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琪是笑着醒过来的,一看时间,已经七点过十分了。她赶紧穿衣起床,洗漱完毕,然后给齐霁打电话,让他也上来洗漱、吃早餐。齐霁并不推辞,很快就上来了。两人收拾完毕,一起赶往公司。
这一天,安琪的运气仍然不是太顺:追光少年的出道名单已经公布了,出道事宜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易一的病情却不见好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训练;唐多他们也传来消息,说节目的录制有耽搁,回程要推迟一天;楼下蹲点的粉丝也还是那么多,那么烦,而且经过昨天一事,他们还给安琪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明知道对面有群人,随时可能会冲出来撞你,相信谁的心情都不会轻松。
而最烦的是唐诗。唐诗昨天肩膀受伤,安琪给她放了假,让她在家里好好休养。谁知道她这一休假,就把助理的工作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安琪,又把保镖的工作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齐霁,一听说唐多他们要推迟一天回来,也不问问安琪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联系了齐霁,请他今天也要全程陪同安琪。当齐霁过来询问安琪今天行程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件事,当下气得眼前发黑,只恨唐诗不在眼前,不能扑过去掐死她。
“算啦,唐诗也是一番好意。”齐霁反倒很看得开,“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嘛,今天再坚持一天,明天唐多他们就回来了。”
“说得好像被麻烦的是我一样。”安琪看他一眼,“你也不用这么照顾我的心情,明明是我求你帮忙。”
“同事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都是应该的。”齐霁说,“所以你今天的行程是……”
“上午都在公司,下午要去易一家看一下,然后就回家。”既然唐诗和齐霁都说好了,安琪也懒得矫情,索性就再麻烦齐霁一天,以后有机会再还他人情就是。
“那好,我把下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你准备好了就叫我一声,我送你去。”齐霁说。
安琪点头答应了。等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她果然叫上了齐霁,两人一起往易一家赶去。
这已经是安琪第二次上门了。她带着齐霁,熟门熟路地来到易一家门口。门前有个大花园,直通客厅和车库。
齐霁站在花园里面四下打望,眼光掠过车库的时候,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安琪看他脸色有异,不由好奇。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园真不错。看不出来啊,易一家这么有钱。”齐霁说。
“他哥哥是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专家级的,收入应该还不错。”
安琪刚说完这句话,门就打开了,易初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易先生好,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公关中心总监齐霁,今天和我一起来看望易一。齐总,这位就是易一的哥哥,易初先生。”安琪一边给两人做介绍,一边把捧在手里的鲜花递给易初,齐霁也赶紧把拎在手里的果篮递了过去。
易初接过东西,一边道谢,一边和两人握了握手,然后引着他们走进客厅。
“易一的病情怎么样了?有好转吗?”安琪坐下问道。
“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发烧,全身无力,医生说是流行性病毒感冒。”易初坐在齐霁和安琪的对面,“据说是今年冬天刚冒出来的一种新型病毒,症状重,传播快,而且还会反复,很不好对付。光双山市就有几百万人感染这种病毒,听说医院都快接待不下了,连药都要预订,因为需求量太大,厂家供应不上来。”
齐霁说:“易一呢?在休息吗?”
“他在楼上睡觉呢。”易初说,“他啊,这几天一直在昏睡,根本下不了床,连上个厕所都要扶墙进出。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凡是感染这种病毒的人,都会持续、反复地发高烧。发烧就表示人体自身的防御机制已经启动,正在杀菌,所以只要温度还在合理范围之内,就不用太着急。”
“这么说,我们是不方便上去看他了?”安琪问。
“看了也没有用,他基本没有清醒的意识,吃饭都靠我喂。”易初说,“二位的好意,我代小一心领了,但还是不要上去吧。这种病毒感染性强,别再把你们给传染了。”
齐霁和安琪又坐了一阵,和易初寒暄几句,就起身告辞:“既然易一还在休息,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你一个人照顾易一,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关心。”易初并不挽留,起身把他们送到门口,“不瞒二位说,小一这几天可真是折腾得我够呛的。等他好了,我再请齐总和安总吃饭。”
两人连说不必客气,又寒暄几句,就离开了易一家。
齐霁开车送安琪,半路上突然说:“看你和易初说话的样子,你们挺熟啊?”
“因为易一的事,以前打过几次交道,也不算太熟。”安琪说,“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易初这个人看上去有点莫测高深,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齐霁轻描淡写地道。
“可能是职业的原因吧。”安琪说,“心理医生每天听别人讲心里话,估计听得多了,知道的隐私就多了,人就显得不简单。”
“是吗?”齐霁故作不经意地问,“那他有没有找你说过心里话?”
“你什么意思?”安琪狐疑地看着他。
“随口闲聊而已,哪里有什么意思。”齐霁赶紧掩饰,“我就是好奇,刚才你说心理医生每天都听别人讲心里话,那他们自己的心里话,又找谁讲去?”
“这个话题实在无聊。”安琪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今天安琪回家有点早。齐霁把她送到门口,正打算转身离开,安琪突然叫住了他:“今天你就在我家住吧,没道理请你来陪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睡车里。”
“这样会不会不方便?”齐霁有点儿迟疑,“其实我住车里也没事,我的车空间大,摆布得开。”
“请你进来就进来,还别扭什么?”安琪一点儿邀请男士留宿的羞涩都没有,“明天一早咱们就走,哥哥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你不用担心。”
齐霁笑:“是啊,我就是怕惹不起你那几位宝贝弟弟。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琪家房子够大,卧室都在二楼,一楼除了客厅、餐厅和厨房之外,其余房间都被改装成了各种功能房,什么书房、琴房、录音室、舞蹈室等等,方便三兄弟在家里工作。
因为没有准备卧室,安琪就安排齐霁睡在楼下的沙发上。反正她家的沙发又大又软,比床也差不了多少。
结果第二天一早,安琪就知道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安琪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楼下有大动静。她以为是齐霁在倒腾什么,满脸不耐烦地走出门,扒住走廊栏杆朝下面一看,顿时愣了:齐霁裹着被子,一脸尴尬坐在沙发上,露出一截脖子,明显没有穿衣服。唐多三兄弟在他面前站成一排,直愣愣地看着他,表情精彩万分。
“齐总?”唐令看着齐霁,咬牙切齿地说,“请问,是什么风那么会吹,居然正好把您吹到我家客厅里来了?”
“齐霁,你在我们家里面干什么?”比起唐令的阴阳怪气,安逸选择了更加简单粗暴的问话方式。
齐霁表情怪异,没有说话。
“齐总,你倒是说话呀?你怎么会睡在我家的沙发上?姐姐呢?”唐多也发问了。
“我在这里。”安琪急忙喊一声,穿着睡衣就跑了下去。
唐多兄弟眼睛都直了:“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他带到家里来了,还穿成这样跑来跑去。”
“哎呀,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安琪随手从衣架上扯过一件外套裹在身上,“我还在睡觉呢。要不是怕你们闹起来,也不会急得穿着睡衣就跑下来。”
安琪把三个人一推:“你们怎么选了这么早的航班回来?也不说一声。快去,上楼去把行李放了,也好让齐霁起床。等你们下来,我再给你们解释。”
三人有些不情愿,拖拖拉拉地不想走。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难道要开睡衣派对?”唐诗在他们一人背上拍了一下,“走走走,都上去,我也上去换衣服洗漱。”这才把三人给赶走了。
等四人再回到楼下时,都已经梳洗完毕,齐霁也已经穿戴整齐了。
安琪没等三人发问,就主动把之前被粉丝追车、唐诗受伤、齐霁出手相助的事,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唐诗这几天都在家里休养,你们又不在,所以齐总暂时过来帮忙。”安琪说,“你们也不要直眉愣眼地看着他了,是我请他进来的。”
听完安琪的讲述,唐多兄弟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了她遇险的事情上,就算不说这句话,也没有人再顾得上去追究齐霁的留宿了。
“那辆车是哪里来的,你们查到了吗?”唐令着急地说,“这事可不能掉以轻心。遇到这种疯狂的粉丝是麻烦,如果不是粉丝,就更麻烦。”
“不是粉丝?”齐霁诧异地问,“那还会是什么人?难道安琪还有仇人?”
“怎么可能!”唐多叫起来,“姐姐又不是黑社会,哪里来的仇人!”他嘴上这样说着,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唐令赶紧说:“我又没说是仇人,也有可能是爱慕者呢!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是吧?毕竟姐姐那么漂亮。”
“弟弟。”安琪嗔怪看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就算是爱慕者吧,和粉丝也差不多,算一个类型。”齐霁说,“我检查过安琪的车,对方那天撞上来的时候,力道并不大,应该只是想逼停她们,伤人纯属意外。”
“就算是粉丝,对这种疯狂的粉丝也不能放任自流,谁知道他们哪天就会从哪里冒出来?今天可以误伤,明天就可以误杀。这个人必须得找出来。”唐令说。
“我同意你的说法。”齐霁说,“我已经在开始找这个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的。”
“等等,齐总。”安琪突然打断了齐霁的话,“这几天承蒙你仗义相助,我很感激。但这说到底还是我的事,你犯不着往身上揽。现在哥哥他们都回来了,你的心也尽到了,待会儿你就回公司吧,这件事由我们自己来处理。”
“安琪。”齐霁的脸色变了,直直盯着她的脸,“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