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
陆云舒的生辰，自然是十分热闹非凡。
先不说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生辰礼，单是过来庆贺她生辰的宾客就足以载入史册。
先是初峘家主携其夫人到场，多年不露面的沈红信也跟着夫君过来了。
前者就算了，现在谁人不知陆云舒跟初峘的关系。
与前者相同的是，陆云舒跟沈红信的过往纠葛如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小。
说一句仇人也不为过吧。
还能特意过来祝贺一下生辰，那么不管是真的，还是表面上的，都是向旁人宣布，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隔阂。
再想想沈红信背后站着的那人在鸣珂的地位。
真不知道萧渊萧大公子到底是废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两人看起来永远调和不了的关系给调节成这样了。
于是众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神色自若的顾掩。
有人觊觎你女人，能不能有点反应啊。
当然顾掩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他晃了晃折扇，冲目光的主人点头微笑。
“……”
罢了，一个吃软饭的男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还是陆云舒这边有意思一点。
先是平衍司昭告天下君氏一族的罪证。
这点倒是没有人怀疑。
平衍司维持近千年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岚光城中，陆云舒承认其与冉竹仙子关系匪浅，而冉竹又死于君氏之手。
再加上陆云舒明明被澹明囚禁，却在最近又是参加澹明的剑术比赛、又是帮其说好话的。
种种迹象指向的只有一个结果：陆云舒要对君氏出手了！
因此为了得到澹明的支持，忍辱负重放下了对澹明的仇怨。
这样想来，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是活得挺开心的，至少快意恩仇不用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然而不管底下的人怎么想，陆云舒仍是一派淡然的坐在上面。
宴会渐入佳境，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突然间，东南方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速度极快地向宴席这边飞奔而来。
这个时候临眺有修为高绝的修士并不奇怪。
但今日是陆云舒的生辰，虽然临眺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为表尊敬，今日临眺上空并无人御剑飞行。
可见来人气势汹汹。
且来头不小。
察觉此事的人不算少。
就连魏莫的眼光不由得也投向了灵气来处。
果然来人没有让人失望。
十数名黑衣男子从剑上翩然落下，身法十分不俗。
一开口，威慑全场！
“平衍司神禹尊座下无名小卒，代我家尊上庆贺陆氏少君芳辰！”
陆云舒看了眼一旁的魏莫，开口道：“多谢了！诸位远道而来，入席吧！”
“我等还有要务在身，这场席面怕是没有时间吃。”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向左跨了一步，黑衣人也自动列成两列。
露出中间两个大大的箱子。
极为普通的杉木材质，外面涂了一层红色的油漆。
箱子外似乎还布置了什么禁制。
“这是我家尊上送给少君的礼物，请少君过目。”
有两人自动上前掀开了箱子。
只是露出了一条缝，席上就有数道人影蹭的站了起来。
修士们的五感都要强于普通人，何况是能够在临眺有着一席之地的人。
血腥！
血腥！
血腥！
极为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魏莫的脸色都有点黑。
不管箱子里面是什么，这样喜庆的场合出现血腥总归不吉利！
让他在心里给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禹尊画了个大大的叉，这人不行！
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木箱终于全部掀开。
所有人不禁瞪大眼睛。
——满满的两箱人头！
“好别致的礼物啊！”
闻声望去，只见姜淮摇着“明镜高悬”的纸扇。
看起来悠哉悠哉的。
不过这种场合，也只有他有心情、有胆量敢开玩笑了。
陆云舒脸色不变，语气听上去轻松无比，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实则袖中的左手早已握紧。
“听闻少君与孟家村人有仇，不过是一帮心狠手辣的贱民，少君不忍下手，我等就代劳了。”
“少君也不必感谢！”
这话说得当真不要脸至极。
杀人的是他们，这样一说更像是为了陆云舒而杀的一样。
今日在场的人知道是平衍司神禹尊送了两箱人头给陆云舒当做生辰礼，可能是恰巧，也可能是不怀好意。
因为只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流言就可能成了因为平衍司与临眺合作，而陆云舒与孟氏有仇，所以平衍司为了讨好这个盟友，杀了孟家村全村。
毫无疑问，是目的不明的前者有意思，还是机关算尽、血腥满满的后一种解释更得人心？
萧渊用腿毛都能想到。
正值与平衍司合作的关键当口，出了这样的事。
平衍司千年的名声不是盖的，在目前情况下，任何脏水都泼不到他们身上，那云舒呢？
陆云舒脸色同样一沉。
孟家村的每一个人长什么样她都烂熟于心。
盖子甫一掀开、看到第一个人脸，她就认出来了。
一时之间，大脑一片惨白。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守在孟家村附近的属下，他们是否安全。
最该关心的是，这件事后续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可是现在，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其实胃中翻涌，很想吐！
她不在乎孟家村人的性命，也不在乎死人。
孟家村的人放在那儿那么久都还活着，当然不是因为心软。
除了是冉竹临终时的嘱托，在那个愤怒的时刻过去之后，控制她的杀心的一直都是底线。
这条底线就是：凡事都有规矩！
不管冉竹是谁，不管冉竹对于陆云舒而言有多重要。
冉竹的命很重要！但是绝对没有说用上百人的命去赔冉竹的命的这种说法！
孟询那个恶心的哥哥害死了冉竹！该死！
孟家村人皆为帮凶，该惩！
这是陆云舒的底线！
而现在这条底线被人恶狠狠的蹂躏了！
旁人怎么做的她陆云舒管不着，但是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以她的名义做出这种事情！
她闭了闭眼睛，素手一抬。
众人只觉得厅上一道白光闪过。
然后刷拉一下，地上整整齐齐的落了八个人头。
“嚓！”
与此同时，陆云舒佩剑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