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忧你一时难以消化文意的精妙,谁知你竟妄图自甘堕落倾向那等蛮鲁之技。”
周平站起身,威严从儒雅里透出来:“到底是你眼目短浅还是我所示不够?”
“今日便叫你领略,何为文意之道。”
“困!”
陈词自知摸到老虎屁股了,她有心想狡辩:“老……”
“缄言!”
嗯?
卧槽她张不开口了!!!
嗯?
她竟然迈不动腿了!!!
周平从书案旁渡步而来,手负身后,侃侃而谈。
“文意道从上至下,三凝境后,昨夜的九品捻字成形,方才是八品闻鸡起舞,七品双竿见影。”
“腾空而起!”
陈词身体骤然腾空,由于中了“困”字决,所以以一种不平衡的姿态,半倾斜在空中。
“六品四字真言。”
陈词:“……”
“手中一把戒尺!”
随后,周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长七寸六分、厚六分、濶一寸分馀的原木戒尺。
陈词心中一万头草原的马蹦腾而过!
这玩意不会是要拿来抽她的吧!
果然,念头刚起。
“啪——!”
戒尺打在一旁的梨花木座椅上,座椅顿时四分五裂!
“……”
我滴个乖乖,陈词都惊呆了!
这玩意要打她身上还不嗝屁!
“五品组言化物。”
这化的物不仅是实物,竟还是具有威力的实物!
周平抬手,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清风,陈词只感觉浑身包裹的力量突然消散,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她摔在了地上。
倒没觉得多疼,毕竟她自己现在已经是三凝境了。
周平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陈词,声音不免带了些骄傲。
“如何?比起你见识过的太极金丹。”
迅速从地上爬起,她躬身作揖,态度诚恳里透着些惶恐:“是学生坐井观天思想狭隘了。”
诚恳是真,惶恐是做作。
在知道太极金丹的威力后,陈词就有心想要从老师嘴里套点信息出来。
直接问老师会告诉她吗?
不,当然不会,以老师的心理,应该是这样。
你一个开局连上中下路都不知道怎么走的萌新,去好高骛远的接近王者?
不是自寻死路就是傻逼。
周平冷哼一声:“再往上自然还有,品级越高,所能发挥的实力便越大。”
“和武修不同,武修十二品,全靠一身蛮力冲在前头,只能打肉搏战挥洒汗血以护性命,而文意九品,修成便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如后羿射日不同俗流。”
陈词点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武修搁文修眼中,就是那小老弟呗!
“学生明白了。”
这让她想到了那本上古书籍《通窍九式》,九窍分支,是否也有这些支流间的相互抵触原因。
只是这不是她现在该琢磨的事。
老师说的那些,其他不难懂,只是这九品和八品的区别在哪。
“九品和八品是皆独字,难道区别是九品是将文字提炼出来按照特性使用,而八品则是文字的特性已经能用在人身上了。”
特性?
周平沉吟,这样的解说方式他倒是头一次听闻,聪明的学生倒是很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你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文修是以死物和活物区分。你的区分,倒是具体化了。“
陈词笑着点头,决不承认心底的沾沾自喜!
“对了,老师我还有一事相问。”
陈词这问题转得突兀,周平稍稍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问。”
“今日晨时衙门口那场选拔老师看了吗?”
周平点头:“朝廷选拔,只要十岁孩童,你,不行,若真想借此参与修行,不如随我一道,”
为了不让话题绕到昨夜,陈词拱手:“自然不是,只是学生一友,今日在衙门口被选上了……”
“此一去经年,学生尚想不通选拔缘由,实在忧其未来。”
陈词抬头望着周平:“不知老师可知选拔奥义?”
周平脸色缓和,心里却升起笑意,原来是找他打探消息来了。
不得不说这孩子很是聪慧,不仅聪慧还能沉住气,只怕是早已发现他的身份不简单,但却从未探听过。
“你若同我一道离去,我才能告诉你。”
陈词:“……?”
有点幼稚哦,拿这个要挟?
不过从此也能看出,老师确实是知晓这件事的始末缘由。
或许他在朝中有眼线又或者他本就是朝堂中人。
只是陈词如何也想不通哪个朝堂之人在远离大夏京城的偏远平安县,一住就是一年多。
老师现如今弱冠之年,通俗一点就是28岁了,修的文意道,就已然到了五品。
五品只是他展现出来的实力,真正实力或许又远远不止。
从老师昨夜的话,能让她五年到三凝,等于说剩下13年,也仅用13年就达到了五品。
文意道不同武攻道,陈南青说过,文意极其难修,全靠参悟,而有些人,或许十年才能上一个品级。
等于说周平仅用了别人五分之一的时间。
何其恐怖的天赋!
这大腿,不抱会不会遭天谴……?
只是她这双修之路,老师这么聪明,辅导她修炼又何尝不会发现,怕只怕届时找不到好理由。
文人心思又多,就像海绵一样尽是密密麻麻的孔,老师会不会把她带去研究也未可知。
如果真进了那黑漆漆的小房子,以泪洗面,每日里面对着各种冰冷的器械,人身不得自由,那她纵有一身本领又有什么用!
还修个屁的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陈词满脸伤感,那伤感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她发誓,绝对是真情流露!
曾经有一个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而我想珍惜却不能珍惜……
“学生与老师也相处了一年多,接受老师的教育之余,也同样让我感受到了如父亲般的温暖,学生存世十余载,可悲的是方知事,已然不知亲情是何滋味。”
周平听着这情真意切的铮铮言词,面上也难免流露出动容之色,他伸手,想摸一摸陈词的头。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把他当爹的学生做了一次偏头鹅。
“老师,你不知我又何其幸运。”迟来的眼泪潸然落下:“与城隍那些饥饱不知的孤儿相比,与拗不过家人被卖去青楼的女子相比,我陈词又何其幸运。”
周平颤声:“别说了……”
说着如何幸运,他听着就越发心酸。
他亦是孤孤单单快而立年了,这些年顾着修道顾着朝堂政事之余,虽不曾想过如果有个妻子有个孩子……
在平安县过活一年多,与陈词的相处,他觉得十分充实,且不想有朝一日分开。
陈词这般说,他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那苦命的孩子……
就像没当过爹,他周平也不知道当爹要带孩子走的时候,孩子只会屁颠屁颠过去了,哪里会这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