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路上,夜黑风高,楚遥的一颗心总是不上不下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回到宫,楚遥一个人去了太和殿,殿里没几个人,里面一如既往的暗沉,像是一个囚笼,囚禁着这个国家最尊贵,此时却又最无力的人。
殿里的夜明珠闪着白色的光辉,越走越里,咳嗽声越发清晰,几声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楚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父皇!儿臣来迟了.......”楚遥走到帐前跪了下去。
而回答她的只有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楚遥忍不住起身,看着一边放着的黑魆魆的药汤:“父皇?你没喝药?”
“咳咳咳,遥儿,你回来了,这药啊,怕是越喝越死!”声音一出,又是一阵咳嗽
楚遥明白了之间的什么,小心的把药汤倒在了一遍的盆栽里。又跪了下来:“父皇唤遥儿回来有什么事?”
“遥儿你先起来。”他说着,却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楚遥依言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把龙帐掀起来,父皇想跟你说些事情.......”龙帐里再次传来苍老的声音。
楚遥颤抖着手走近,她害怕看见他,害怕看见他那张不知苍老,憔悴了多少的龙颜.......龙帐被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瘦骨嶙峋的脸,一双浑浊的眼没有一丝神采,明黄的袍子在他身上却显得他更加憔悴。
楚遥一下子落泪了:“父皇!是女儿不孝!”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眼前的男人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想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却没有力气。
“父皇父皇!遥儿会给你找最好的神医,父皇!你一定要挺住,暮儿和我不能没有你。”楚遥看着他一下慌了神,她总有种感觉,感觉下一刻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楚王摇了摇头:“遥儿,暮儿交给你我很放心,你暗中培养的势力父皇也略有耳闻,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没有用朕,还用了商量,似乎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位父亲,可是不可能,他还是一位君王,一位要关系天下苍生的君王。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未经他人之手,除了你和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看看吧......”说完,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楚遥看着那封信,隐隐感觉到不对,却还是拿了过来。
“正如信上所说,西冥,在暗中筹兵,显然想对付我们是早有预谋的,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如今他们送了这么一封信......”
楚遥看着手中的信,面如死灰,上面说,如果他们愿意将楚瑶送来和亲给三皇子西冥珏做王妃,就愿意撤兵,且与楚国结秦晋之好,换取三百年和平,
“你知道......咳咳咳,西冥他们兵力强大,靠近我们的边塞,而我们的边塞,环境艰苦,百姓们生活都不容易,如果此时开战的话,边塞的百姓,怕是要流离失所!”说完整个人大喘着气,像是空气不足似的,脸上染上病态的红。
“父皇,”楚遥一脸忧愁的看着他,她没想到,西冥居然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办法,要她来换和平,呵,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父皇,父皇想听听你的想法,遥儿......”楚王浑浊的眼盯着楚遥,心里却一阵苦涩,他莫名中毒,这个女儿硬是扛起了半个大楚,她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如今,如今他还......想到这,浑浊的眼里滑出一滴浑浊的泪。
楚遥看着苍老的楚王,忍住心里的伤痛:“父皇,可否给儿臣三天时间......不要告诉暮儿。”
楚王看着心如死灰的楚遥,点了点头。
楚遥行了个礼,便不再逗留,她想离开,离开这个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当她跨出门槛的时候,殿里传来几声咳嗽,然后宫人的惊呼声。楚遥不由得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黎明已经破晓,东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楚遥深吸了口气,吐出一口浊气。
离开这个金碧辉煌的囚笼?去到另一个生不如死的地方?
楚遥沉默了,她自诩自己不是那种大慈大悲心怀天下的人,可是可是面对如今的局面,好像只有这一个办法,她想起万福节那天人们喜悦的笑容,欢快的语调,和繁荣的街市。
她不想要这些毁灭,她不想他们因为她的拒绝而流离失所,她......不想.....不想成为罪人,呵,她突然笑了,什么时候杀人无数的她还会想这种东西,道德绑架她吗?牺牲她自己,成则换来三百年和平,免除了多少战士的魂归异乡,免除了多少家庭的破碎,败则是千古罪人!
楚遥垂下了眸子,他们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皇姐!你回来了!”楚暮听到她回宫的消息,就连忙从东宫跑出来找她。就看见了站在太和殿门口发呆的她。“皇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楚遥见是楚暮,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父皇担心我,所以叫我早点回来了。”
“太好了!父皇真好!佛祖一定会庇佑我大楚和父皇的!”楚暮笑着说,
“恩,奔波了一晚,我有些累了。”楚遥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那,那我们去休息吧,皇姐。”楚暮连忙说。
“恩”楚遥应道,随之看着远处越升越高的太阳,微微眯眼,第一天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