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昏暗,一双赤红色的眼眸虚弱倔强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双坚定不容置疑的红瞳。两人僵持了很久,没有人肯先低头,亦没有人开口,就这么僵硬的对峙着。黑暗中,不断加重的呼吸声,偶尔传来的轻咳让那双坚定不移的红瞳陇上一层担忧。
“啪嗒”房间的灯光亮了起来,坐在床上的女生,苍白的面容上一双血色红眸艳丽血腥,也是她精致小巧的面容上唯一的颜色。贴着墙壁笔直挺拔靠着一位严肃的男性,盯着倔强的女生既心疼又无奈。拖动沉重的脚步坐在女生床边,“真是惯得你谁的话都不听。”
女生身心松懈的靠着床帮,握着身边男生的手,“哥,谢谢你。”
“你要知道这种事情风险有多大。就算我不动他,他只要在淳风,时刻都要有人盯着。”女生认同的点点头,嫣然一笑。两人刚刚缓和的氛围被缓缓推开的门打破。只见川毅泽拉开一条缝隙,小心的看着门内的情况。
“七儿,那家伙蹲墙角睡了。”夜晟啸听着川毅泽的话,唇角微微上扬,盯着他温柔和蔼的笑着,平静柔和的声线听得其背脊发凉,“这种事情有必要来这里说明么,阿毅?”川毅泽乖巧的轻轻带上门。门外一阵嘈杂的声音渐行渐远。
两人相视而笑,夜晟啸心有不忍的继续说,“七儿,还是去找父亲吧。他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恢复一点点基础的习性,你的身体就会好很多。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你随时会暴露啊。”夜晟啸握着夜辰裳冰冰凉凉的手,恳求的望着她别开视线眼睛。夜晟啸清晰的感受到那双手传来的细微抖动和每次提及父亲时逃避的目光。夜晟啸多次想要了解,可是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脆弱的身躯,终究狠不下心问这让她至今难以释怀的事。
“哥,我们已经自立门户。现在淳风在我们手中,父亲虽然属于第十六夜家族,可是他不能如此自居。现在家族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淳风十六夜的族长,去找原族长不仅违背族规,而且不成体统。被首一夜家的人发现会找麻烦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我...”
“哥,这......怨不得别人。”
兄妹两人促膝长谈了很久,夜辰裳累的靠着床帮睡着,紧紧抓着夜晟啸的手没有松开。小心翼翼的帮夜辰裳盖好被子,看着自己宽厚巨大骨节分明的手,血色饱满,纹路分明。夜晟啸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食指,还没有流出血液的伤口迅速愈合着,仅仅十几秒的时间已然完好如初。
看着睡得香甜,难得放松心神,在睡梦中难得没有紧锁眉头的最小的妹妹。盯着自己的手,缓缓握紧,拿起放在桌上的半张纸,迅速在自己的手腕割过,浓稠的蓝色血液哗哗流出,只是夜晟啸的身体机制自愈能力奇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夜晟啸只能一手握着手腕用力扩大伤口,不让其愈合过快,流出的血液滴落进一个手掌大的器皿中。
“哥?”房间的门再次缓缓推开,只见夜芸凝透过缝隙将夜晟啸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小心翼翼的轻声唤着夜晟啸,忧心忡忡的盯着器皿中已经一个碗底的蓝色,那股奇特的香味飘散在房间中,甚至已经飘近客厅。夜晟啸早已发现夜芸凝在门口担忧的神情,看着她挽起自己的衣袖认真的盯着自己,好像在说:哥,我的,用我的血也可以。
胡闹,这事情争什么,出去。
夜晟啸薄怒看着夜芸凝,这片刻的时间手腕的伤口缓缓愈合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器皿,用手指点上一滴自己的血液,嗅了嗅,小心的涂在夜辰裳的唇上,慢慢的流进口中...睡得香甜的夜辰裳毫不知晓身边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情形几乎每晚都会发生。夜芸凝靠在门外,空气中的味道缓缓消散变淡。夜晟啸走出房间只见夜芸凝靠着墙壁低眸不语。楼下已经乱做一锅粥,文朔宇被川毅泽拦着不能上楼,可是非人种那奇特的香味他很清楚的记得。兄妹两人俯视着纠缠着川毅泽的人。刹那间,站在文朔宇面前,焦急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她又受伤了?”
“七儿和我们一样不是你的同胞,你这么关心她?”
“我在问你她是不是又受伤了!”文朔宇拽着夜晟啸的领口吼了出来。他不言不语蔑视的盯着文朔宇,缓缓抬起手臂搭在文朔宇的手臂上,微微用力,只听见文朔宇的哀嚎声响彻在客厅中。
“哥,你跟他较什么劲。”
“啸,留着他还是...”
“我拧不过七儿。所以只能随她。”
夜晟啸松开文朔宇的手腕,俯视着他跪在地上痛苦的全身抖动,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川毅泽不愿理会这位护妹狂魔,扶起文朔宇静小声告诉他,“七儿很好,她没受伤。”
夜芸凝不解为何夜晟啸面对文朔宇如此严苛和仇视,即使是上一个发现夜辰裳身份的人也没有受到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蹂躏,即使是靠近都没有靠近。可是文朔宇竟然能让她这位兄长如此对待,不自觉会思虑这其中的缘由。可就算如此去问,她也可以肯定得不到答案。既然如此不如不问,反而少些忧愁。
“何管家?”夜戈雅拉开大门脚步轻巧却是极快,眨眼间站在几人中间。望着墙面上的标志,若有所思,看了看脸色煞白捂着手臂的人。移动到沙发边坐下,“文朔宇的室友我已经查清楚了。姓何,叫何裕启。而且...总之...”吞吞吐吐半天依然没有说出了所以然,不过这已经足够他们兄妹明白这代表什么。
何?
兄妹几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姓何的人是谁,不由自主的看着文朔宇,每个人的眼神皆是不同,有同情,有无奈,有人吹声口哨不屑以待,有人审视晦暗不明。只有当事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味道...”夜戈雅捏了捏鼻子,似乎嗅到一点血腥的甜味中微微掺杂着不明的香味。无意间看见夜晟啸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心知他又做了什么。说了很多次,依旧无济于事。看着这位,又望了一眼楼上那一位,这两人的脾气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认定的事管别人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就算咱们身体恢复机制很强,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更何况让七儿发现了,她会做什么没有人能预料。放他回去吧,呆在这里也没有用。”
“夜辰裳她...我能不能现在去看看她。”
“不能。”“可以。”
川毅泽无语问苍天,心中暗暗叫苦,绕过两人抓紧时间拉着夜芸凝坐到沙发上,让他们三个人去解决这问题。在文朔宇面前夜戈雅和夜晟啸的意见再次出现分歧,一时之间两人纷纷沉默的盯着对方。
“抱歉啊文朔宇,家里他做主。”
夜戈雅闪身坐到沙发上,将沉默进行到底。夜晟啸心中放下了沉重的石头。然而夜戈雅的举止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注目着她安静走过来坐下。两人之间的交谈难得没有出现殃及无辜的情况,川毅泽抱着靠枕双眸滴溜溜乱转,偷偷瞄着那边依然火烟味浓郁的战区。夜芸凝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两位男性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点滑稽,只是不得不将对话进行下去,文朔宇清了清嗓子,说道,“天这么晚了,你们非人种不睡觉的吗?”
川毅泽诧异的看着文朔宇,忍俊不禁的收回目光,心中却早已经笑的人仰马翻;躺着休息的女生坐起身来盯着文朔宇一脸无奈和嫌弃,躺下继续休息,真是不知道他怎么问出这么蠢的话;夜戈雅想说说不出口的盯着文朔宇,唉声叹气的摇摇头。文朔宇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得他们有如此举动。
“现在是白天。”
文朔宇看着夜晟啸将厚重严实的窗帘拉开,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文朔宇走过去摸着窗帘,沉重细腻的质感,文朔宇恍然大悟,现在原来还是白天。
“真是抱歉,我把这当成晚上了。你们窗帘的质量,很不错嘛。哈~”
“笨蛋,这是第二天!”夜芸凝噌的站起身来,盯着文朔宇语气恶劣的说着。眨眼之间只听见“咣”一声,似乎是房间门撞上的声音。
“七儿身体恢复一些会去找你的。你的学员卡和位置我们会专门跟踪,如果透露一个关于非人种的字眼,会是什么下场你很明白。俊树,送他走。”
文朔宇全身一个激灵,那名管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领着文朔宇出了宅子,在庭院中一件小型喷射机早已经等待着,将路线设置完成管家亲自送文朔宇出了庭院大门。
“再见,文朔宇先生。”
眼前的大门缓缓关闭自动锁了起来,小喷射机带着他走了很久依然还能看到夜家宅院的样子,直到消失不见。一个人被高大的树木包围,远远望去除了树还是树,不知走了多久,文朔宇看到了熟悉的地界,小喷射机停了下来,自已原路返回,刹那之间已经没有了踪影。徒留他一人迷茫的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