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舒终于开口答应去顾家老宅住了。
顾掩激动地在无人处蹦了两下。
于是迫不及待的准备搬家。万一陆云舒发热的脑子凉下来就不好了。
恰好书院的弟子还没走,正好充当劳动力。
望着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的学生们,陆云舒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东西了?”话说,她才来宋家不到半个月啊。
“不多不多。”谢沅芷道:“你这是让这些小公子一个箱子或者一个包袱的搬,自然慢;若是来个七八辆大车,不过四五趟的事情,但到了大门,车便不方便行驶,到了门口还要遣人搬进去,用得人更多,还不如这样直接送到你的院子里……正好让他们多练练御剑飞行。”
“也对。”
萧渊想了想,当年陆云舒离开鸣珂时,十年的家当也不过一个包袱的事……到底是在临眺受了什么样的教导,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瞬息之间,他又想到了陆云舒名义上的师尊,乃是临眺陆菱清,便又觉得,云舒变成如今这样,才是正常。
毕竟,不是每个喜欢艳色的女人,都可以让身边之人只敢穿素色。
连自己的夫君、儿子都不放过。
看着陆云舒喝下今日的药,萧渊道:“这是最后一剂药,是药三分毒,剩下的日子没有意外就不要喝药了。你身体不错,孩子也安稳,眼看就要到三个月了,基本上不会有事了。”
见陆云舒点点头,又道:“过几日我便要回鸣珂了,那边有点事情,我届时再调两个大夫过来,等到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我再过来,陪你待产。”
说完,似笑非笑的看向顾掩,“顾兄,我陪云舒待产,你不会吃醋吧?”
顾掩:“……当然不会了。萧兄想太多。”不然陆云舒直接让学生把东西搬回来怎么办?
到时候把他们累惨了……他这个师爹可不会这么残忍。
“你自去吧,不用管我。”陆云舒沉吟片刻,道:“我之前威胁过你师尊,你这次回去大约是要继承宗主之位。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传信给清川(冉竹师兄)了,临眺那边,魏公也会让陆旃过来主持大局,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抿嘴一笑,“若到时候我月份还好,就去鸣珂祝贺,若是不好,便只好后来补上了。”
“这个你放心,我家那位老头子没那么容易放权,最多只是多给我一些权利,让我历练历练,若要我继位,起码还要两三年。”
见陆云舒眉心蹙起,他连忙道:“你莫要再去威胁他了,我一个大男人,若想当宗主,自己可以想办法。你现在有孕,好好养胎就是帮我大忙了。”
“知道了知道了。”见某人不领情,陆云舒也懒得再多动脑筋。
…………
顾家老宅内
平日里能够御剑飞行的弟子在初峘也是难得的存在,说声家族未来的栋梁丝毫不为过。
但这时,他们仅仅是陆云舒搬家的工具人。
顾家正院内,江氏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听着丫鬟激动地说给二夫人搬家的那些少年郎,御剑术是多么的高深,长相是多么俊朗,出身又是多么高贵……
她心里冷笑,别人多好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娶你这个小丫鬟不成?
这么多年来,她不是不争,而是想要的,顾深都会送到她跟前。
除了在初峘大长老那里受到的屈辱,以及时不时传来、但近些年已经消失的风言风语,江氏作为顾家宗妇再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而现在,令她委屈甚至害怕的东西再一次出现了。
一个同样是顾家后院的女人,对方身份高贵,充满智慧,背景深厚,名正言顺……腹中还有了孩子。
更可悲的是,她在意的事物对方并不在意,但所有人都希望捧到其面前。
她连争都争得名不正言不顺。
因为一开始结局就是一边倒,又有什么可以争的呢?
江氏沉默了好久,耳畔时有小丫鬟谈论陆云舒的声音传来。
是啊,魏莫的弟子,临眺的少君,天复书院的院长,澹明姜淮的朋友,连鸣珂少主萧渊都因为她有身孕在初峘逗留如此之久……
这么多的荣耀加身,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但是!
她可以不争,左右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只要有夫君在,旁的都不重要。
但,榭儿,一定、必须是初峘的少主,是初峘下一任的主人!
这是她的底线,不管是谁要挑战这个底线,都要承受她的反扑。
定了定心,江氏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的儿子,露出一个微笑来。
温柔道:“榭儿,慢些。”
待儿子走近,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给他拭汗。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
顾深对儿子的教育不可谓不用心,五个师傅就围着他一个人转,十日方才有一日休沐之期。
其余时间,除了睡觉的时候,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但儿子勤奋,连偷懒的想法都不曾有过,更别提旷课了。
顾榭看向娘亲,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濡慕之情,“二婶今日搬回家里住,父亲和大长老说,今晚要设宴庆贺一下。所以先生们都被叫到书房里议事了。”
江氏完美的温柔浅笑闻言僵了一下,“她是陆云舒,这是咱家应有之礼。”
顾榭心思重,但此刻没有想太多,只是充满希冀道:“等二婶住进来,我便常常去请教她。二婶书法、剑法、心法皆是当世顶尖之人,恰好如今有身孕,不能劳累,闲暇之余指点我,既不会累着又能解闷。”
当然了,陆云舒即便是有些闲暇空隙,也不会是是个人就能占用。但是毫无疑问,她的指点,珍贵无比。
顾榭这一番“算计”,只不过仗着自己年纪小,且陆云舒对小辈宽容之故罢了。
即便如此,这一番话他也只会在母亲面前说,若是在父亲面前,就是又一番说辞了。
父亲面前要天真、聪慧,孩童的聪慧;
母亲面前要沉稳、聪敏,成人的聪敏。
久而久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