身冲进书房,抽出家法就朝唐令和安逸身上招呼,打得他们到处乱蹦,总算把战团给搅散了。
“打打打,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你们几岁?”安琪痛斥两个弟弟,“能不能成熟一点儿,学会沟通?你们是野蛮人吗?只会用拳头说话?”
四个男人都默不作声,任安琪尽情责骂。安琪骂了一阵,自己也觉得无趣,把戒尺一扔,干脆转身上楼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安琪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没多一会儿,唐多兄弟就跟了上来,在外面连声道歉,安琪就是不肯应声。
唐令说得累了,背靠着安琪的房门滑坐在地:“至于吗?不就是打了齐霁两拳,就这么生气?是那家伙自己说话气人好不好!”
“你们就是榆木脑袋。”唐多恨恨地看看唐令,又指指安逸,“难道你们以为,姐姐是因为你们打了齐霁而生气?”
“不然呢?”两人异口同声。
“唉。”唐多摇头,平举手掌,掌心向下,朝着地面压了两下,示意两人降低音量,“你俩是什么底子?齐霁又是什么底子?难道姐姐还不知道?刚才那几拳,也就当是挠痒痒罢了。姐姐生气的是,齐霁想往这件事里面掺一脚,她打发他还来不及,你们还去惹他。”
“你的意思是说,姐姐是急于甩掉齐霁,才气我们不听招呼,节外生枝?”安逸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唐多瞪着他们,“你们也知道咱们家的底细,是绝对不能让齐霁掺和进来的,所以姐姐和他重逢以来,才一直避着他,就连他当年无故失踪的事,都没问过半句,就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可笑齐霁还以为姐姐是在记他的仇。齐霁不了解姐姐也就算了,怎么你们也跟着犯糊涂?如果真是生齐霁的气,依着姐姐的性子,会是这个反应吗?恐怕早就对齐霁严刑拷打了吧!也就只有你们的脑子转不过来,每次见到齐霁就横眉怒目的,搞得姐姐提心吊胆,你们还以为自己是在给她出头呢。”
“原来是这样。”唐令摸头,“这女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我还以为她一直恨齐霁呢。”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安逸指指房门。
“怎么办?老办法呗!”唐多笑,“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做小伏低,打滚撒娇,这不都是你们最擅长的吗?全副本事拿出来,姐姐肯定心软,什么事情都原谅你们了。”
“那都是小时候玩儿的招数了,现在怎么还好意思用?”安逸搔头。
“就算要用,也得先把楼下那个打发了啊。”唐令说,“当着齐霁的面,我可做不出来。要是被那家伙看到,我们还能抬头做人吗?”
“或者我们想个办法,帮姐姐把齐霁打发了,也好将功补过?说不定姐姐看我们事情办得漂亮,一高兴,就原谅我们了呢?”安逸说。
“你这么说也对。与其老是求原谅,还不如将功补过,也算给姐姐做了点儿事。”唐令说。
唐多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三人转过身,又朝楼下走去。
房间里面,安琪其实一直贴着门在偷听他们谈话,这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生怕他们再闹出其它枝节,刚想开门出去阻止,转念一想,又把手放下了,一直等到他们走远了,才轻轻转开门把手,蹑手蹑脚地摸到走廊上,偷偷观察下面的动静。
“姓齐的,你还没有走?”安琪听到安逸的声音在下面说,“你是打算在我们家赖一辈子吗?”
如此开门见山的逐客方式,果然是安逸的风格。安琪在楼上忍不住扶额。
“不,我早就打算走了,只是想等主人出来,打个招呼再走。”齐霁的声音响起,“安琪不肯下来,跟你们说也行。请你们帮我转告安琪,谢谢她昨天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然后,安琪就听到一连串脚步声朝门那边走去,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们还没有出招,齐霁就自己走了,唐多兄弟一时都有点儿用力过猛却扑了个空的感觉,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安琪在楼上看得好笑,同时也放了心,干脆转身回到房间,躺回床上补眠去了。
一觉睡到大中午,安琪的心情有所恢复。她换好衣服,刚拉开房门,就看到唐多兄弟在门外走廊上躺成一排,睡得正香。
安琪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安逸。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着安琪讨好地一笑:“姐姐,我们在这里守着你。”
安琪的心一下子就融成了一滩水。以前唐多他们还小的时候,有时候惹她生气了,怎么恳求都得不到原谅,他们就会在夜里搬着被窝到她门外打地铺,其实也就是撒娇、装可怜、求原谅的意思。可是安琪就是吃这一套,每次看到弟弟们在地上睡了一夜,她就忍不住心疼,什么事情都原谅他们了。
看着三人的睡颜,她突然想到,三个弟弟早上天还没亮就到家了,可见昨天夜里基本没睡。他们都是记挂着她,急着回来陪她,才会赶得这么辛苦的。
安琪的内心一阵波涛汹涌。她勉强忍住想要扑上去拥抱三个弟弟的冲动,轻轻绕过他们,下楼准备午餐去了。
等到饭做好了,安琪回到楼上,先咳嗽两声,惊醒了三人,然后故作高冷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快点起来收拾。在这里横七竖八地躺成一地,像什么样子!”
说完以后,她转身就走,又假装不经意地回头补充了一句:“洗漱好了就下来吃饭,我给你们做了午餐。”
“好!”三个人坐起身来,兴奋地答应一声,开始收拾被窝。
其实了解安琪的人都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做饭,也最讨厌下厨。她所谓的“做了午餐”,也不过是把现成的饭菜热一热罢了。但她既然肯动手,也就是对弟弟们示好,也就表示她消气了。
吃过饭,四姐弟坐到沙发上,商量追查越野车的事。
“姐姐,你确定那只是个疯狂的粉丝,而不是那个人?”唐多说。
“我不确定,但看着的确不像。”安琪说,“就像齐霁说的那样,他下手不重,不是杀招。而且一有人来他就跑了。如果是那个人,哪里会这么好打发?”
“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蹊跷。”唐多说,“这么疯狂的私生饭,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养成的,必须是长久沉溺在对一个人的疯狂恋慕里,心态才会扭曲成这样。姐姐才红了几天?就有这样的粉丝?如果这种极端感情这么容易产生,那些流量明星岂不是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生吞活剥了,还怎么活?”
“哥哥的分析很有道理。”唐令担忧地看着安琪,“姐姐,那个人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直不出手。越是沉默,就越有可能爆发,我们不能大意啊。”
“说来说去,这些都只是猜测,得不出个结果。”安逸说,“要我说,咱们的怀疑和警惕都应该落在战略上。从战术上来说,还是要从那辆越野车入手。”
“姐姐,那辆车有车牌号吗?”唐多说。
“有。”安琪点头,“但已经查实了,是套牌。”
“想也知道,对方开车来做这种事,怎么还会把自己的真实车牌大喇喇地挂出来,有病都不容易病成这样。”唐令说。
“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线索?”唐多问。
“我们还可以通过车辙和黏在我车头上的车漆去追查,还有沿途的摄像头,也是线索。”安琪说,“你们放心吧,在这方面,唐诗是专家,只要有任何一点线索,她都不会错过的。”
“那齐霁呢,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阻止他掺和进来?”唐令望着安琪。
安琪举目凝视着半空,幽幽地笑了:“还记得你们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一群小混混结了梁子,被对方纠缠不休,最后我们是怎么摆平的吗?”
这笑容看得唐令头皮发麻:“我记得,是你打听到那小混混家里还有个妹妹,利用他害怕连累家人的心理,才把他给镇住了。可是这和齐霁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打算对齐霁也用这一招?”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安琪收起笑容,脸色一沉,“我还是那句话,是人就有弱点,弱点就是突破口,齐霁不可能毫无破绽。这件事你们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万事小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