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犬子
“好。”他的目光又转向子规:“子规,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哈哈,你认得我?!”子规根本就不相信他,“别用你哄骗女孩子的那一套来哄骗我,你把朱雀的心哄骗走了,还不够吗?”
“怎么,你也是来人间走了一遭,做了不少给我们捣乱的事情,还不能有几个老相识了?要不是朱雀罩着你,你早就被神耀、被我们抓过好几次了!宇琳,沈瑶,子规,别以为换了一副面孔,就没人能认出你来。我看人,可是看心的!”
子规看着何杰,没有说话。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关心小洋。”何杰说。
“关心他?这个没头脑又没良心的小混蛋?”
听见子规这么说,宇洋不可思议的瞪圆了双眼:
“在你心里,至亲之人,也变成了没头脑又没良心的小混蛋了?亲生弟弟没良心,那你神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呢?”何杰打断了子规的话。
“好姐妹?哼,就是她,让小洋成了孤儿,你所谓的关心小洋,就是要和这个杀死小洋妈妈的凶手长相厮守吗?”子规反驳道。
“子规,对不起。我知道这几年来你过得很不容易……”朱雀自知说什么都没有用,看见眼前的子规,她除了自责,只感觉到心痛。
“闭嘴!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我不会再一次上你的当了!”子规不许朱雀继续说下去。
“姐,我相信朱雀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宇洋在一旁小声说,“还有我的几个哥哥,他们对我都很好。”
“好,好!”听到宇洋的话,子规似乎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近黄昏。她转手将铭佑举到了面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短而锋利的匕首,直指铭佑的咽喉。铭佑面向着宇洋,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小洋……你……来了啊,真好……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宇洋的面色阴沉下来,身上已经幻化出了魔王的战袍。
“果真是要与我开战么?”
“普天之下,伤及铭佑,即是与我魇戾为敌。如果你是我姐,你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是么?”
“哈哈,魇戾大人现身了!那我就问你一句,难道你不觉得,魔界的事情你根本玩不转吗?”
这时,天色暗了下来,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的脚步更快了,他们赶着走路,赶着回家,赶着见到心爱的人,或不爱却被关在一起的那个人。这一天对他们来说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也是特别的每一天。他们也不知道此刻喧闹的十字路口中心正发生着什么,他们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而正有数不清怨念深重的亡魂,开始从这个黑洞爬向了人间,也许,那些亡魂的下一站,就是他们的家。
“怎么回事?!”一直在观望的叶一凡和麒麟几个人见到了这样骇人的景象,不由得通体全身从内到外感觉到一阵寒冷,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吓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天黑了,亡魂们都出动了,”铭佐说,“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子规见时机到了,向宇洋怒吼道:
“怎么样,它们……难道说不归你魔界管吗?有能耐,把他们都收了啊!”
宇洋抬头看着那乌压压一片像细菌又像昆虫的亡魂一堆一堆的爬出黑洞,更是焦急万分。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终于冲着子规喊道。
“我想怎么样?你魇戾大人都管不了的亡魂,我也是束手无策啊,但是,我本来可以帮你获得制服他们的力量,无奈你这么不知好歹……我手里的,可是魇绝的亲生女儿,这个时候,他再不来,可就晚了!”
说着,子规拎起铭佑,飞速的向着那个黑洞的方向跑去,那把尖刀,却一直抵着她的咽喉。
“站住!不要!”没有防备,也来不及阻止,宇洋眼看着子规将铭佑扔向了黑洞,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亡魂迅速的将她围住,铭佑,不见了……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魇绝还是没来呢,”子规像是着了魔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不止我一个!哈哈哈哈!”
宇洋见状立刻一跃而起,他想要冲进黑洞去救铭佑,身后的兄弟几个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个个拿起了武器,决心要与亡魂硬拼到底。
“等等!你们看!”就在这时,麒麟指着黑洞大声说,“在发光!”
所有人闻声向上看去,只见之前还黑不见底的洞口,正中心的位置竟然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很快,那似烛火一般的光亮变大成了一束光芒,透过了黑压压的亡魂,被分散成了一缕一缕射向了大地,光芒所到之处,亡魂全都变得软弱无力摔落到了地上,面冲着地面奄奄一息。而那光芒,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最终,像太阳一样灼烧着所有的亡魂,整个世界,清净了……
“是佑……”麒麟说。
“什么?”方晓颖似乎并没有听懂。
“是铭佑。”叶一凡重复了一遍。
“是……是铭佑?我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那些亡魂呢?那么多的亡魂,都被消灭了,是小洋干的吗?”这一次虽然听懂了,但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不,是铭佑。”叶一凡再一次重复,他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宇洋,而此时宇洋的双臂之中,正抱着铭佑——那是一颗刚刚陨落的太阳。
而铭佐,他已经在帮着魇绝迅速的将散落满地的亡魂收集起来,动作之熟练,不输他的父亲。
“魇绝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叶一凡走了过去。
“我来看我的孩子们。”魇绝笑了笑,他的笑还是那么的清冷和桀骜,在说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真是有点违和。
“是来看他们兄妹两个的,也是来帮小洋的吧?!”叶一凡淡淡一笑道。
“诶?我可没说啊,我只不过,是来收拾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顺便教导教导儿子女儿~”
“哟,角色进入的挺快呀!”麒麟也笑了,但是笑的有点阴阳怪气的。
“别听他乱说,”这时,在一边忙的不可开交的铭佐抽空说了句话,“谁是他的儿子女儿?!”
“不是?不是的话……你头上的角是牛角吗?还是……鹿角?”方晓颖在一边打趣道。
铭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头上长了角。他小心翼翼的摸着头顶的两边,果然,一对带着绒毛的稚嫩的角直挺挺的竖在头上,他试探性的摇晃了一下,基本上就像是在掰脑壳的感觉。
“什么时候的事?!”
“哈哈,不就是你刚刚忙活的时候,眼看着它们就冒出来了!”麒麟看着铭佐不知所措的样子,已经乐不可支。
“他们两个不愧是你的孩子。”叶一凡对魇绝说,“为什么……你决定帮小洋了?”
“再重申一遍~~我可没那么说。”魇绝却不肯承认,“我只是~”
“好~好~你只是来收拾你的烂摊子~~这些亡魂一旦被你收编,这以后呢,你魇绝大人的势力又强了一截,可别有事没事来找我们魇戾大王的麻烦哦!”
“哈哈,他不会的,他不会的!”这时,蒲灵却笑了。
“蒲灵!”叶一凡见到蒲灵喜出望外。
“蒲灵总管啊,你可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魇绝朝蒲灵使着眼色,“你可别以为你能看到我的心里,何况,人心……可是最善变的哦!”
“哈哈,别人变没变我是不知道,但是你的心,是变了。”
“哦?你快说说,魇绝大人的心,变成什么样了?”
“其实啊……在宇洋继位的那一刻起,我们的魇绝大人,就准备退隐山林咯!”
“诶你这只死鸟!你不是不能把看到的东西讲出来吗?你这是要受到惩罚的呀!”魇绝抽出腰间的纸扇对着蒲灵的头狠狠地敲了下去,逗的叶一凡几个人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样的笑声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有多久了?似乎,有一百次轮回了吧。
宇洋双臂捧着虚弱的铭佑,她经历了自己的觉醒,处置了那些亡魂,又费力的长出了一对可爱的角,现在,更虚弱了。她沉睡着,沉睡着,任性的不肯睁开眼睛。
“佑,你一定不知道,你刚刚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宇洋轻轻的对她说着,“等你醒了,你会喜欢你的角吗?你一定会喜欢吧,因为,我也有一对……”
宇洋抱着铭佑落到了地上。而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发生的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在子规的计划之中。
“为什么……把我留下。”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本以为可以借铭佑威胁魇绝交出手下势力,帮助宇洋完成魔界的统一,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与想象的不一样,太不一样。
他们为什么在笑?为什么弟弟抱着魇绝的女儿却一脸幸福的样子?为什么朱雀仍然满含泪光的看着自己?为什么在被朱雀抛弃在人间之后,何杰还能够再次牵起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明明也是亡魂中的一员,却没有倒下,没有被捆绑带走……
“因为,佑她知道,你就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