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练习生们的日程安排恢复到常态,周一到周五,在学校正常上课,周六和周日回公司训练,包括外地练习生也一样,只不过训练地点不在公司,而是在星海娱乐当地的合作机构。
九月第一个周末,六名本地练习生回到公司,刚一照面,就忍不住指着彼此的脸哈哈大笑——除了陈曦和刘冬,其余人脸上都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看来大家都被折磨得不轻啊。”张锋笑道,“高中生活不容易吧?”
练习生们年纪相仿,相差都在一两岁以内,今年开学,六名本地练习生里面,倒有四个升上了高一。
“可不是吗?高中的课程难度,和初中哪里是一码事?”伍舒深有同感地说,“我们开学第一节就是数学课,老师还特牛,特级教师。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一上来就把后面的对数提上来讲。整整一节节课,我听懂的内容不超过十分之一,简直就像是坐飞机,直到下了课,都还在云里雾里。”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陈潇抢着说,“高中实在是太凶残了,我们老师都拿试卷当作业。”
陈潇憋着嗓子学老师说话:“今天课后,大家把第一题到第三十题做了啊。明天一早,课代表就给我收上来。”
“唉,只可怜我们,手都要写断了。”陈潇一声长叹。
“你们都别说了。”一直在旁边静静听他们吐槽的易一发话了,“你们哪个学校有我们变态?我们开学第一天,开学典礼刚结束,就直接被拉回教室,来了一次摸底测验。”
“摸底测验?测验什么?课都还没有上。”其余几人吃了一惊。
“你没学过能怪谁?扛不住人家学过啊。”易一哀叹,“我现在才知道,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难怪我哥之前要给我做那张预习计划表,原来学霸都是这样炼成的。”
“难道你们那里的人,暑假里面都预习啦?”张锋惊讶得眉毛都要飞到额头外面了。
“不能说都,百分之八十吧。”易一连连摇头,“老师倒是说得好听:‘这次摸底测验的题型,全部都是按照高考来的,只是题量要小很多。里面的内容呢,初、高中知识点都有。这次考试的目的,不是为了排名,得分也不计入任何测评,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同学们对知识的掌握程度。所以大家不用紧张,遇到不会的题,也不要沮丧,放平心态,发挥出自己真正的水平即可。’”
“结果呢?”伍舒好奇。
“结果500分的卷子,我就考了250分,全班排名倒数第十。”
“哈哈哈哈。”所有人笑了。
伍舒指着易一,一边揉肚子一边说:“你可真是个二百五。”
“我有什么办法?”易一无奈地嘟囔,“后来我问了一下,能考进我们学校的,就算是成绩最差的,在原来班上也没下过前十名。高手环伺,我可不就不够看了吗?唉,我算是掉进狼窝里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门外突然飘进来一阵香味。
“好像是披萨。”年纪最小的刘冬第一个叫起来。
随着他的叫声,唐多兄弟突然出现在门口,每人手里拎着几个大盒子,果然是披萨。
“师兄好!”练习生们纷纷鞠躬打招呼。
“你们好。”唐多笑着走进来,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就给你们带了点儿披萨,大家上学辛苦了吧?”
“谢谢师兄。”练习生们喜出望外,嘴里连声喊着谢谢,手上已经七手八脚地拆开了包装。
“师兄,你们不来点儿?”伍舒看三人坐在一边没动,赶紧礼貌地招呼。
“我们吃过了,这都是给你们的。”唐令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我看你们一个个这副脸青面黑的样子,开学都忙疯了吧?”
众人吃得不亦乐乎,都腾不出嘴来答话,只好连连点头。都是半大小伙子,食量惊人,六盒披萨很快一扫而光。
易一擦擦嘴,站起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好饱,吃得太爽了。”
“师兄,你们的新舞排练得怎么样了?上次没能来看,我一直惦记着呢。”张锋突然问安逸。
“还行吧,动作都拉完了,剩下的就是细节了。”安逸说,“你们要是有兴趣,待会儿过来看就是,我们后面两节都是舞蹈课。”
“我也来我也来。”最小的刘冬嚷嚷。
“都来都来。”唐多一笑站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上课了。小伙子们,好好加油啊。”
“好。”众人回答,“师兄待会儿见。”
中午的时候,练习生这边下课要比唐多他们早一点。六个人牢牢记住唐多之前的承诺,老师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全部溜到了师兄的练习室外面。
安逸站在最靠门边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赶紧使眼色,让他们先在外面等一等。
练习室里面,老师正在大发雷霆。
“是不是以为你们都是大明星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叫好,有人追捧,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啊?”舞蹈老师是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性格却火爆得吓人,“我告诉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保持谦逊,保持努力,才能走得更远。”
唐多三人不敢吱声。
老师歇了一口气,又继续痛骂:“看看你们这舞跳得,没几个细节是到位的。就这样的水平站上台,也好意思给人做偶像?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这支舞你们必须练好,给我一个交代。我可以不要你们公司的钱,我就要你们的交代。我的舞,你们就给我跳成这个样子?你们不怕丢脸,我还怕丢脸呢。”
老师说得愤怒,拿起衣服转身就走:“我不想说了,你们自己练吧,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练好了,什么时候过来叫我。”
老师夺门而出,一阵风似的从练习生们身边掠过,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六个人站在外面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都进来吧,傻站在外面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安逸探出半边身子喊他们。
六个人畏畏缩缩地走进练习室,感到万分尴尬,比自己挨骂了还要抬不起头。
“没事,正常的。”唐多安慰他们,“我们今天状态有点不佳,有几个小动作老是记不住。”
“不是我们,是我。”安逸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动作拆开都记得住,一连起来就卡壳了。”
“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一到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就老觉得自己做不好,结果就真的做不好了?”易一说,“我哥说过,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和人的能力没有关系。安逸师兄,你不要着急,我有个办法,也是我哥教我的。”
“是吗?你有什么办法?”安逸怀疑地问。
“就是身份切换。”易一说,“比如说,你现在可以教我跳这几个动作,通过帮我纠正细节,来强化自己的印象,而不要想着是自己在学。这样可以帮助你换个角度思维,避开已经形成惯性的心理暗示。”
“有道理哈。”安逸一巴掌拍在易一的肩膀上,“不愧是心理医生的弟弟,还真有点儿门道。”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易一跃跃欲试。
“好。”安逸一跃而起,“有几个双人动作,我先教你,咱们再配合着练。”
“都十二点了,不吃饭啦?”唐多不同意,“要不先吃饭吧?吃完回来再练。”
“练半个小时再去吃,好不好?趁着现在还有状态。”安逸恳求,“吃饱了还要休息,又耽误时间。”
“好吧。”唐多无奈,“那我们等你。”
安琪在办公室里面和辛晴谈事儿,等到谈得差不多了,低头一看表,咦,都快十二点半了。
“这么晚了?”安逸对辛晴说,“辛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去看看哥哥他们在干嘛,怎么还不过来。”
“你们四姐弟啊,真是一刻都离不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儿不见就要找。”辛晴笑着摇摇头,“不过你们这种感情,实在是让人羡慕。”
“辛姐,你是不知道他们,别看一个个长得牛高马大的,性子还真的就像小孩子一样,一旦我稍微盯得松了,就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生活习惯一塌糊涂。长期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安琪叹气,“你看吧,午饭时间都过半小时了,只要我不去喊,他们就想不起来要吃饭。”
辛晴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敲响了。
辛晴靠门比较近,顺势站起来拉开,门外顿时呼啦啦地涌进来一大群人。辛晴定睛一看,原来是以伍舒为首的几个练习生。
“怎么啦?”一看他们满脸惊慌,辛晴也紧张起来。
“辛总,安总,不好了。”伍舒着急忙慌地说,“安逸师兄受伤了。”
“在哪里?”一听安逸受伤,安琪顿时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冲了出去,“快带我去。”
站在最后的刘冬赶紧追上去给她带路。伍舒也想带着其他人跟上去,却被辛晴拦住了。
“别急着跑啊,小祖宗们,你们倒是先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呀。”辛晴拉住伍舒,“怎么回事?安逸怎么会受伤的?”
伍舒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回话:“刚才安逸师兄教易一跳舞,两个人配合一个动作,安逸师兄要倒立着把腿搭在易一的肩膀上面,然后易一低头,让安逸师兄从他背后翻到前面去。结果安逸师兄翻的时候,易一没有稳住,安逸师兄落到地上歪了一下,把脚扭了,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辛晴蓦然被提醒了:“这就是安逸要在你们最后一场月末舞台秀上跳的舞?天哪,易一这小子,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儿吗?人家练舞,他去瞎掺和什么?节目马上就要开播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安逸受伤,你们是想给我开天窗吗?”
伍舒摸着后脑勺:“这是意外嘛,谁都不想的。”
“不想还这么调皮?你们那个易一,就是个孙猴子,哪里捣蛋都有他。你是大哥,也不管好他。”辛晴瞪眼。
伍舒在十个人里面年纪最大,进公司时间也最长,自然而然就成了孩子们的领头人,大家有事都找他。
“对不起,辛姐,我们错了。”伍舒呐呐地低下头去。
辛晴哪里受得了得小朋友这副可怜相,眼见伍舒低着头,一脸的沮丧,顿时忍不住心软了,赶紧挥挥手:“算了算了,事情不出也出了。走吧,咱们过去看看安逸到底怎么样了。”
所以说,千万不要低估了小孩子的智慧,他们也是懂得眉高眼低的——安琪是伍舒的直管领导,伍舒称呼她都是“安总”,对着辛晴却知道直接叫“辛姐”。这不,“辛姐”就是比“安总”好说话。
辛晴赶过去的时候,杜医生已经初步处理过安逸的伤势了,果然扭得不轻,脚踝肿成了一个大馒头。
安琪带着唐多和唐令,亲自把安逸送到医院,下午打电话回来说,是中度韧带扭伤,虽然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却至少需要静养三个月,月末舞台秀是绝对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