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一队身着黑衣的暗卫飞快的划过临眺的长空,脚下的灵剑银光闪烁,看身手便知道,这些人在临眺也是极为出色的精英弟子。
然而即将到达临眺主城时不出意外的被巡逻的人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临眺主城内禁止御剑!”
一行着急的黑衣人这才发现,都快进城了,于是赶忙停下。
抱拳致歉,“北方那边有急报,我等一时着急,没有注意脚下。”
闻言,执法队的人脸色也缓和下来,“北方急报是大事,幸而未进城,不算大事,诸位请进城吧。”
临眺的正殿里,陆云舒等人正在议事。
陆安代表刑罚堂汇报近期的事务。
十八岁的少年郎身姿挺拔,容貌俊秀,腰间配着一柄长剑,给这张略微柔和的面庞添了几分风雷之势。
陆旃坐在左一的位置上,满脸骄傲。
陆云舒在首座上,看着下面侃侃而谈的少年郎,也十分的满意,不枉她当年把自己脸皮磨厚一层把人抢过来。
“近期刑罚堂内的犯人多为书院的学生……属下以为,书院原来的那套规矩如今需要修改了。”
近些年,天复书院的学生多了十倍不止,现在不单单是临眺诸多附庸的仙门世家的年轻子弟挤破头也要进来的“天才的摇篮”,随着弟子越来越多,原本负责招收新弟子的主管跑过了直接就哭了,抱着陆云舒的大腿就要乞骸骨。
陆云舒一脚踹飞,思索了几日,就把天复书院改了改,充当新弟子度过新手村的地点。
自从她成了临眺的宗主,天复书院的地位也不似从前崇高,好在最新教学的夫子们本身也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倒也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一年前,陆安继任天复书院院长,只是还兼着刑罚堂副堂主的位置,这个倒不是陆云舒没有人性,而是陆旃没有人性,任由自己的得意大弟子整日在书院和刑罚堂之间来回奔波。
不过既然陆安自己一直没有提出抗议,想来是无碍的,所以陆云舒也就懒得管。
陆旃很骄傲自家徒弟能在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见地,哪怕现在被抨击的规矩是当年陆云舒亲自定下的。
陆云舒沉吟片刻,“天复书院的规矩确有许多不妥……确实该换换了,你先下去写一份初稿出来,一个月时间可够?”
陆安微微欠身,“回宗主,属下心中早有腹稿,半月足以。”
陆云舒忍住不住笑出了声,毫不吝啬赞许,“好!那我们就等半个月后了。”
陆旃张了张嘴,正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教导在陆安的成长过程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却不成想被人打断了。
“北方急报!”
顿时把一殿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北方一直都是大夏的劲敌,一千年来,换了十三个种族,平均寿命不足百年,但目标十分一致,即,不能跟大夏顺着干。
现在北方的老大名为高车,雄踞北方就不过十几年的功夫,按照他们那儿的平均寿命来算,正当壮年,难怪如此野心勃勃。
大约两个月前,高车来犯,如今大夏四分五裂,但在对抗外敌这一块,十分团结。
澹明、临眺、平衍司等各大仙门世家都先后派了人去。
传过来的消息倒还靠谱,虽然一开始双方僵持不下,但随着大夏各大仙门世家来到边境,战事几乎已是一边倒的情况。
怎么又有急报传来?
陆云舒皱着眉头看完战报,随手递给陆旃,后者接过,也是瞬间苦了脸色,“这北方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高手?”
战报上说,高车那边多出来十来个高手,一入这些普通的修士之中,就跟狼入了羊群一样,杀得羊群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战报就在一群人中传了个遍,陆旃主动请缨,“要不,我过去一趟。”
陆云舒敲了敲椅柄,“罢了,我亲自去一趟……莫名其妙冒出这么多高手,总要查清楚才行。”
虽然有些震惊陆云舒的小题大做,但既然她已经拍板,众人也不好再驳她的话。
“但……过几日就是阿枞的生辰了,这一来一会怕是赶不上吧。”秦远今日一直沉默,最后冒出句让云舒十分为难的理由来。
阿枞就是后来顾掩和陆云舒的孩子,取名顾枞,今年五岁,一如萧渊当年预料的那样,这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五脏六腑皆比旁人弱上许多。
陆云舒这些年常常后悔把他生下来,让他在这世间遭一回罪,但更多时候,还是觉得,生下来是对的。
这世上风景、人心善恶,总要都自己经历过才知道美不美丽。
但是这小子的生辰总不能阿娘不陪在身边,陆云舒思忖片刻,便笑道:“左右他还没出过远门,正好这回带去见识见识。”
陆安眼睛猛地瞪大,宗主这位小公子体弱多病的,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但这话只能留在心里——若陆云舒真的因为他体弱就要娇惯,这位小公子也不会五岁稚龄就能知书达理,修为基础打得牢固。
议完事,陆云舒走到后殿,五岁的男娃娃小脸瘦削,唯有嘴唇还带着些血色,小小的手握着一支笔,正低头写字。
陆云舒脚步轻缓,悄无声息的就落在了男娃娃的身后。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
身姿端正,运笔流畅,字迹工整。
更难得的是,落笔有力,字迹并不虚浮,反而笔锋凌厉,张扬的很。
认认真真的写完这句话,小人儿站起身,想要活动下筋骨,这才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阿娘?不是在前面议事吗?”
“事情已经谈完了,阿娘要出去一趟,过来收拾行李。”
“啊?”顾枞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乖乖道:“那娘亲一路小心。”
看着儿子有些落寞的表情,陆云舒十分温柔的笑了笑,“也给你收拾行李,带你一起去。”
顾枞有些意外,但能出门的喜悦不自觉的盖过了其他情绪,他十分克制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还未褪去奶气的嗓音里满是兴奋和讨好,“谢谢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