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此时离岚光的比赛不到一个月。
陆云舒收拾了行囊,兴匆匆的准备去看姜淮搞事情。
差不多时候,澹明
姜淮挥舞着他的新扇子,玉质扇骨,扇面上有一幅淡雅至极的水墨画,画着嶙峋山石,奇峰险峻,一轮红日出云霄。
另一面则写着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字很好,端正有风骨,笔酣墨饱,力透纸背。
姜岑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
第五十八次提出,“公子的这把新扇子正好看,特别配公子。”
原谅他有点怂,不敢直接提出来。
只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一下公子。
“明镜高悬”这四个字并不适合他们澹明的风格。
遗憾的是,这一次,他家公子故意不接茬,故意装作听不出来。
反而把他每次的提醒都当成真心实意的夸奖。
“有眼光。”姜淮道:“不愧是本公子最有眼力的手下。”
姜岑:“……多谢公子夸奖,属下愧不敢当。”
“去,把阿汌叫过来一起去,本公子带他去长长见识。”
姜岑不解:“不就是去了岚光嘛,能长什么见识?”
姜淮表情有些兴奋,“去看陆云舒的热闹啊,本公子有直觉,这次岚光绝对没安好心,而且针对的一定是陆!云!舒!”
岚光城在北方,它的更北方是平坦的平原,除了边疆,没有任何坚城。
而北方,有着大夏最强大的敌人——猃狁(读作xiǎn yǔn。其实就是匈奴的别称,借用一下,因为想名字太累了)。
也就是说,只要边疆一破,猃狁就会直逼帝都。
猃狁一族,在前朝就强于弓马,全族无论男女老少皆是身强体健。
自从出现灵气,大夏发明了修炼方法,不可避免的传入了北方,也使得猃狁实力进一步壮大。
猃狁的修士最常用的武器是长刀,但并不怎么看重刀法,基本上都是劈、砍、斩、削等简单动作,运用的是自身力量和灵敏的反应。
这样的人,成不了顶尖的修士,但是对于普通的将士来说,杀伤力极大。
大夏建国初期,压根就不把猃狁放在眼里,北方十万将士再加上千名修士就可以把猃狁压制的几乎灭族。
大约三百年前,猃狁突然崛起,因为身强体健的关系,族内的修士数量不少,修炼之后力量提升不少,实力也更为强大。
更糟糕的是,大夏却在同时开始衰弱。
近年来,早已遏制不住猃狁狼子野心。
朝廷年年都要送上一堆的粮食财宝到猃狁,不少宗室女也被迫离开岚光,前往猃狁和亲。
若不是近来皇室不要脸面,直接对来使表明:朝廷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军队,但若是猃狁真的突破了边疆防御,大夏的仙门世家就不会坐视不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两方的和平,还能落点钱粮。
这话似乎镇住了猃狁来使,虽然狠狠地要了一笔钱财,但边疆真的没了异动。
但这样长久不了,双方都明白。
迁都这事在朝堂上提了不少次,大臣怕皇帝死,也怕自己死。
可着劲的说要迁都。
折子里说的冠冕堂皇,什么暂时南下,以图后效。
陛下龙体为重啊……
等等的话说了一堆。
不过皇帝难得有了几分骨气,宁死也不迁都。
陛下被逼急了,在朝堂上说,等朕死了,随你们怎么着。
这事最近一次提起来是五六年前,是姜淮撺掇的,当今陛下大皇子魏明执行的。
当年皇长子三十三岁,觉得自己还有望当皇帝,又怕自己老爹活的时间长,所以整天上蹿下跳的。
一来,担心自己将来当了皇帝还要面对这样的强敌;
二来,皇室能振兴的指望不大,说不准哪天就要被人打进岚光了,迁个都,帝都的意义就少一点,说不准,就能悄无声息的从皇室变成一个普通的世家呢?
三来,皇室一走,整个北方就澹明一家独大了,这也算提前向姜大公子请功不是。
不过今年三十九了,没了指望,因为那件事过后被废为庶民了。
姜淮倒也不是觊觎大夏建国的都城,只是觉得怪好玩的,逗一逗他们。
这不,皇长子就废了。
陆云舒也知道这件事,倒不是因为姜淮做了什么。
而是因为她家王爷对这件事甚是满意,甚至还允许皇帝派一名皇子到临眺求学。
至于结果,不说也罢……
岚光城是整个大夏最为繁荣的城池,大夏迄今为止三十六位的帝王都在此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管外面如何哀鸿遍野,岚光城内永远都是歌舞升平,繁华气派。
外面的污浊臭气是绝对不许侵入的。
陆云舒在大夏开了六家怡雅居,岚光这一家赚的钱几乎是其它几家加在一起的总数。
怡雅居普通一顿饭就要几百两银子,若是要求特殊的一顿餐饭,吃个千两也不足为奇。
因为他的客户从来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大商贾、官员、修士。这些荷包鼓鼓的人。
其实论起关于这方面的人数,澹明的修士数量绝不弱于岚光的官员。
但是除了岚光之外的地方,大多数人只是喜欢享受,并不奢靡。
前者是要好的,后者是要贵的。
不过既然来了,不享受享受一两茶叶五两金的山崖茶也太可惜了。
这茶叶驿馆没备上,但是岚光城倒是买得到。
陆云舒吩咐人去买。
人刚走就后悔了。
因为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
她一边琢磨买茶叶的那人待会儿能不能机智的自己把茶叶藏起来,一边随意敷衍道:“你俩过来作甚?”
姜淮一向是自信的,“我近日新得了把扇子,想请云舒品鉴品鉴。”
陆云舒瞧了眼“明镜高悬”那四个大字,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萧渊抽了抽嘴角,他跟姜淮没有那么亲密,翻白眼这种事情不能做得光明正大,只好借助内心的掩盖完成了这个动作。
“好了,言归正传。”姜淮把扇子收了起来,敲了敲手心,道:“你之前让我去废掉了那个孟询,还是跑了。”
陆云舒顿时大怒,冷笑道:“那你还有脸跟我说?!”
“等等!”陆云舒一顿,“你派谁去的?”
之前那一次,是姜淮掉以轻心,派去的人实力不够,让他跑了。
后来陆云舒生气,姜淮再一次派人,应该不会太吝啬才对啊。
“姜岑亲自去的,你敢信?!”姜淮看到落败而归的姜岑时也很不敢相信。
“姜岑的实力你清楚的。大夏能打败他的高手不多,除了平衍司的,每一个能打败他的修士我都清楚。”
萧渊沉思道:“这么说,那个孟询是被君氏派来的高手给接走了?”
“可是不应该啊……君氏这么快就要跟你撕破脸了?”
萧渊严肃道:“云舒,那个孟询手里该不会有你什么把柄吧?”
孟询是陆云舒要杀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澹明比武场上突如其来的杀气,想要查清来源和对象不难。
陆云舒为什么要杀孟询,这点萧渊不知道。
但是,君氏收留孟询,这件事就意义不大了。
恶心一下陆云舒,用得着付出姜岑那个等级的修士吗?
陆云舒冷笑,“我能有什么把柄?!”
“云舒!”萧渊语气郑重,“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现在是在岚光,仙门世家云集,若真有什么,立刻就会传遍大夏,那就不是那么容易挽救的了。”
姜淮闻言,眉毛一动,“与四年前,你让我保存的那具女尸有关,是吗?”
陆云舒此刻神色大动,萧渊便知道,真的与此有关了。
她眉目生得漂亮,眼睛永远都是发亮有神的。
此刻一提到那件事,就像蔫了一样。
甚至有一股灰败的死气。
太和二十八年十月
此时距离澹明焚城不过半月,阳朔城内还是一片焦土,遍地尸骸。
澹明遣了不少人过来,掩埋尸体。
也有一行人,在悄悄地寻找有没有幸存者。
孟家村,位于阳朔城边上,周围水源环绕,可惜此时,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流干枯龟裂。
也是托了这条大河的福,孟家村才能幸免于难。
可惜的是,天堕的阴影依然笼罩着整个村落。
冉竹赶到的时候,孟家村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染上了这种病。
幸运的是,他们的病症都比较轻微,还没有人死亡。
冉竹花了三天时间,研制出了解法。
药材都比较好寻,她御剑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可来回。唯有病重者还需要行一套针法才行。
很是耗费灵力和心神。
但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了许多了。
十日后,孟家村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冉竹收拾着手中的药材银针,对最后一个病人道:“无恙了,放心吧。”
她身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顿时扑过去抱住了躺在床上的青年,声音娇嫩,“太好了,哥哥,你没事了。”
青年脸色苍白,还带着未褪去的病色,彬彬有礼,“麻烦大夫了,我这身子素来不好,病也好得慢。”
他拍了拍男孩的屁股,温和道:“询儿,别闹!”
转头又对冉竹说:“询儿这几日没有给您添麻烦吧?他年纪小,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只管打就是了。”
冉竹微笑着看着缩在哥哥怀里的男孩子,不禁想起了四年前那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道:“没有,孟询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