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游戏而已
“公主,反观现在的神界,没有人有保管石头的资格,而你是神族仅存的人,在你这里,至少我是放心的。”麒麟正经起来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
“为什么说我是仅存的神族人?神耀又去了哪里?”
“神耀是自己将自己禁锢起来了,公主。”麒麟望着她,意味深长,“我不认为他还能回来。”
这句话着实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而听见这句话的芊芊公主,也愣住了。
“他在哪里?”夜鹰问道。
“他在……”说到一半,麒麟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思考了片刻,又低下头回答道,“他在镜界。神耀他当年虽然对芊芊公主作出了惩罚,却很久很久不能释怀,他曾以为这痛苦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谁知道这种自责和无奈却一直折磨着他,甚至愈发强烈,让他不得不……逃避到另一个世界。”
“神耀他,果然去了镜界。”朱雀看看何杰,这和他们的推理是一致的。
“公主,我不知道你对镜界了解多少,”麒麟看看愣在原地的芊芊公主,“对一个对现实已经绝望的人来说,那是一个避难所,但也许更是一个坟墓。只有他自己能够释怀,才能从那个世界走出来。”
公主并没有说话,她在想什么呢?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想,该从哪里想起。压在心底的仇恨就像是泛着霉味的旧箱子,它无法被扔掉,也不能被打开。芊芊只认为是神耀不理解她,执意要将她和夜鹰分开,要将她驱逐出神界,甚至留她一条性命都是额外的恩赐。她只认为,她与夜鹰二人数千年的分离,是来自于神耀,来自于他的固守和冷漠,来自于自己是神耀妹妹的这个身份,所以她恨他,她甚至将这仇恨化作了六条鲜活的生命,让他们与自己一起承受这无边无际的恨意。被囚禁水底的这漫长的等待,她一天比一天更恨他,她被困在自己对夜鹰的思念之苦里,忘记了自己曾是播撒爱的使者,忘记了是包容与大爱让她成为芊芊公主,甚至逼迫着夜鹰答应她要复仇的要求,这一切,像是长满了刺的荆棘一样将公主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芊芊,”夜鹰牵起她的手,将冰冷的她揽进怀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帮他。”夜鹰太了解芊芊,他知晓她的痛,知晓她的爱,知晓她的恨,甚至,知晓她内心深处不曾被自己知晓的对那唯一一位亲人的牵挂与不舍。
“小洋也在你所说的镜界之中吧?”何杰看着麒麟,眼神里满是担心。
“他?你们的那个小兄弟?他……他不许我跟他抢铭佑,我只能把他关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出不来……”一说起宇洋,麒麟竟感觉自己有点理亏似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赶快把宇洋放出来!”铭佐一下从后面站起来,“为了得到她的喜欢,就囚禁她的男朋友,亏你做得出来!”
“好笑,”麒麟转向佐,“你可以爱上自己的亲妹妹,我就不可以正当竞争了吗?”
除了蒲灵,在场的人全都再一次诧异了……
“好,”铭佐故作镇定的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自然是为了保护小佑,作为他的哥哥,我是不会让你这种人接近她的!”
“哈,保护她,”麒麟哄笑一声,“如果不是我用‘试恋’试过,我就信了~”
“试恋?”
“铭佑中毒之后,叫醒她的,分明是你啊!那个闷葫芦宇洋,根本就没敢走上前,而我,也只是在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你呢?你正守在她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你忘了么?你,”他指向何杰,“你自己的毒,你来解释。”
何杰看着铭佐,又看看大家,说道:“一个人如果中了‘试恋’之毒,三个小时之内如果没有一个真爱自己的人来唤醒,就会变成一朵花。也就是……死掉。”
众人哗然。
“哦!真的是你~?”这时,乔森和方晓颖闻讯赶来,走进房间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段,“你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佑,却对她下毒?”牙尖嘴利的方晓颖一来到这里便开始了反击。
“我敢对她下毒,这恰恰是说明了我深信自己是爱她的,如果三个小时之内没有人能够唤醒她,我就上咯~”麒麟两手一摊,不以为然的说道。
“哼,你这叫作爱?这分明是自私的占有和控制嘛!我们啊,还是庆幸一下,佑还有铭佐这位好哥哥吧,不然,铭佑真的落到你这种人手里还得了~!”方晓颖不依不饶。
而此时的铭佐,真的真的沉默了……自己一直以来深藏于内心并为此而纠结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且不说这爱是出于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仅仅是一想到铭佑要和别的男孩子一起生活,他就已经开始不能呼吸了。从儿时便开始的守护,让佑成为了他全部的生活内容,他不曾看见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心里甚至没有余地去想铭启明,王楚江……似乎全世界都与他无关,除了佑——那个连名字都是自己另一半的女孩。
但是,这样不行,不行。
“我们怎么才能把小洋和神耀救出来?”夜鹰把话题拉了回来,“尽管,你还想继续关着他,但是……芊芊感应到,他也许快要撑不住了。”
“哦,他可不是一般人,”麒麟说,“现在的他,可不同往日了。到时候,你们还得谢谢我~!”
“谢谢你?谢谢你差点折磨死我们~!”乔森面对麒麟的感情是相当复杂的,方晓颖一觉醒来忘记了所有,而少了一颗心的乔森,却仍旧艰难的记着当初“觉醒”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无法忘记。
“OMG……!”麒麟无奈的揉搓着他的脸,“今天是我的批判大会吗?真想甩掉你们!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一度想哭。
“哼,这算什么?你不是爱她吗?”朱雀说话了,“还敢说自己对人家是真爱……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好好好,我忍了~你们想救宇洋出来是吧?我麒麟也不怕他出来,但是,你们要想救神耀,就得看运气了。”
“这话怎么说?”
“你先把宇洋放出来再说!”
“STOP!”麒麟挠头的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照我说的做,我送公主进去,让宇洋出来。”
“为什么?!”叶一凡问道,“为什么要让芊芊进去?”
“既然你们想救神耀,就要知道,只有让他释怀,放下心中的枷锁。才能从镜界走出来。而有可能帮到他的,只有公主的原谅。他可是自己进去,又被自己困住的,不是我推进去的,这个锅我不背。”
“公主姐姐不能进去!”曲航几个人也一致反对。
“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神耀没有出来的希望,我是不会放宇洋出来的。”
“神耀和宇洋有什么关系?!”
“夜鹰,你知道宇洋是什么人吧?”麒麟看向他,“如果他出来了,而神耀还困在里面,宇洋他带着人打上去了怎么办?”
“所以,你把宇洋关进镜界,也是另有目的的?!”这一次,何杰似乎真正听懂了麒麟话里的话。
麒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再说。叶一凡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芊芊进入了镜界,会不会有危险。”半晌,叶一凡低沉着声音问道,“按照你说的,芊芊进去了,宇洋出来了,但是神耀能不能出来谁也说不准,宇洋仍旧可以带着人打上去!”。
“如果神族人真的全军覆没,那注定他们将要成为历史,”麒麟回答道,看了看周围的人,“镜界是只有神族人才能走进的地方,他们能自由出入。但是相信我,如果没有我,宇洋一定出不来。”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要知道,芊芊公主是他们的“缘由”,是责任,是意义,是一切。
“我可以去,告诉我该怎么做。”沉默了很久,公主对麒麟说。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或许不该叫做选择,应该叫做宿命。宿命安排她这个神族的女孩子从小就对男性族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奇妙的世界”毫无兴趣,却要在多年后的今天只身前去,宿命安排她在被哥哥责罚囚禁了那么多年之后,还想要去看一看那个孤独的人——尽管他明明可以选择不孤独,可以选择包容与接纳。她从没设想过自己心中的恨竟在一夜之间变得模糊,那些想要声讨回来的不公,和想要报复回去的痛苦,当真正将面对着那个孤独的可怜人的时候,也随着那模糊了的仇恨渐行渐远。
“芊芊……”叶一凡看着她。
“那些恨,也正是源于他是我的哥哥吧,正是源于我心中笃定的他对我的爱,源于我对他的期待,”公主也看向大家,“试想一下,如果当初惩罚我和夜鹰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大概,我也就心中无恨了。”
“这就是家人吧。”何杰几个人看着彼此,这一刻爱与恨在湖中屋里竟然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分不开,撇不清,这奇妙的感觉,萦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久久不能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