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人心不古。
陆云舒是真没想到,宋家真的有人求到她门上来。
宋元、郑氏……甚至还有宋琼华。
这样也好,话说开了。
郑氏照例没开口就红了眼眶,“云舒……”
陆云舒闲闲的吹了下茶杯,烟雾缭绕。
“阿娘想要当正妻,可以。顾氏今日就可以自请下堂,明日阿娘就可以和爹爹举行一次婚礼。”
宋元脸色大变,“荒唐!”
宋琼华更是花容失色。
郑氏倒是暗暗心喜。
陆云舒却没等他们再开口,继续说道:“阿娘,那日我同你说过,你逼我这一回,阿娘的生恩便算我还了。”
“此后你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郑氏脸色顿时大变,宋元决定换女的时候,她主动出面,让女儿去嫁给顾掩。
否则成一门亲事难,毁一门亲事可太简单了。
摔个跤、说句话,都能毁了她夫君的攀附之心。
所以这门婚事她必须要同意,而且还要好好表现。
她以生恩作为要挟,逼迫宋云舒答应了。
自以为洋洋得意。
现在想来着实可笑。
试问这世间有谁可以威胁到临眺少君?
明明是她算计而来,此刻却显得他们夫妻二人面目可憎了。
陆云舒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与顾掩成亲这事我自然是乐意的,与你的威胁无关,只是顺带看看阿娘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意罢了。”
她放下茶杯,盯着郑氏看了半晌,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这才道:“你们想要用生恩要挟我,没用!”
“想要用亲情感化我,也没有!”
“或许我曾经渴望过父母,但是,现在,已经不在意了。有,或没有,都没关系。”
“你亲手断的母女情,就不要怪女儿心狠手辣了。”
“日后,你们若顶着我的名义去做些什么事,我不会一一澄清,但若旁人讨人情讨到我头上,我也只会告诉他们,我与宋家,没有半点瓜葛。”
郑氏和宋元都面色发白,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至于你……”陆云舒看向宋琼华,道:“我今日心情好,多说一件秘闻给你听。”
“大约三年前吧,岚光把魏烟煴,也就是岚光九公主,如今世间公认的第一美人,送去了姜淮的床上。”
“姜淮?”宋琼华喃喃出声。
“澹明少君,姜淮。”
陆云舒补充道:“这消息没什么人知道,是因为魏烟煴在姜淮后院只待了一个月,没有任何名分,被玩够了就送回去了。”
“姜淮不喜欢这种风流的名声,没有传出来。”
“至于岚光那边,估计还想再卖上魏烟煴一次,所以也没有人说这件事。”
宋琼华脸色发白。
“你的容貌不差,几可与魏烟煴比肩,如果只是想要个男人养,不难。但想借此获得权力和地位,那还是算了。”
“你想要借我攀附,不可能!”
“我言尽于此,你回去思量吧。”
然后端茶送客。
待到宋家人离开,顾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手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小声读着,就差摇头晃脑了。
“如果夫人伤心,为夫的肩膀借你,可以哭一会儿。”
陆云舒忍不住笑了起来,“早就不伤心了,我需要亲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夫人豁达。”顾掩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腻腻歪歪的凑了过来,空着的手过来牵陆云舒的手。
然后就不急不慢的在院子里散起步来。
顾掩的毒解了以后,像是一下子对她打开了心结,敞开了心扉,相处起来,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只是直接跳过了年轻夫妻腻腻歪歪脸红的阶段,整日里不是喝茶就是去院子里溜步。
活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激情褪后,只剩下这些平平淡淡的生活。
陆云舒却意外的挺喜欢的,因为他家王爷和师父也是这样的相处。
师尊化妆,王爷点头说好看。
师尊换衣服,王爷点头说好看。
师尊出门买钗环,王爷点头说好看。
多少年了,魏莫还是只会点头说好看,陆菱清听了这许多年,也不嫌烦。
每次都被哄得乐呵呵的。
陆云舒比她师尊矜持一点,只是笑了笑。
有的时候,感情升温了,这种事情还蛮水到渠成的。
这天晚上,顾掩洗完澡,过来了。
沐浴的热度还没褪去,脸颊上还有一些红晕,发丝上还有点水汽。
衣服……怎么说呢,故意穿的贴身,腰细腿长的,眼神跟带钩子一样,水润润的。
陆云舒特别淡定,放下笔,丢下一句,“等我一下,我去沐浴。”
潇洒的走到了隔间。
耳朵有点发烫。
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摸了摸袖子,“该死,书忘带了。”
像是临到战场的将军丢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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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复书院并没有干涉学子的课余生活,你是出去眠花宿柳也好,养一个外院也好。
只要你不去调戏良家妇女、未婚女子,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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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的老师定了规矩,排了班,几乎每个晚上都有人去学生的院子里检查,这个时候就要看双方的眼力、耳力和速度如何了。
首先,老师先看学生盖被子的情况,最菜的就是啥都没听到,老师来了还美滋滋的在被褥下面点一盏灯,一圈都是亮的。
这种蠢货不太多,一年也逮不着几个。
厉害一点的听到脚步声,直接灭灯,加上书团吧团吧都在被子里。
这类学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睡得时候都是趴着的,因为害怕翻身惊动老师,所以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都压在身体下面。
只要一掀被子,无所遁形。
也是大多数学生的水平,端看睡姿装的像不像。
当然了,还有更厉害的。
可以凭借多年锻炼出来的直觉感受到老师的到来,有充足的时间藏好东西,扔在床底或者干脆留个盒子在枕边。
老师来了,双手规规矩矩的
这是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
书院的学制是四年,只招收十二岁以下的少年,十五岁或是十六岁结束毕业。
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郎,最为麻烦。
开始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每天早上起床换亵裤,向往漂亮的姑娘,但是对这些都不明甚解。
又喜欢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对象就是小一两岁的师弟。
所以对房事有着浓厚到不行的兴趣。休假日找姑娘,在学院找书看,一刻都不得消停。
哪怕是知道随时有老师掀被子,也忍不了。
因而在躲老师方面练就了一身本事,眼力、耳力都不错,就连直觉也锻炼出一些了。
陆云舒还挺满意的。
为了多锻炼锻炼,陆云舒还刻意减少了巡察次数,钓鱼执法。
几乎每晚都有收获。
关于那啥的书陆云舒攒了一柜子,当然……也看了不少。
她这方面的知识几乎都来源于这里。
对于今晚的情况,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得。
于是此刻暗戳戳的换了一件比较薄的裙子。
后来顾掩发亮的眼神证明并没有穿错。
窗外月华如水,晚风凉爽,吹过他们的院子。
陆云舒这才发现未关窗户,风拂过床,滚热的身体稍微降了点温度,却又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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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于情事上实在是懵懂无知
其实顾掩当真觉得冤枉。
谁能想到陆云舒她还是……处子!
他自己不算滥情,更称不上风流,但年轻的时候也有个胡天胡地乱来的时候。
今早床上的人与昨日的定然不同,与前日的更不一样。
虽然过了那段时间后觉得很无趣,但年轻人嘛……
都有段风流不羁的时光。
大家理解。
像他大哥那样的奇葩,天底下又有几个。
再说了,陆云舒身处的临眺又不是鸣珂,个个都有洁癖,人人清心寡欲,除了伴侣谁都不碰。
她身边养几个小侍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还那么有钱。
世家弟子之间传点这类消息再正常不过,陆云舒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已经定下宣布好了的,要深情不改的那种。
其他人有这类无伤大雅的传言大多一笑而过。
以他们的身份,权当风流韵事了。
当然了,这事顾掩自己责任很大。
主要原因是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自己都那样了,自然也没脸要求对方要守身如玉。
陆云舒是花间浪子还是纯白少女,于他意义都不大。
他只是深感幸运,此生,能有一人不嫌弃他的低谷,坦然面对他的高峰。
既有包容一切的心胸,亦有并肩站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