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烟回到皇宫中,风挽裳拉起她双手,温和脉脉道:“轻烟,朕想好了,明日让你去监斩。好给你锻炼锻炼。”
风轻烟不解,给她看人头滚地有什么好锻炼的。练胆子吗?
风挽裳说完就走了,风轻烟看了看天色已晚,她之前在宫外玩了一通,去茶楼听说书喝了茶吃了点心,店小二看她跟看金锭子一样给她上了美味的茶水点心,直让她尴尬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节俭一点,才不愧一国好储君,一国之未来希望。
夜凉如水,风轻烟睡下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风轻烟和夜倾城学了半天法术,午休过后,夜倾城见风轻烟还坐在那,轻笑提醒:“公主今日,似乎要去监斩?”
风轻烟立起来,风一样跑了,身后宫女喘着气尽力跟上。
风轻烟走到菜市场面前,监斩之地,发现另一监斩是温玉漱,相互一揖,道一声;“请。”两人上了台阶,坐下,台上跪满了囚犯。
台下有一男子捧着一碗酒上台,递到唯一没被噬神索绑缚,只是身边两人看守的花溅泪唇边,花溅泪抬头看她,风轻烟不禁施法扩大听觉,听得花溅泪道:“你我非亲非故,这碗酒,我不喝。”
华弋哭了:“我总想着白头前总会感动你,结果到死,我也没能让你喜欢上我。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华弋手一松,酒碗碎地,她转身下去,到了围观看客之中顿了顿,转身不走了。
日晷上影子落在一处,温玉漱见风轻烟还没动静,温和从容道:“公主,时辰已到。”
风轻烟拿起一块写着斩字的木牌,花溅泪终究是犯了死罪,像他说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木牌掷地,风轻烟瞥见华弋身边寒光一闪,白刃围绕着黑气靠近,而花溅泪猛地挣开看守的两人,起身朝华弋扑去,白刃深深没入,再进不了分毫,刺客目光一狠,抽出匕首再次朝华弋一刺,匕首却被温玉漱挥出的黄光打落。
“抓住他。”温玉漱一声令下,士兵涌上去,奈何打不过,温玉漱亲自上去,杀手溜之大吉。
“为什么……为什么?”悲伤满溢,风轻烟循声看去,华弋不停喊着为什么,伸手在花溅泪胸口按着血流不止的口子。
花溅泪苦笑一声:“我母亲夫人无数,父亲受她冷落许久,我与他常受排挤……我也养成了母亲那般风流性子,可是,我爱上了你……可是,我还是管不住自己,去喝花酒……华弋,我经常想,像你这样的,不如去找个如意妻君,总好过爱我……”
华弋道:“……原来,你也……”
泪水滑落,与血珠混合,滚落一地……
后来,华弋在家中剃了发,进了寺庙,一生不嫁。
有一日风轻烟路过一庙,进去逛了逛,遇到华弋和新进庙的人说着自己追花溅泪追到青楼的故事,听着又甜又虐。
她说,她守节,不只是为佛祖守。是身为未亡人,为未婚夫守。
后辈散去,她盯着梧桐树,一声轻喃随风落入耳中:“花溅泪,我夫。”
风轻烟斩了许家人后,说花溅泪已死,给他留个全尸,稍后禀报陛下。尸首送回了花宅,花家人唯唯诺诺收了尸首,一日厚葬了。后来花溅泪母亲头发白了许多,疯了般喃喃着花家无后了。
风轻烟去到风雨阁,说实话,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来到这里。
地下宫殿内。血轻染擦拭着银烛刀,擦完刀身冒了会儿寒光,她想起了那天华弋遇刺时的匕首。
血轻染擦完刀身方才抬眸,看向风轻烟,内心啧啧,这女人越长越好看了:“说吧,要我杀谁?”
风轻烟已明了。那个杀手,是男子,又身手不凡,除了风雨阁哪儿还有这么厉害的杀手?突然迷惘想到,血轻染拿钱杀人,不看对象,似乎是……坏人。
风轻烟讷讷道:“居月酒楼名满天下,我就是慕名而来吃个饭。结果掌柜的把我拉这来了。”
铃声叮当,风轻烟才看到血轻染旁边挂着个铃铛,而他道:“有客人来了,你回避一下。别打扰我生意。”
风轻烟于是去了屏风后面。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态娇柔的人声:“黎国三公子,古离深,请阁主杀玄国储君,风轻烟。”
血轻染道:“哦?你可知你让我杀的人,是少数与我风雨阁交好的人。”
“哦?所以呢?”古离深阴柔轻笑。
“得加钱。”
风轻烟脑子嗡嗡的,好家伙,又是一个梗,得加钱!
“没问题。”古离深爽快应了。
“加多少?”
“加一千万两,黄金。”
“……”古离深轻笑,那声音让风轻烟觉得哪里痒痒的。“阁主明知道,便是把我与幕后主谋她卖了,也出不起这个价……这是根本不想杀呐。”
“那就免谈,下去吧。”
“呵呵。”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近及远,古离深走了。
风轻烟走出屏风,有侍从走进来道:“阁主,午饭备好了。”
血轻染看一眼风轻烟,道:“一起吃吧。我这正是居月酒楼的饭菜。”
风轻烟点点头:“好。”
风轻烟回到宫中,风轻漫又来了,施施然行了一礼含笑道:“三国大会即将开始,三妹若有意,还不赶紧去找母亲,请她让你参与。”
风轻烟道:“三国大会是什么?”
风轻漫掩唇一笑:“差点忘了三妹失忆了。三国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每次在不同国家举办,今年恰好轮到吾玄国。”
“三国大会是比武之会,男女皆可参与,由三国派出自己的人才代表国家参战,男的和男的比,女的和女的比。”
风轻烟微微颌首:“知道了。不过吾现在记忆已无,法术尽忘,比武怕是胜不了人。”
风轻漫笑得极其烂漫好看:“我也就问问你去不去,好考虑考虑自己去不去。不过这次大会前三名的奖励,可都是稀世珍宝。”
风轻烟好运气一问:“什么稀世珍宝?”
风轻漫答道:“第一到第三名分别是蓝凰草,孔雀花,麒麟果。据说有什么药效,又可以增加许多修为。”
风轻烟:“可惜吾不可能得到了。”
风轻漫:“说的也是,三国高手如云,吾怕是也不能得。那不如吾等就去一看热闹好了。”
风轻烟颌首:“嗯。”
“清贵妃到——”一声长喊,风轻烟疑惑朝门口看过去,只见一男子三十左右仍保养得体,面无细纹,耳戴水晶吊坠,身着湖蓝色长衣,目光如水波微漾,五官端柔,姿容上等,那气质一眼看去让人想到水,那水如湖中静水,又有溪水清澈。
清贵妃盈盈走进来,风轻烟与风轻漫朝他一礼:“见过清贵妃。”
清贵妃柔柔道:“本宫昨日与漫儿约定,今日此时去漫儿宫里赏花,漫儿怎的跑了出来。”
风轻漫颔首轻笑,一丝乖巧道:“是漫儿的不是,忘了与父亲的约定。”
“三妹,吾先走了。”
“恭送清贵妃。”
几天后,三国大会前夕,一个水球在空中飘浮,风轻烟抬头看着,刚刚相隔十数步的夜倾城突地在耳边含笑道:“对了,恭喜公主,学了三十六个攻击法术,现在世间基本已无人可以欺负公主了。”
风轻烟一惊,水球斜飞向夜倾城,把他包裹进去又斜飞向空中。就在风轻烟担忧时夜倾城破开水球,缓缓落地。
“哈哈哈哈哈,好。明日三国大会第一,定然是朕的轻烟的。”
风轻烟转头,风挽裳缓缓走进来她微微尴尬,刚才夜倾城的耳语似乎被收入眼里了。然而风挽裳似在若无其事,只道:“轻烟,明日的三国大会,你参加吧。”
风轻烟本想落个轻松,听风挽裳这么一说也不好再推辞:“女儿谨遵母命。”
风挽裳龙颜微悦,走了。
夜倾城微微躬身,身姿卓然,姿态悠悠,美人风流,道:“教完法术后,便可重新授课了。公主,可得准备好。”
风轻烟看呆一秒,转头若无其事,刻意疏离:“孤知道了。”
夜倾城眼里忽而起了点点碎光,说出的话却是不正经的:“公主若觉得孤身凄凉,臣可以陪公主一暖。”
风轻烟:“……”
夜倾城见风轻烟没有回复,也不好再多言,朱唇轻启,妖孽的声音溢出,告退下去。
三国大会,风轻烟走到台下,大会主持人竟是玄国大皇女,寐王风轻袅,她站台上,樱唇微启,一一念着参赛者名字国家:“请念到名字的人上台。玄国含玉将军,温玉漱;玄国三公主,风轻烟;玄国大公子,风清夙;玄国,薛念令……”
风轻烟站台上微微一怔,转头看那薛念令,邪魅阴戾,不是血轻染是谁。
清风和煦,风清夙淡淡开口:“薛念令,之前有薛家满门抄斩,如今那一家可是流芳朝野,你同为薛家人,可是从战战兢兢变为扬眉吐气,先抑后扬了?”
血轻染淡淡回复,声音一丝阴戾,藏了七分阴狠:“那个薛家与小人何干?抄家时小人做生意,污名洗清后小人照样做生意。”
“清竹三公子,白玄邪。”风轻烟转眸朝台下看去,看到一抹白影,衣如轻云,白玄邪轻提纤尘未染的衣服,缓缓上台,如履白玉。
“如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莫过于此。”风清夙眼里惊艳难掩,唇边勾着一丝微笑,满口惊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黎国三公子,古离深。”风轻烟移开看白玄邪的目光,后者唇边起了淡淡的笑意。前者并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看了白玄邪许久,有些逾礼了。
风轻烟看向缓缓走上来的男子,脸上几分病态苍白与娇柔,身上三分柔弱,确实是个男子,却又无边阴柔。
风轻烟想,是个很美的男子。
古离深看向风轻烟,一边唇角微微上挑,一笑惑众生。
古离深:“这位便是玄国三公主?”
风轻烟道:“是吾。”
风轻烟顺口自称吾,血轻染眼里闪过不悦。只因这自称似乎显得和古离深亲切了些。
古离深捂唇轻笑,声音阴柔幽婉:“真是惊为天人的容颜。”
风轻烟阿巴阿巴一会:“啊,是,是吗?”
古离深继续笑,笑出了声:“呵呵。”
大会开幕式结束,第二日开始比试,风轻袅去制定比试顺序,各贵族贴身侍从走上来,唯有风轻烟一人掠过他们,朝外面马车走去,走到无人处,血轻染一人走过来,手往风轻烟身边一放,就这么壁咚了她。
“黎国小公子好看吗?风轻烟?”
风轻烟懵懂看着他:“……好看啊。”她更关心他为什么会壁咚?
血轻染凑进风轻烟,气息几乎要喷洒在她面上,手抚上她的脸颊:“你很喜欢吧?嗯?”
风轻烟慌了:“你,你干什么……”
血轻染毫不犹豫回道:“当然是贪念你美色……”
血轻染指尖在她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手往下滑,未得逞被风轻烟运转法力推开。
“呵呵,我差点忘了,我打不过你了……”血轻染轻声呢喃,走了。留风轻烟在原地陷入惊恐里。
白玄邪从壁后走过来,看着她。身后那天的侍从道:“公主真是桃花旺盛,红鸾星动。”
白玄邪道:“元让。”
那侍从也就是元让屈身道:“奴才失言无礼,请公主责罚。”虽如此说,一身“傲骨”却未折。
风轻烟道:“不必了。”
白玄邪道:“公主下次可要记着,自己是玄国第一天才。”
风轻烟默然一瞬,敛容道:“孤记着。只是不知公子心上人是何人,即使玄国第一天才也不屑一顾。”
白玄邪:“……是吾的不是。”
“公子举世无双,还无人能相配,自然并无心上人。”
风轻烟微叹口气,好好一个哥儿,粉上这人,就脑残了。
“公主为何叹气?”元让疑惑。
“没事。”风轻烟转身就走。
“到底何事啊?”元让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