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衣自然地将手搭在陶苏的肩上,自信从容地看着闵昔,陶苏只一味地低头,在顾衣面前她一惯如此。
在歌厅包房闪烁的灯光下可以看出闵昔心里的气愤,可表露出来的却只有十分之一的愠色,思量许久,他毕竟不是顾衣的对手。
对面秒秒与陆天上演缠绵悱恻的“爱情电视剧”,眼看陆天的手就要落在秒秒的心口,顾衣提高音量“咳”了两声。
陆天知趣地冷笑一声,顺势将手拿开,耸耸肩说:“说要干嘛吗,总在这沉默多久是个头哇?”
“我不想跟你们搞联盟,我只想对付司叶,事成之后咱们各走各路!”闵昔先开了口。
陆天抬头看了眼顾衣,又象征性看了看闵昔,接着倒了三杯酒,分别递给顾衣和闵昔:“男人之间的事,咱们自己搞定,好吧?来,为共同的目标,干杯!”
“合作愉快!”三人礼节性地碰了杯,一饮而尽。
“上次失手的原因还没查清,但司叶毕竟是咱们的统治者,他的法术到底有多高深,我们现在无法知晓所有,所以突发状况的处理方法我们也要考虑好。”顾衣压低嗓音说。
“没错,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况且司叶身为领袖,也不会总是追着这么小的事不放,不过下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陆天说。
“之前所有的误会,希望今天都能解开,大事成了之后,咱们还是朋友,有需要的说话!只是,这次的事特别机密,所以在行动前一天,咱们三个在一起把具体行动时间和地点安排好,其他人就不要参与了。”顾衣谨慎地说。
“谁说的?”一个声音传来。包房里瞬间一片寂静,陆天起身作准备,顾衣和闵昔纷纷站起,蓄势待发。
门开了,是慕疏,手里捧着一厚摞打印纸。
陆天跑出门探了探,只有她一个人。
“你们的谈话,我全都听到了。”慕疏站在大家面前,像新的领袖。
闵昔连忙上前,面对慕疏,他刚要把她推出去,被陆天制止:“自己人。”
闵昔又一次毫无准备地被圈进去了,本来上次收集眼泪的行动顾衣和陆天会叫上他,他就满心疑虑,之前说好的只有他跟陶苏出面,结果半路他们俩突然出现,搞得他晕头转向,分不清是敌是友。
这次又突然说他跟他们有共同的目标,需要合作,他才不信那些鬼话,他只想要顾衣的命,前提是与顾衣联盟搞定司叶。
陆天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慕疏伸出手,展开,掌心处是一颗闪着绿光的宝石。
“梦宝石!”陆天跟顾衣齐喊道。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我的眼泪能让司叶暂时失去法术,恢复法术的秘密可能就在梦宝石里。虽然……我还没有弄懂那天司叶为什么会突然恢复法力……”慕疏最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毕竟我们几个……都是你的眼中钉啊。”闵昔故意盯着顾衣说。
“你们错了,我最大的敌人是司叶。”慕疏狠狠地纂着梦宝石。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帮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司叶派来的奸细?”闵昔对慕疏一直有所防备,于是问出这一大串问题。
慕疏径自坐到茶几上,将梦宝石收回掌心,轻蔑地看着闵昔。
闵昔心里顿时不自在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慕疏那犀利的眼神让他很不安,他下意识地看向陆天和顾衣,陆天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真是不知好歹,上次是我救了你。我们上次的计划失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在司叶没有怪罪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慕疏逼近闵昔,看着他的眼睛说。
闵昔跟陶苏面面相觑,更加坐立不安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想着上次为难慕疏的事,陆天跟顾衣对慕疏突然的缓和标志着什么,他都不晓得。
“直说吧。我想让司叶退位,他那样羞辱我,我是一定要报仇的。至于你们俩谁当新领袖自行决定,相信你们也是这个目的,当然,你们俩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有我在一边协助,你们就会顺利很多,为确保成功,我希望每个人在此立下字据,如果泄密……要如何。”慕疏以统治者的姿态对大家说,这无疑赋予了她无上的权威。
看慕疏咄咄逼人的气势,闵昔一直没有开口。他觉得奇怪,可现在问起来未免愚蠢,索性也就闭起嘴来。
顾衣看着闵昔那扭捏的样子觉得可笑,没忍住笑出了声,陆天见状也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大家讲起收集眼泪那次的巧合并非是偶然。
最开始顾衣与陆天只是想让闵昔去收集慕疏的眼泪对付司叶,而且将这事告诉了慕疏,故意让司叶看出破绽,好让他找到慕疏,然后慕疏再借故哭出眼泪,让司叶失去法力,到时再利用收集好的眼泪让司叶失去整天的法力,然后夺回梦宝石,司叶就会失去统治者的地位。
当然,为了让整个事情看起来像真的,所以事先并没有通知闵昔。
虽然慕疏为此受了点委屈,但只有这样,司叶才不会怀疑整件事。
谁知在最后关头司叶竟然恢复了法力,由此可见,司叶这个领袖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
慕疏加入了顾衣、陆天、闵昔、陶苏的队伍,报仇的欲望瞬间被熊熊燃起,大家将司叶立为共同的敌人,总比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强。
他们每人都在秘密协议上签了字,为显公平,大家抽签,每人都保存除了自己的那份。
散会后,慕疏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它已经消融到身体里了。
刚才她撒了谎,那天司叶并不是自己恢复的法力,而是用背在身后的手向她比划着四个数字,也就是密码,她在心里默念,才让梦宝石起了作用。
而且,她的眼泪只有为司叶而流才对他起作用,刚才她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顾衣深不可测,陆天心怀鬼胎,现在掠了秒秒什么魂她也不清楚,陶苏更是变得唯唯喏喏,闵昔像个傻子,一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面对这样一群人,在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们之前,怎么敢说出真相!
她没有把握他们得知这些不会用来对付她。
司叶虽然可恶,但他并没有想要她的命。
上次事件后,在不知道司叶底细之前,他们不敢贸然抢走梦宝石。
听说,梦宝石只能是拥有者心甘情愿赠送才会保留原来的法力,否则,夺去的人只是取走一块石头一样。
司叶的深不可测,是他们最大的顾忌。
夜幕降临,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该回的地方。
陆天说他要一个人静静,秒秒便离开他的庄园。
支走秒秒后,陆天从百合桌下的暗层里取出一个箱子,伸出食指在箱子密码孔处一按,盖子便弹开了,他用两只手从里面取出一件酒红色的礼服,捧在脸上,一寸一寸贪婪地闻着……
陶苏与慕疏角色突然对换,以前的陶苏遇事坚定、果敢,可现在骤然变得唯唯喏喏,只听顾衣的摆布,俨然一副失魂的样子。
慕疏被掠了爱魂,整个人倒雷厉风行起来,一路披荆斩棘,全然未曾犹疑一刻。
她慕疏现在已是最逍遥的世间无情人,哪来的情愁忆殇呢?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喜欢寻欢作乐的世界,追求稍微高尚一点的东西就会被人耻笑或嘲讽,但这并不代表那些嘲讽你的人不喜欢你所追求或拥有的东西,有时他们只是望尘莫及。
他们明白,即使粉身碎骨也得不到的东西,不如从一开始就露出嫌恶的姿态,那么他们所表现出的不屑,便会永远附着在他们身边,助长他们居高自傲的气势。
秒秒便是这样的人。
其实从第一面开始,她就喜欢上了司叶,但她深知司叶的地位和选择,所以只是示好于他,从不过分追求。
那种示好,点到为止,同时在慕疏面前故意夸大司叶的罪恶,这样即使不能跟司叶在一起,能看到他们分开的结局,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慕疏知晓秒秒的心思,是司叶告诉她的。
看着眼前的司叶,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难以捉摸的法术和对她时好时坏的情绪;熟悉的是那气极败坏的关心。在这里只能算是关心,这是礼貌的称呼。
在闵昔那呢?
算是爱吧,爱这个词好奢侈,她现在竟然都不晓得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被爱又是什么感觉?是她以前对闵昔那样,然后两人到现在的结局吗?
“贱——人!”慕疏情不自禁冒出这句话。
“你再说一遍!”司叶转过头,皱着眉头问。
“不是骂你。”
司叶看看四周,摊开手:“这里只有你跟我,不是骂我难道是你自己骂自己吗?”
慕疏看了他一眼,懒得解释。司叶顺势递给她梦宝石,她接过来,心中一暖,但只是一瞬间,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就像遇到了施舍之人,吃掉他给的食物后,却知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那点感动荡然无存,甚至转换成坚定的报复信念。
“你为什么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呢?”
“因为我不爱你。”
“不对。是你觉得你不爱我,其实你并不讨厌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慕疏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纨绔子弟,他的眼角眉稍都是挑衅,头上那一顶蓬松随意却不零乱的毛根本不是头发,是妖怪的根。
一到他自己的庄园,周围就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柳絮般的绿色星光,张牙舞爪地炫耀它们的胜利与无所畏惧。
司叶凑到她面前,得意地说:“因为你被我掠了爱之魂啊。”
慕疏愕然愣在原地,一切都是因为这个!
“能还魂吗?”
“可以啊,前提是你需要知道被掠的是什么魂。”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给我还魂吧。”
“开什么玩笑?给异族人还魂,蜉王会要了我的命的。”
的确,她感受不到司叶对她的爱,无论他怎么示好,关心她,保护她,在危急时刻跳出来解救她,她统统都感受不到。
原来,她被掠了爱之魂。
这算是她计划里的第一步了,至少现在她知道了自己被掠了什么魂,接下来只要知道陶苏和秒秒被掠了什么魂,她们就能合起来对付这几个妖怪了。
想到能有那一天,慕疏就觉得痛快,她期盼那一天,为那一天她更要做足了准备。
自然,司叶根本不晓得这一切,他认为自己曾经捉弄过慕疏的小法子,都是爱她的表现,于是不存在什么愧疚,更不知道慕疏心里会如何看他,他依然沉醉在如何让慕疏爱上自己的游戏中。
虽说有了爱魂,可以体会到爱情,但司叶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明白一件事——尊重也是爱的组成部分。
以前,他戏谑、肆意践踏慕疏的自尊,向其他人宣布他对她唯一的占有权的时候,都忽略了这一点。
他永远记得慕疏站在舞池中央,他命令她脱下那件酒红色礼服的时候,慕疏眼里闪过的令他不安的眼神。
可能从那一刻起,慕疏就在心里埋下一颗复仇的种子,他掠了她的爱魂,可并没有连恨的权力也掠去。
玫瑰庄园里,顾衣与裹着花瓣的司叶和陆天围成一个小圈,席地而坐。
“真是气死我了。前天她竟然偷偷跟闵昔约会!这次是我看到了,没看到的呢?”
陆天看顾衣气得快要窒息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司叶也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你对她那么好,她竟然与那个闵昔假戏真做了?闵昔到底有什么魔力啊!想当年我败下阵来,现在又轮到你了顾衣……”
由于羞愤,顾衣本来就有些通透的皮肤显得额外扎眼。
果然啊,真的爱上一个女人,她跟其他异性的关系,就会介意到苛刻。
只不过每个人表现出来的形式不同罢了。
顾衣叹气:“唉,是啊。我是败了。你们说她们女人如果真的喜欢咱们,在意咱们,也会在意我们跟异性的关系吧?也会像我们一样抓狂的吧?要不然,多不公平啊。”
陆天笑着说:“真的假的?女生也会这样想?嗯……想想也是,我与其他女生多说一句话呀,秒秒的嘴都撅到天上去了!哈哈哈哈……”
司叶突然沉默起来。
如果所有女生都会这样,慕疏也会。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今天起,我要去社团练舞,嗯,跟一群美女。你可能就不能随意进入我的庄园了。”
“可以啊。那我去图书馆看书去了。”
“哎,等等,咱们一起去。”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社团跳舞么?”
“那倒也不急,你等等我。”司叶狼狈地拎了书包,把自习室的椅子撞得吱吱响,带着小跑追上慕疏。
“你看了一下午的书,不腻么?”
“你不爱看书?”
“爱看,但更爱看你。”
“已经看了一下午了不是么?”
“谁说的,我都是在看书啊。”
司叶保持与慕疏一致的步速,往大学生活动中心方向走去,看着她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披下来,如波浪般飘舞,他的心也如风般随了去。
“干嘛还跟着我?”
“我陪你看了一下午的书,你也该陪陪我了。”
“如果我说不想呢?”
“我跟顾衣他们说了,你不愿意我再掠别人的魂,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我对他们下了命令,不许他们掠其他人的魂。”
“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是,但这也是违背蜉王的意志的。蜉王知道后,我会被强制带回蜉蝣国。”司叶不安地说。
“行了行了,别再说你那些蜉蝣国的规定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舞蹈社团的同学们一个个身姿轻盈,美貌出挑,司叶刚进排练室,一群女生就哇哇围过来。
他有些尴尬地向她们打招呼:“嗨!”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呀!七少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啊,每次都是上台前来练那么一小会儿,怕我们看清你长得什么样子呢!”
司叶一边看着慕疏,一边害羞地回着:“哪有,社团里有你们,我就放心了啊。”
几个女生过来拉慕疏的手,热情地给她递水。
“你是司叶的女朋友?真有福气,平时我们想跟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呢!”
慕疏礼貌地笑了:“他不是总来社团么?”
“来是来,只是他总跑去男生团那边跳舞,从来不跟我们说话,若是有活动,也是匆匆忙忙排练几个小时,就上台了。你不知道,舞台上的司叶,更有魅力!”
“哦。”
排练室里,音乐已经响起,慕疏坐在角落里,对面都是镜子,她看司叶收起玩笑脸,一脸正经地做准备舞蹈动作。
别说,平时见他没个正性,像个孩子,真跳起舞来,还真帅。
以他为中心位的V字队伍,左右两边各三位窈窕美女,时而刚,时而柔,时而快,时而缓,配上节奏感很强的音乐,没多久,慕疏就被带入了氛围。
其间,司叶用余光瞥了她好几眼,确定她在看自己后,他故意即兴加了几个动作,一步跨向旁边一位美女,在距离她几厘米的位置作势要吻。
女生自然不会拒绝,知道司叶是借位求舞蹈效果。这一下惊动了大家,纷纷停下尖叫、鼓掌。
慕疏看到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位借得太假了,从旁边的镜子就能看出来啊。”
“就是就是。”大家纷纷声讨。
司叶见慕疏笑得直不起腰,气得半死,关掉音乐,告诉大家先自己练习,转身走掉了。
“这人真奇怪,要我陪他练舞,自己生起气来先跑了。”慕疏提着书包,去食堂找陶苏。
“小疏,你这么匆忙找我做什么?”
“陶苏你坐过来。我有紧急的事要马上跟你说。”
“什么?”
“我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被司叶掠了爱之魂!”
“什么?那你岂不是感受不到爱情了?司叶真是个妖怪!”
“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我已经知道自己被掠了什么魂了,接下来就是你跟秒秒了,你一定要想办法知道自己被掠了什么魂,然后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可是,顾衣什么都不跟我说。他说我知道得太多对我没有好处。”
“别听他放屁!你一定要假装迎合他,不要跟他正面顶撞,狗急跳墙,我怕他们觉得危险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我懂,最近一直在迁就他,没有与闵昔见面,为了达到目的,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恨他?”
“不,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做任何事,只能与自己喜欢的人隔着一个妖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一味地顺从,想挣脱顾衣的摆布,但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只沦为刀俎鱼肉。”
“陶苏,你变成这样也一定是他们掠魂的缘故,只有知道自己被掠了什么魂才能摆脱他们的控制。今晚我会让司叶告诉我你失去的是什么魂,”慕疏顿了顿,“以前虽然热烈,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闵昔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如果你真的爱他,我会帮你。还有,我要帮你还魂!”
“可是我还有一点疑惑。”
“你说。”
“刚才你说司叶掠了你的爱魂,可我并未觉得你不会爱人,你会为了我与秒秒的事着急,会帮我找回闵昔而对付顾衣,这难道不是爱我的表现吗?”
慕疏迟疑了。
是啊,她还是会爱人的。
“司叶骗我了?”
“小疏,我觉得你还是要自己多留一个心眼,别太相信他们三个的话,我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但不想你因为我而陷入被动啊。”
慕疏摆摆手:“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注意保持与顾衣的距离。”
陶苏向慕疏身边靠了靠:“其实,顾衣一直对我很礼貌……”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是对我很好,但从未侵犯过我,连那种意头都没有……”
“不对,这不像他的风格。记得闵昔在篮球场多看你一眼,他都按捺不住,恨不得杀了他呢。以他的个性,应该早就把你……”
陶苏连忙说:“真的,他甚至从未吻过我!”
慕疏有些惊讶,接着问:“是你拒绝了?”
“不,他从未要求过,也从未主动过,甚至,他有些怕。”
慕疏突然大笑起来:“这太好了!陶苏,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重要了,你找到顾衣的把柄了!”
“是什么?”
“吻。没错,就是你的吻。”
“可我的吻能怎样呢?”
“你想想我的眼泪能对司叶起什么作用,你的吻就能对顾衣起什么作用,一样的,对!一定是这样!哈哈!太好了……”
陶苏恍然大悟,对啊,从未与他接过吻,顶多也就是抱抱而已,细想顾衣与自己相处的时候,那些刻意的回避也就有了解释。
他们几个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软肋,刻意回避。
陶苏突然来了兴致,想等有机会好好捉弄一下顾衣。
真实的陶苏消失了,再也看不到那个每天独立自信的笑容挂在嘴边,露出一对美丽的酒窝,慕疏被学姐排挤不让她打热水时冲上去跟一堆学姐理论的陶苏了,那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的义气与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反差,是戳中慕疏最深的痛点。
自从上次放出氲气误伤了慕疏,陆天自责不已。虽说慕疏得到他的及时搭救,司叶也有高超的法术,那点氲气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再也没有亲自检查过庄园里的百合数量。
现在这些都是由秒秒来做。
“少了么?”
“没有,好像多了五十棵百年古树。”
“知道了。”
司叶为什么要暗地里送他古树,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上次放氲气的事,司叶自知吃了哑巴亏,自然不会找他理论什么。
前一阵司叶让顾衣处理路彤的事,没有如愿,现在,这是在拉拢,希望他不要与顾衣站成一队。
面子上的功夫,谁不会做?
“咱们的百合是真好看,连慕疏都说,绿色与白色搭在一起,绝配。”
“你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的百合好看。”
“亲爱的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秒秒愣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啊,我说咱们的百合好看,连慕疏都说好看呢。”
陆天小声喃喃道:“哦,是么。”
秒秒用诧异的眼光看他,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么”?
“古树是司叶送的。”
“看吧,他还是注重你们之间的兄弟之情的。”
“这样,你拿些百合种子送去,给司叶。再带些庄园里的泉水,告诉他,只要浇了这些水,种子一夜之间,就能开花。”
秒秒听了,跑得一颠一颠的,转眼就不见了。
“第一次来你的庄园,真美。”秒秒向司叶晃了晃手中的百合种子。
“你替我告诉陆天,谢谢他。”
“没事呀,你们都是兄弟,谈什么谢呢?”
司叶转身去找装百合种子的容器,秒秒裹着大绿叶,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这里跟陆天的庄园比,简直像天堂一样!”
司叶从屋子里走出来,取了一个敞口瓶:“来,装这里吧。”
秒秒举起手,看了眼司叶,又收了回来。
“要不,就直接种在土里吧?慕疏不是也喜欢看百合配绿叶么?等今天种下去,她明天晚上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花了。”
司叶迟疑了一下,放下容器表示默许。
秒秒蹲了下来,司叶卷起袖管,用手挖起土来。她看着司叶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她捧起一把土,故意往司叶面前扔。司叶手一横,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她感到有股电流通经遍体。
“司叶。”她轻轻唤他。
“嗯?”
“你喜欢慕疏么?”
“怎么了?”
“没事,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算了。”
司叶停下满是泥的手,“我喜欢她。怎么,不可以么?”
“哪有。”秒秒说,“我就是在想,你们蜉蝣国的规定,所有的男人一生中只能真心对一个女人。多浪漫。”
司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不是先遇到慕疏,你还会执行这个规定么?”
“你什么意思?”
“呵呵,男人的本性就是三心二意,要克服这个本性,不容易吧?”
“是你要问还是陆天要问?”
秒秒不满地撇撇嘴:“是我。”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司叶站起身:“谢谢陆天,百合我自己会种,你先走吧。”
“你们都是一个样子。”
秒秒缓缓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泥土。
“不是么?对女生有欲求,却不敢去做,生怕触碰了规则,被处罚,说什么只对一人真心,其实内心里不知想了几百次出轨了。”
司叶冷笑:“你是来找茬儿的么?”
秒秒没理他,继续说:“顾衣对路彤,你对我,都是这样,对不对?”
秒秒向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
他本想推开她,可这时,慕疏进了庄园门口——他给了她梦宝石,随时可进可出。
“对。”司叶的眼睛盯着慕疏说。
秒秒笑得咯咯响。
司叶突然表现出对秒秒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觉得陆天也很喜欢你嘛。”
“那倒是,他庄园的门密码都是我的掌纹呢。”
秒秒看着走进来的慕疏,不屑地说:“你对慕疏也不错啊,她也可以随意进入。”
慕疏看着两人在说笑,走过去说:“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司叶突然来了劲,把手搭在秒秒身上:“好啊,反正咱们都是自家人。”
秒秒笑得更加自信,轻蔑地看着慕疏。
慕疏似乎没有注意司叶的用意,她低下头看到了几个浅土坑:“哎?秒秒,你拿来的什么种子?”
“百合。”
“哇太好了,我最喜欢绿叶配百合了。”
司叶呆呆地看着她。
“现在种,几个月能开花啊?”
“这有百合庄园的泉水,浇上水,一天就能开花。”
“真的呀?”
慕疏兴奋得手舞足蹈,转身去拿喷壶装泉水去了。
看着跑远的慕疏,司叶失落地收回搭在秒秒肩上的手。
秒秒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陶醉在司叶的认可之中。她忸怩地向司叶身边靠了靠,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那个……”
“你先回去吧。”司叶冷淡地说。
秒秒也不怪他,认为这是他没找到合适聊天话题的缘故,一边深情地看着,一边披着绿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慕疏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喷壶,之前司叶总用那个浇花来着。
司叶肝胆欲碎,一脚踢开门。
慕疏浑身一颤:“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狼养的女人!你去哪儿了!打好几个电话也不接!”
“你干嘛总问我在哪儿?再说了,我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过来!”
司叶一把将她拽到门外,刚才与秒秒挖的土坑一下子被荡平了。
“放手!你疯了!”
司叶一句话也不说,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两眼窜出束束火光。
不是说女生也会嫉妒的吗?只要嫉妒,就会在意他与异性的关系,刚才做得那么明显,她难道没看到吗?
慕疏用力挣脱,可他的力气突然大得要命,她那细小的手腕犹如快要窒息的婴儿,被他箍得发红,明显感到那里血脉不畅,难受极了。
“啊痛!”
司叶用力甩开她。
她失重倒在那堆百合种子上,像掉到湖中心一样,种子似水溅了一地。
“谁让你告诉秒秒的?”
“你说些什么?”
司叶冲她大声吼:“那天篮球赛我跟你说只能对一人真心的话,谁让你告诉她的?”
“你怎么认定是我?就不能是陆天说的吗?”
“陆天不可能跟她说这些!”
“是,我就告诉她了!怎么了?你们蜉蝣国的人都这么见不得人吗?还说什么你们比我们这里的人高尚,哪里高尚了?这算哪门子秘密?我说了怎么了!”
“你这个狼养的!我把自己掏心窝子的话说给你听,就是为了让你高兴,你倒好,转过头来出卖我!”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你有什么资格控制我说话的权利!除了威胁,你还懂些什么!”
司叶握紧拳头,真想给她一拳,可他不能,再怎么生气也不能。
他只是一脚将秒秒送来的泉水踢个稀碎。
“你有病吧?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动不动就来这套,你吓唬谁?我告诉你,我还就不怕你,有本事你把我杀了!杀不了我,就别总找后气!”
司叶霍地冲到她面前,两手夹住她的脸说:“让我来告诉你,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是来自蜉蝣国的三皇子,来这里的目标是掠魂的,我要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蜉蝣国的奴隶!我先掠了你的魂,然后再粗鲁地占有你,就像当初闵昔对你那样,丝毫不用考虑你的感受,因为在我眼里,你纯粹就是一个发泄工具!等占有了你的身体,你的魂身还要继续为我服务,给我的庄园增加蜉年力,增加绿植,稍有不从,我就用藤鞭狠狠地抽你!这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你懂吗!”
司叶一口气说完,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她用手拽他的胳膊,根本没有用,他的胳膊暴出青筋,她感到头要炸开了。
慕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可他转过脸,依旧没有放手,像恶狼一样看着她,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几乎看到他眼里的火星了。
她又看到熟悉的眼神,是在舞会事件中,他的那种眼神。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她想起了闵昔。
“那你就做好了。”慕疏语气平静地说。
瞬间,司叶眼中的火光消失了。
“按你说的做好了,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司叶一把抱住她,不一会儿,慕疏感到肩膀湿了一小片。
她听到司叶哽咽着说道:“我做不到……我爱上你了。”
陶苏坐在玫瑰花瓣中,思索着那天与慕疏的对话。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你的手臂好了吧?”
“什么?”
“就那次篮球爆-炸……”
顾衣打断她,“你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我?那次我直接用法术把它消融了,它只发出了声响,没有炸到我。”
“那就行呗。”
顾衣气得脸都绿了。还不是为了你?蠢女人!
“你怎么惹了她了?”
陶苏不解地问:“谁啊?”
“路彤啊。”
“呵,还记得人家的名字嘛。”
顾衣笑了:“怎么,你吃醋了?”
陶苏一下子脸红了。
顾衣见了,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别提多高兴。
“别自作多情。”
顾衣也不反驳,笑嘻嘻地看着她。
陶苏不耐烦地问:“什么时候晚上我的魂身可以不用睡在你的庄园?”
“这有什么的,你在这里,我的法力会增强,你没看庄园里的绿植又多了些么?都是你的功劳。”
“真麻烦。”
“麻烦?你知道什么叫麻烦么?每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睡,却不能碰她,这才叫麻烦事。”
陶苏顿时心生一计。
她猛地靠近顾衣,吓得他向后一闪,险些掉下木榻。
陶苏坏坏地笑了一下。
“你、你什么意思!”
“你怕什么,有法术会掠魂,我一个弱小女子,能对你怎么样?”
“谁说我怕了?我就是、就是不习惯你……”
“你不习惯什么?”陶苏又靠近他。
“哎,你注意一点,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陶苏更近一步,“那……你回答我的话,司叶是吗?”
“他?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是了,一定是了。
陶苏看他吓得脸色发白,便知道他在怕什么,没错,之前慕疏推断的一定对。
话不多说,试一下就知道了。
陶苏背对他坐起来,趁其不备,突然转过身,一个吻就给了过去。
她感到自己吻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僵尸一样。渐渐地,她睁开眼睛——
顾衣突然间倒在地上,直接睡过去了。
她推了推,没反应。
俯在顾衣脸旁,想查看他装睡的痕迹。
没有。他真的睡着了。刚刚还……
陶苏突然懂了。
如果慕疏的眼泪能让司叶暂时失去法力,那么她的吻就能让顾衣暂时昏睡过去。
月光如水,流淌在慕疏浅粉色的流苏裙上,裙摆随着步伐缓缓波动,与她想知道答案的急切心情成反比。
陶苏已经告诉她“吻的秘密“,她压制着内心的焦灼,耐心地陪司叶玩他布置好的“爱情小把戏”。
“来,你看。”司叶将裹满绿叶的慕疏牵至瀑布边,河边泛起水雾,和着岸边乍开的朵朵百合,清凉而沁香。
上次与她吵架,把陆天送来的百合种子都弄丢了,他特意向陆天又要了一些,趁慕疏不在,偷偷栽上的。
司叶将慕疏的手放在梦宝石上轻轻一按,只见瀑布上方天女散花般降落无数百合花瓣,在绿荫素素的风景里如清溪泄雪,慕疏不敢相信眼前之所见,惊讶地张开嘴,半天没合上。
正诧异间,一双藤萝手臂正从背后缓缓缠着她的细腰,随之而来的是司叶柔柔的声音:“你是我的命。”
慕疏对这种感觉并不抗拒,有点温暖,也有些惬意,这让她有些犯懒,脑袋不想思考,耳朵也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想沉浸在这狂花物语中。
她试着回忆与司叶在一起的点滴美好瞬间,他们一起去偷百合庄园的花被氲气薰个半死,一起去蜉蝣庄吃免费的水果,因为吃太多半夜拉肚子,一起给司叶的庄园浇水然后见证那些花花草草的成长过程……
但片刻后,她看到眼前只是焦躁的瀑布在吐出白色的花瓣,而瀑布坠入谷底的声音愈加刺耳,司叶缠在她身上的双臂瞬间变成能勒死人的藤蔓,令人窒息。
慕疏猛地将司叶的手推开,突然间她想到今晚来的目的,为掩饰对他的厌恶,她顺势转了个圈,表现出很享受这片风景的样子。
“好美!司叶,我好喜欢这里!”
“真的么?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都带你看新鲜的、不一样的风景!”司叶显然被慕疏的话触动了,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是颤抖的。
虽然他有一点怀疑慕疏的话,但就在这一刻,他宁愿相信她说那些话是真心的。
难道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她说谎,替她圆谎自欺欺人;她伤害,认定她有苦衷,替她开脱自欺欺人;她不爱,要装作不知道,依旧自欺欺人。
有趣的是,大部分人都在这个过程中自娱自乐,整个过程其实是自导自演,观众则是一群嘲笑他们的朋友和置身其外的自己。
“司叶,之前你说过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其实我也知道一些情况,如果你不能告诉我的情况,那你能告诉我陶苏失去了什么吗?”
“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慕疏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司叶,目光温柔如水,一眨睫毛,司叶瞬间顿觉心口一酥。
慕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陶苏已经找到了顾衣的弱点,那天晚上她只轻轻一吻,顾衣就昏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现在,只有司叶自己想说,她才有可能知道,否则她将一无所获。
司叶走到慕疏身边,俯在她耳边:“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跟顾衣都有危险,如果我全都告诉你,你要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或者说,如果你出卖了我们,要我怎么办?”
“当然了,我随你处置。但有一条,不要伤害陶苏。”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还是不要下太早结论的好,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没有灵魂了,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我把你们学校里的人灵魂都吸干后,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
“跟我回蜉蝣国。”
“什么?”
“就是我的国度。跟我回去,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神经病。”
“那算喽。”司叶转身要走。
“等等。”
慕疏觉得很烦,无论她许下什么承诺都不会去实现,可他依旧像个傻子似的非要她许诺。
她懒得去撒谎,只好应和,“我答应你。条件是现在你就告诉我陶苏跟秒秒失去了什么魂。”
说话间,司叶突然不见了。留下她跟那轰隆隆的瀑布和漫天乱飞散得她满头的该死花瓣。
“妈的,又耍我。”她气疯了,胡乱抡一气赶走满天的花瓣,破口大骂。
翠林庄一直是司叶带她来带她走的,她是路痴不说,刚才他取走了梦宝石,门口需要司叶的指纹才能进出。
可她现在竟不想找他,只想自己走,一直那么走下去,不知道前方的路,就这么走,直到不知时间为何物……
司叶隐身在她身边,一会儿拨动她的头发,一会儿掀掀她的裙子,一会儿踩掉她的鞋子,看着她惊慌失措又羞涩的样子,他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情。
慕疏走到了矮丛林,自己浑身裹着绿叶,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怪物,自己跟司叶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她的魂身只有在司叶为她制做的屋子里才能自由活动,在他的庄园,只能用绿叶覆体,否则无法前进一步。
他们掠别人的魂,让自己的肉身能够生存,操纵别人的梦境和灵魂,让自己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可她呢?不也一样在步步算计,做着损害别人的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说起来,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
现在除了试试自己的指纹好像也别无他法,慕疏将指头往庄园门口的密码盘上随便一放,门开了。
为什么她能打开翠林庄的门?那陆天与顾衣的庄园呢?也能打开吗?如果能打开那说明她自己是什么身份呢?脑袋里一万个问号等待解答。
司叶看到这一切,并不意外,他也不想阻止,更不想伤害她。
他迷恋和享受戏弄慕疏的过程,看她无可奈何生气红脸却只能乖乖顺从他的样子,比掠别人的魂有趣多了。
一觉睡到十一点。
昨晚从司叶的庄园里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气恼他一直不出现,晚上她的魂身也没有在那里休息。
她在被窝里思考,需要时间去解答疑惑,可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除了帮司叶恢复法力,她还没有找到使用梦宝石的方法。
她在脑海里回忆梦宝石的形状。
它是一个叶子形的绿色水晶材质,上面隐约能看见叶子的纹络,中间突出大约两厘米高的四棱透明钻石,没有任何支撑,却直挺挺地悬在水晶上。
叶子两端分别向相反的方向延伸,以钻石为轴呈中心对称状。
这能说明什么呢?
怎么从这个东西里得到秘密呢?
这种形状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密码!”慕疏激动得大喊。这是蜉蝣庄门口的密码盒子的形状。把梦宝石与梦密码放在一起,一定能得到些什么!
事不宜迟,慕疏给司叶打电话,借口要去蜉蝣庄玩一玩,司叶在宿舍门口将梦宝石给了她。
“等等我,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话音未落,慕疏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拿起梦宝石就往蜉蝣庄的方向走去,可现在还早,她焦急地等待天黑。
去蜉蝣庄需要在有月光的夜晚,照亮梦宝石的中心,点亮蜉蝣庄的灯,而且必须要有风,才能将大片的绿叶吹起来,送她进穿过瀑布。
司叶呢,今晚他要打磨衣服,最近忙于栽植百合的他需要整晚的时间来打磨衣服,否则他的魂身将一点点透明。
周公作美,今晚正适宜。
越过百合山庄、玫瑰山庄,慕疏看到迷雾渐渐散去,一个个气泡在她身边蹦来蹿去,梦境又重现,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径直走到蜉蝣庄门口,只要完成合体,她就一定能得到三个妖怪的秘密。
她四周环顾,确认没人后将梦宝石放入密码盒中。接下来她双手合十,静静等待奇迹的发生。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五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程序应该都没问题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慕疏看着梦宝石乖乖躺在绿色、白色、红色相间的密码盒。
“问不出一句话的破石头!”慕疏骂道。
现在司叶已经教她如何取出梦宝石,如何用它恢复司叶的法力。可她最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梦宝石上四条纹络,三条清晰一条模糊,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只有三兄弟,为什么会有四条纹络?需要转四圈吗?
慕疏将梦宝石顺时针拧过90度,这时,她头上豁然显现一大片跟梦宝石一样轮廓的虚幻透明映像,是蜉蝣庄的楼宇,触碰不到,但她觉得可以用梦宝石来操控。
头顶的映像已然是绿色、白色、红色交相辉映,几秒钟后,慕疏发现多了一种颜色,酒红。
她拼命踮起脚、睁大眼以看得更清楚,是酒红色,像极了她那条被司叶戏谑过的连衣裙的颜色。
她顿了顿,又将梦宝石顺时针拧过90度,这时头顶的幻景一道红光瞬间掠过,闪电般划过弧形的幻景,贯穿这满是绿色的层层古典楼宇。
“顾衣的。”看到这道红光她几乎是颤抖的。
话音未落,一个高挑貌美的女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头顶一大团赤焰燃燃的烈火,咆哮着直冲慕疏奔来。
是顾衣庄园里的煞女。
突如其来的危险往往让人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她瞪着充满恐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那女人头上的火焰“呼”地一声爆破,随着巨响她纵身一跃扑向慕疏。
“啊!”慕疏闭上眼睛使出全身力气大叫一声,她感觉自己可能就这么死了,而且是被一个美丽的女人吃掉了。
正当她想象自己哪一部分先被煞女咬住的时候,惊魂未定之时才发觉自己并无事,那个女人在她面前胆怯地退后、退后,然后慢慢消失。
顾衣用来保护庄园的煞女,她听司叶说过,他们三个每人都有一个煞女保护庄园。
突然间退去,应该刚才她在心里默念梦宝石密码的缘故。她长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庄园。
今天晚上是期待已久的舞蹈大赛,司叶与社团的女生们早早地来到后台化妆,慕疏面无表情地举着镶有“司叶最帅”的灯牌,无精打采地坐在会堂的最后几排。
显然,是司叶强迫她拿的这个灯牌。
“司叶第几个上台?”
“第五个。”
“闵昔跟秒秒他们准备好了么?”
陶苏点点头:“只等欲上上台,咱们便可以行动了。”
慕疏用一只手撑着头,小声说:“上次没有成功,这次一定不能失误了。”
“秒秒从陆天的口中得知,在蜉蝣庄门口左数第三棵梧桐树上有个锦袋,将袋子的绳索拉开,司叶的魂身就飞走了,那样他的肉身只能跟着魂身回到蜉蝣国。陆天说了,他只是消失,回到自己国度而已。成功后,我们便可以专心对付顾衣,最后是陆天,从他们的法术来看,这个顺序正是递减的。”
“好,他上台后,需要连续演出三个舞,之后再隔一个节目,就是最后的团体舞了,他很重视这次比赛,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
“但灯牌怎么办?”
“自有办法。”
下一个节目就是司叶的了。正在慕疏想着从哪个门口出去时,司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怎么下来了?”
“想你了。”
真烦人,慕疏想。
“赶紧上去准备吧。别让大家都等你。”
司叶的心跌了下来,慕疏对他从来都是这个态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生怕慕疏对他产生感情的一刹那,他错过了。
“下面由舞蹈社团A组带来舞蹈——”主持人在台上报幕,是司叶的节目。
“亲爱的,我上去了。”
慕疏以为他走上去了,刚转过头,司叶趁机在她侧脸轻轻印了一吻。
陶苏忍不住笑:“他真的是爱你呢。”
慕疏不以为意:“哼,是爱还是孽缘,没弄清楚吧。暂且让他得意些时候。”
“小疏,你后悔么?如果咱们行动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消失了,你不遗憾么?“
“遗憾?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侮辱我的时候,那副猖獗狰狞的嘴脸。”
“可他也有对你好的时候啊,而且大部分我们看到的,都是他对你特别上心的举动。都要上台了,还特意下来吻你一下,我喜欢这种浪漫的爱情。”
慕疏嗤之以鼻:“我早已忘了爱情的味道。”
话音刚落,音乐声起,司叶出现在舞台中央。他一上台就朝慕疏这里望。
“现在吗?”
“不,再等等,等他跳舞进入状态注意不到我的时候。”
音乐声渐渐强劲起来,司叶卖力地在台上表演,台下一片欢呼声,有谁不知道大帅哥司叶跳舞的魅力无人可挡!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想在慕疏面前表现得更加醒目。
溜出去以后,慕疏、秒秒与闵昔在门口等陶苏,如果她不成功,他们几个之后的计划将无法实施。
陶苏从窗口跳了出来。
“怎么样?他现在什么反应?”
“他已经睡着了,怎么推都不醒,咱们走吧。”
“你用了什么方法?”闵昔问。
陶苏低声回答:“等事情都结束了,再告诉你。”
“秒秒,你跟我去蜉蝣庄门口找那个锦袋。闵昔,路过庄园的时候,你来对付那些跑出来的袭击我们的煞女,陶苏,你在这里等我们,一旦顾衣醒了,你想办法再让他睡去。如果他介入我们的行动,事情会很难办。”
“好。”大家齐声道,便分头行动。
之前与顾衣、陆天的那次联手,慕疏到现在都很后悔,他们是靠掠别人魂才能生存的鬼,猎人根本不可能真的与猎物同心,怎么能想到与他们联手!
现在虽说秒秒与闵昔都不是可信之人,但好歹与他们有共同的利益,为了这个,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背叛。
他们几个穿过司叶的庄园、顾衣的庄园、陆天的庄园,经过一大片森林,经过河边,来到瀑布面前。
闵昔捂着胸口说:“这地方怎么这么荒凉?你们不感觉难受么?”
慕疏看着他,显然刚想起他与她们身份的不同。
她不安地说:“闵昔,你先回去吧,让陶苏来好了,你没被掠魂,这里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一会儿煞女出来,你再想脱身就难了。”
他浑身瘫软,艰难地往回走。
“走。”见闵昔安全离开,慕疏对秒秒说。
“看样子,你真是一点儿也不爱他。”
“谁?”
“司叶啊。”
慕疏蛮不在乎地说:“我怎么可能爱上他?跟他在一起也是被逼的,反正在他面前表现得喜欢他,让他满意,就行了。”
“你觉得司叶喜欢谁?”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秒秒没再说话,她捏着衣角,笑了笑。
不一会儿,陶苏从闵昔消失的方向赶来,边跑边向她们招手。
“进到瀑布里面,就是蜉蝣庄了。”慕疏启用梦宝石密码,一片叶子缓缓地落下来。
她与陶苏、秒秒站了上去。叶子起飞,瀑布像窗帘一样被掀开,她们在中间安然穿过。
在这仙境般的天地穿梭,有那么一瞬间,慕疏是不愿意去想那些仇恨、怨念的,可每当她起了享受的意念,骨子里深深烙下的复仇种子就熊熊地燃起火苗,提醒她片刻也不得耽误。
很快,她们到了蜉蝣庄门口。
“左数第三棵梧桐树……左数第三棵……”慕疏呓语着。
“这儿!”秒秒喊。
是了,左数第三棵,上面果然挂着一个锦袋。
慕疏伸手上去就要拿。
陶苏一把挡住了她。
“小疏,你考虑清楚了?”
慕疏不解地问:“当然啊,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司叶他消不消失跟咱们也没关系,可他掠了你的魂,我担心他消失以后,你也会受牵连。”
秒秒上前一步:“陶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害慕疏不成?陆天亲口对我说的,只要慕疏亲手把这个袋子拉开,司叶就能瞬间消失,而且对慕疏是一点儿坏处也没有的!”
陶苏坚持:“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再考虑考虑,毕竟,对他们三个,咱们了解得太少了!”
“少是少,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试试!我不想让咱们几个陷入被动,也不想让更多的人被他们掠魂,任他们摆布!”
陶苏还想说什么,可已经晚了,慕疏没有一丝迟疑,拉开了那个锦袋。
“轰”的一声,周围的树叶被旋出一个大圆圈。她们三个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怎么会是煞女?陆天庄园里的,上次中氲气时也是她掐住慕疏的脖子。
慕疏没有多想,起身就跑向陶苏,毫不犹豫地将梦宝石给了她,看她吞下去后,小声告诉了她梦密码。
“一会儿她靠近你的时候,你在心里默念这个密码就行了。”
“不行,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
说话间,煞女已经奔着她们俩来了——秒秒是陆天庄园的人,煞女自然不会去袭击她。
陶苏立即启用密码。煞女明显感到一股力量在推她,于是她绕过陶苏,一转手要去抓慕疏。
秒秒不知什么早已没了踪影。陆天交待过,只要煞女出来了,她就算完成任务,立即返回。
慕疏一转身,煞女扑了个空,她张大嘴吼了一声,那声音特别恐怖,她那尖尖的獠牙好像已经在滴着鲜红的血。
“真是该死!扯锦袋怎么会放出煞女!陶苏你快跑!”
煞女纵身一跃,扑向慕疏……
司叶已经跳得满头大汗,可想到慕疏因此会看到自己的长项,不禁喜不自胜。到最后一个节拍,稳稳地定住动作后,他得意地向台下搜寻慕疏举的灯牌。
她还在。司叶笑了。
突然,他的眼神定格在那个灯牌下面。
举着他姓名灯牌的,是个陌生女孩儿。
他转身就跑向台下。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闵昔。
“……”
“这个狼养的!”喊出这句只骂慕疏的话后,他飞一般赶向蜉蝣庄。
陆天卧在摇椅上,惬意地数着秒秒新栽的绿藤上的嫩叶。
慕疏她去了,她真的去了!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由此可见,司叶在她心中毫无分量。
不!她是恨他的,一定!在内心深处一直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才那样急切,也不管那方法是否奏效,只要有机会对付他,她便毫不犹豫!
哈哈,这说明什么呢——她一点儿也不爱他。
他亲眼看到闵昔跟着她们几个一起去的,后来又返了回来。刚刚给闵昔打了电话,安排他做了些事情。
定是他的身份受限,什么也看不到,在那里碍事。陆天想。
“喂?嗯……对,啊?好,没事……好的。”
如他所料,司叶给他打来电话。
去吧,快去救慕疏,为了证明她不爱你,损失我的一个煞女,不算什么。
陆天哈哈大笑起来。
还没来得及惊恐,她已被司叶紧紧揽在怀里。
耳边擦出呼呼的风声,司叶抱着她从煞女的头顶飞过,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这位平时对她冷漠刁钻又刻薄的怪物,此刻双手正紧紧抱住她,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仿佛坚定着什么信念。
刚想说话,司叶不耐烦地把她丢到古树的枝叉上,他低着头,用他有力的双手紧紧握住慕疏的肩膀,直到慕疏喊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
“答应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哭,好么?”司叶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慕疏也许是吓坏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一味地点头。
司叶飞下树,“敢动我的女人。”说着,他便向煞女扑去。
煞女头顶的白色火焰燃烧了起来,司叶知道这是陆天的欲魂,如果不吃掉一个人,那火焰是不会熄灭的。
“那只有杀了你喽。”
煞女正要扑过来,司叶匆匆向旁边的古树鞠了一躬,然后迅速向左边一闪,避开煞女飞出的刀片般的百合花瓣。
慕疏看着远处单薄的司叶,心中有一丝愧疚。
是她要报复,他却不察觉的小感动,还是他对她的感情她却体会不到的可惜,她分不清楚,只知道那就是一种宁可让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他去冒险的冲动。
她有这些想法的时候,更容易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男人,对司叶是兄弟义气,侠肝义胆,但,那感觉只有一瞬,马上就消散了。
他们飞得太远了,慕疏看不清楚,她只能呆呆地坐在树枝上等待司叶来救她。
心里竟然有点担心他,这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以他的法术,应该能打败那虚张声势的煞女吧?”她思忖着,不想承认自己有点担心,更不想承认对司叶的感觉,从害怕到好奇到厌恶,现在竟有一丝丝的暧昧撩绕,她无法原谅自己有这哪怕一点点的动心,她甚至强迫自己收集能够威胁到他地位的证据,以此证明,她并不在意他。
她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开始有跳树的想法。
“不行,我得过去,过去看看!还有陶苏呢,嗯,跳吧!”她惴惴不安地嘟囔着,鼓起勇气大喊“三!二!一!”
“嗖”地一声,她跳下了树。
如果她果真掉到地上,那她一定会死。
但事实上她不会死,因为有司叶。司叶总是如及时雨一般降落在她的身边,将她无理由地揽在怀里,尽管没有柔情的话。
“你是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呢!”
“不是傻子你跳什么树啊?你不知道地球有引力吗?你初中没学过物理吗?你知道牛顿吗?”
“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什么是良心吗?你做那么多坏事,还有脸跟我讲什么牛顿?!”
“大小姐,我跟你讲牛顿跟我有没有良心有什么关系啊?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死了啊?”
“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
司叶瞪着慕疏,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憋在胸口的话就那么咽下去了。
其实他想说,跟他是有关系的,因为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跟眼前这个傻了巴叽的女人说。他怕嘲讽,怕真诚的话说出来不被相信,也怕拒绝。他还没准备好表白,其实是没确定慕疏对他的感情。
他将慕疏稳稳地送到地上,警告她不要再去蜉蝣庄。
“不行。”
“你以为你是谁啊?福尔摩斯吗?你图什么啊?谁给你颁奖吗?”
“你看看你,说话多么尖酸!你们国度的人都这么说话的吗?”
“那要分跟谁好吗?你这种智商,要我耐心地跟你说话,这是考验我吗?”
“你真是一个毫无人性的人!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多说,还有,我一定要去蜉蝣庄,你不要来左右我!”
“你这狼养的女人!快被你蠢死了!真是受不了!”
“你不蠢,那你来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我就不去蜉蝣庄。”
司叶迟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到他的鼻子快要碰到她的鼻子:“你怎么回事啊?你以为我真的想管你的死活吗?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失误咱们俩都会陷入别人的圈套中,你知不知道你周围那些把你当姐妹儿的人其实另有企图?你知不知道这么多次为了救你,我失去了多少次修练的机会,你知道不知道啊?”
慕疏没有后退:“谁让你救了?”
这句话刺痛了司叶,他觉得心口一震,仿佛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割了一下,看他那样子,她以为他又要发作,但他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看着离去的司叶,慕疏心里有一丝快感。
气死你算了,活该!
陶苏有梦宝石护体,自然没事,她跑过去,陶苏迅速将梦宝石还给她。两人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坐在蜉蝣庄门口平复心情。
慕疏不喜欢依靠别人,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因为她之前就是那么地依靠闵昔,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弄清楚闵昔抛弃她的原因,但她认定就是这个缘故。
依赖别人是好啊,可以不用担心今天大手大脚花完钱了,明天怎么办?不用操心回家的车票难买,回不了家怎么办?更不用去想今天跟闵昔约会去哪家饭店?
受了委屈,不用担心,哪怕现在没人安慰,迟早会有人在每一个暗夜里等待你的倾诉,跟你一条战线去骂别人。
可是,闵昔已经离开她了,她需要自己去面对生活上的一切。在这期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人依赖自然是好,但不要将一切都押在那个人身上,要不然他一走,自己的世界就跟着毁灭了。
跟再好的人相处也需要彼此留空间,依赖也是一样,如果大家都开心,那是最和谐的状态。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司叶不需要她主动依赖,而是像膏药一样死死地粘在她身上,让她不依赖不行。
她唏嘘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日子终究还会继续前行,人可以逃开,可以一天不走,但不能一辈子都不走,只要一迈开步子,路边的风景就会贱贱地提醒她:“哎!你去年的这个时候在我这里跟闵昔第一次牵手哎!”
“嘿!上个月闵昔还在这里跟你一起放孔明灯呢!”这些全要忍住,然后笑着继续往前走,这对慕疏来说,是性格上的一大改变。
“你回来。”
司叶突然止步,听着电话里让他回去的话,心里的小鹿快乐地蹦了起来。
他一边假装高傲地敷衍着,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一边高兴得握拳头踢着腿,将手机揣到兜里后,飞一般地跑回去了。
跟司叶在一起后,慕疏觉得柔弱和困境是两件迷人的事。
以往,她总担心她的不适会给闵昔带来麻烦,但司叶给了她另一种感觉。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司叶的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睫毛一眨一眨,嘴角无奈地抿来抿去,好像看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快看到慕疏的时候,司叶故意放慢脚步:“怎么,反省完了?”
“是。”
“知道自己错了?”
“是。”
“以后怎么办?”
“听你的。”
“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都错了,还能说什么呢?”
“行了,过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你知道咱们俩是一条船上的就行了,你在危险中我一定得去救你,我处于危险中你也同样很危险,明白了吗?”
“我知道。”
司叶高兴地抖起腿来:“陶苏呢?”
“她先回去了。”
“你们今天晚上来这里干嘛?我听闵昔说你们本来想带他来看风景,结果遇上煞女了?”
慕疏愣了一下,思绪在大脑中迅速运转:“啊,是。”
“是谁提议的?”
“我。”
“说你傻是真傻,以后不要带别人来这里。好了好了,你看今天晚上想去哪个庄园玩,我带你去!”
“那个不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去蜉蝣庄吗?”
“蜉蝣庄里都是陷阱,你进去后是出不来的。除非我带你,要不然你刚才就危险了。”
“为什么呢?”
“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煞女吗?它是陆天庄园里的欲魂,你刚才不知怎么放出了她。有除我们三个以外的人侵入的时候,庄园会自动启用它来保护这里面的秘密。如果刚才不是我,你早就被她吃掉了。蜉蝣庄里有太多的秘密,如果你知道得太多,顾衣与陆天他们俩是不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如果被掠魂人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哪一魂,蜉蝣庄会不会就消失了呢?”
“不会。还要知道还魂密码才能解魂,那对应的庄园才会消失,而且不会影响其他两个庄园。行了,你知道这么多干嘛,我带你去陆天庄园看百合,你不一直都想去吗?”
“嗯……改天再去吧,我有点儿累了。那个,我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得到,你能告诉我一个小小的秘密当作补偿吗?”
“你怎么回事啊,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能耽误这么长时间呢。别得寸进尺行吗?”
都说女人如果不能把所犯的错误变得迷人,那顶多算个雌性。可现在要怎么迷人才能换取蜉蝣庄解码的秘密呢?
“司叶!”
“干嘛?”
“今天……今晚咱们就不用去庄园了吧?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我饿了。”
“好啊,走啊。反正舞蹈比赛也完事了,我最近没有事,可以陪你。”司叶乐不得呢,他其实喜欢慕疏在他身边撒娇的样子,因为难得,所以珍贵。
慕疏貌合神离地走了一段路,说自己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发泄一下,司叶坏坏地问她想怎么发泄,她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只是说想快些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