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安之和神医罗欣等人快马加鞭的到了京城,哪怕柔弱如罗欣,也只是风尘仆仆却不见半分不妥。只有泽安之,之前的李安然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这副身子自然是柔弱的很,所以这样高强度的赶路,泽安之就吃不消了。
现在进了宫,是小春扶着她走的,简直就是没了半条命。
“你们先去皇后宫,我早传进来了消息,他们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去回禀皇上。”
泽安之随手叫来几个太监,领着小春和罗欣先去给皇后瞧病,自己则去了皇帝的养心殿。
“皇上吉祥。”
“快起来,爱卿这次北蜀之行可是十分精彩啊,真可惜朕没亲自看到。”
泽安之慢悠悠的起身,心里头琢磨琢磨这话的含义,好像没怀疑她。
“皇上可曾看过臣写的信?”
“看过了。”
不愧是当了皇帝的人,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臣一进北蜀就被人盯上了,所以臣将计就计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高秉浩不提,那意思就是让泽安之接着说,所以她只好把话说完说满,还得说到皇上的心坎上。
“果然李冬白设计接近,之后臣暗中保护好许将军,然后拖住李冬白,伺机而动。”
“可是爱卿可曾想过,若是李冬白的目的不是我安国呢?”
这话泽安之倒真没想过,不过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冬白的所作所为还有吊儿郎当,好像还真不像是谋取安国。
“臣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只是身在其中。在李冬白那,你虽然能暗中保护天秋,但为防止他起疑,你没有跟天秋通过信吧?”
“确实如此,我只在狱中见过他一次,但怕李冬白起疑,我只得假意与他决裂。”
高秉浩眸底好似一个深渊,此刻泛起了一丝涟漪,“假意吗?天秋交于朕的密信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请求朕削去你的爵位,将你逐出安国。”
说到这,泽安之若是再听不明白可就是一脑子水了。“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可不是好糊弄的,李冬白的计可糊弄不了朕。”
这才听懂,高秉浩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李冬白的计策,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安国,而是离间她跟许天秋?虽然中间出了许多许多的岔子,但是不得不说,李冬白成功了,至少许天秋对泽安之为数不多的那么点信任已经没有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李冬白筹谋这一切的目的,是我?”
高秉浩不语,不过那翘着的嘴角都能挂上个油灯了,整个一副高深莫测却又不怀好意的表情,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一个皇帝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太惊悚了吧,这可说不准就要砍谁的脑袋啊。
“可是臣不明白,图谋不轨总要有理由,我臣有什么可值得他如此的?”
高秉浩刚才的那副嘴脸终于恢复正常了,“若是没有你,当初朕根本不能这么轻松的打败陆贤,建立安国,你是我整个安国的大功臣,自然有可图谋之处。”
“谢皇上夸奖,不过李冬白并未留下任何把柄,臣暂时不能动他,不然臣怕宁国……”
“这是自然,不过人在暗处可不行……”
高秉浩看向白色雾蒙蒙的窗户,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泽安之便知道,这不是跟她说的了,“臣请到了神医罗欣,现在正在给皇后看病。”
高秉浩立刻转头看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急切,却又立刻隐去了。“你随朕一起去。”
她有些惊讶,这时候叫她去干什么,不过忽然想起来她还算半个医生,应该是怕罗欣动手脚,而她还算可信任之人。
不过高秉浩刚才说的,李冬白是想要她?这样说其实也有可能,李冬白之前说过巫凌就是宁国派去的,若说要用同样的计策来对付安国倒也可信。不过,她总觉得李冬白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的元乐宫中,罗欣正在一旁洗手。
“这位大夫,易欣的病怎么样了?”
高秉浩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目光中也尽是实在克制不住的担忧。
罗欣抬头看他这一身龙袍,便知道这是安国新帝,不过行医之人向来无拘无束,她又一直在山中隐居,就算是皇帝,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担心妻子病情的丈夫而已。
所以她走到卧室外面,引高秉浩也出来,然后皱眉看着他,“皇后这不是病,这是毒。”
泽安之猛的抬头看她,莫不是巫凌?
高秉浩眸中的神情瞬间消失,眸底的深渊仿佛暗潮涌动,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什么凶猛残忍的恶兽。“是谁?”
罗欣不是泽安之那种偶尔会神经大条的人,她可是看事物洞若观火细致入微的人,高秉浩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头凶猛的狮子,只不过罗欣不在意罢了。
“这毒我能解,只不过会费一番功夫。对了,这毒应该是每天每顿都下在她饮食里的,到现在大抵要两个月了,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泽安之点头,看了一眼高秉浩那阴沉的脸色,然后扶着罗欣到皇后宫里,偷偷的问她,“你的意思是,在你来之前也一直有人给皇后下毒吗?”
罗欣抿唇点头,然后进屋里去写方子了。
泽安之转身出门回禀了高秉浩,“皇上,皇后身边的这些人说不定就有巫凌留下的奸细。”
“巫凌巫凌,又是巫凌,人已除去,却留下了这么多的后患。”
“其实……”
泽安之刚想如实相告,巫凌其实并没有死,但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跪地磕头。
“启禀皇上,许将军回来了。”
“好,让他去养心殿等着,朕这就过去。”
泽安之摇头直道晦气,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不过她也得过去啊,也不可能在皇后宫中多待。
“许将军好快的脚程,不知那些老臣有没有请回来呢?”
这脚前脚后的跟回来,许天秋不可能按照走之前的密旨吩咐的,再把前朝老臣请回来,所以泽安之特意点出来,恶心恶心他。
“你与天秋倒不像过去那样亲密了。”
泽安之勉强笑笑,没接茬。她过去的种种不过是为了接近许天秋,可能心软过,那次见到了许天秋妻子罗安然的坟墓时,甚至她也动过完全放下然后嫁给他的冲动,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养心殿里,许天秋不停的来回踱步想着什么,一旁的大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了高秉浩,和泽安之。
“皇……”
看到泽安之,一脸欣喜想要行礼的许天秋立刻顿住,湛蓝色的小眼珠滴溜溜圆,跟小孩子生气似的就差没鼓嘴了。
这副模样惹得高秉浩都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拿足了皇帝派头,慢悠悠的坐到龙椅上,笑看这场戏,北蜀的戏没看上,现在补上倒也可以。
“皇上,此人心存不轨,暗中勾结宁国王爷,她是个奸细!”
高秉浩一旁看戏中,也不说话。
泽安之皱眉颇无奈的看着许天秋,“那都是做戏,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那么畅通无阻的联系到你的手下,你真以为就凭那只脆弱的绿汪汪小鸟?”
许天秋小小的脑瓜里冒出了好多个问号,但是他还是不能相信,而且之前的事还有她的身份,也不是没起过疑心。
那么说,泽安之真的帮助许天秋逃狱了吗?当然没有,她只不过听张庆说过,这人用小鸟通信,所以此时才说出来吓他一吓,也演给高秉浩看罢了。
“那你的身份呢?”之前从未挑明过,如今看来,泽安之的身份实在可疑,宫里突然冒出来的灵魂?怎么看怎么怪,当时急用人才替她瞒下来。
泽安之暗道此人怎么如此阴险,当着高秉浩的面揭她老底。
高秉浩看着泽安之,刚才许天秋的话他听到了,也有很多疑问,不过,他有自己的判断。“爱卿今日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泽安之领命告退,也不知道这高秉浩什么意思。
泽安之走后,许天秋将从他与泽安之相遇开始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高秉浩。
高秉浩听后,除了沉思还是沉思,他不是不信鬼神之说,只是泽安之这事,太怪。
许天秋有点急,泽安之步步为营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就连一直在他身边的许诺都能为她说话而反驳他,此人心机实在太重。
“皇上,不如先将她打入天牢,再做打算。”
高秉浩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好,就先以抗旨不尊之罪将李安然打入天牢。”
“那李冬白呢!”
高秉浩喜怒不变,看着许天秋说道,“严密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