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道人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冉志龙被他几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要赔什么罪。
但他并不敢问。
果道人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的大能符师,即便他真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也没有怪罪的胆量。
而且比起这个,果然北上何往作甚,才更让他在意。
“大师!大师!您等一等,把话讲明白再走也行啊!”
冉志龙一边喊一边迈着粗短的双腿追。
可他再如何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果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冉尚一看自家胖爹不过十来步便跑不动道,拍拍胸脯自动请缨:
“爹,您别着急,儿子身强力壮,一定把人给您追回来!”
说完冉尚一就将自己时常拿在手上的金戒尺别进裤腰,作势欲追。
只是看冉志龙半天没有表示,他跑两步又转个弯退回。
看着冉志龙的胖脸央讨道:
“爹,您看,果道人神通广大,要追他肯定得费不少时力……
您是不是……也给儿子一些嘉奖以兹鼓励啊?”
冉志龙歇缓过气来,没有说话,笑看着冉尚一,让他靠近些好拿奖励。
冉尚一不疑有他,兴冲冲答应一声就真的捧着双手凑过来。
冉志龙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闺女都十来好几的人了,还好意思舔着脸要赏赐?!
给老子滚!
不把人追回来,你就别再进我冉府的门!”
……
……
主城街边,黄玉门前,须发银白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再开门往外面探看了一阵。
没看到有人回来,哪怕连只鬼影都没见着,才又叹着气关门回去坐着。
屋内的烛灯一直亮着,不时传出咳嗽和嘶哑的连声咒骂,直到三更之后,才有所消停。
……
……
龙半坡,朱家寨地牢。
被朱白令的绿袍手下抬回寨扔进地牢后不久,受伤相对较轻的黄止便转醒过来。
丁三儿躺在他的侧旁,他们身上的伤都已被粗略地包扎了一番。
牢门口摆着两碗白粥和四个馒头,对面侧边的牢房内也关着不少人。
黄止挣扎着坐起来,因为口干舌燥,他也没多想便挪去门边,三两口将白粥灌进了肚子。
看丁三儿似乎没有要醒的意思,便把属于他的那碗粥也喝了个精光。
侧旁牢房的人看他如此,不屑地嗤了一声。
黄止这才注意到有很多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且都充满了鄙夷。
但他没多在意,拿一个馒头咬住,再又慢慢挪回丁三儿旁边。
“三儿哥!醒醒!醒醒!”一边咬嚼白面,黄止一边用巴掌轻呼丁三儿的脸。
然而喊打了许久也不见有反应,黄止不由有些紧张。
看他伤势明显比自己重,以为他已经落了气,待要探探鼻息,牢门口响起一串脚步声。
对面侧边被关着的几十人也听见响动,抬头看清来人,面上的神色尽皆复杂。
但犹豫几息过后,还是恭恭敬敬唤了声“二小姐”。
朱白令目不斜视,在心腹陈笑笑和别的几个绿袍的陪同下,来到黄止他们的牢房门口。
看黄止果然已经转醒,便让人开了门。
朱白令此时穿着孝衣,铅华洗尽的脸上冷漠依旧,却不自觉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几人进入牢房之后,朱白令没有说话。
只淡淡地扫了丁三儿黄止一眼,后冲手下们扬了扬下巴。
两名披麻的绿袍男人便上前将黄止抬到了朱白令面前跪好。
“会画画吗?”
黄止嘴里还咬着馒头,闻言不解但老实地摇了摇头。
朱白令双手抱胸,似乎有些苦恼,思考一阵后又问:“会写字吗?”
黄止脑袋讷讷一点,“会……写三字经……”
“那就行!给他罢!”
她的话音未落,笔墨纸砚已经摆在了黄止面前的茅草堆上。
“给你们叫路遗的老大写信,让他三日之内,自己来我朱家寨请罪!
否则,你两个的命,也别想要了!”
但听完她的要求,黄止许久都没有动作,只望着纸笔发呆。
朱白令脾气很差,见状直接一脚踩到黄止头上,揪着他的耳朵:
“本小姐说的话,你没听明白?!”
黄止吃痛地点点头,意识到不对又赶紧摇头解释:
“姑……姑娘……我……我不会写字……”
“你刚不是说,会写三字经?”
“我只会写‘三字经’这三个字……
而且,路遗不是我们老大,我们是元鱼元大哥手下的人……”
朱白令闻言一阵恍惚,待反应过来便更觉气愤,揪黄止耳朵的力更加大了几分:“你敢耍本小姐?!”
黄止的脸被揪踩得变了形,鼻子眼睛皱到一起,不停叫唤求饶,但朱白令毫无收手的意思。
当确认黄止不敢再耍花样,朱白令才将人松开。
后让人抬进一把椅子,坐上翘着腿居高临下地望等着黄止写出一封求救信来。
但他着实目不识丁,说了实话朱白令又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笔杆子装模作样地思考。
等了好半晌,见他仍旧没有落笔的意思,朱白令所有的耐性都丧失殆尽。
遂不再同黄止废话,直接就同身旁的心腹下了命令,让将黄止的十指全部剁碎。
既然他此刻不愿意写,那这辈子,也都不用再写。
正好,她那死去的姐姐,喜欢养鱼,便送她些人肉做的饵料去喂地府里的黑金鲤鱼聊表心意,想来死后也有无穷乐趣。
听得朱白令下令剁手,黄止还没来得及反应,隔壁对面牢房原属于朱白羽的那些绿袍男人们先惊呼哀嚎起来。
对他们而言,朱白令此举,无异于杀鸡儆猴,解决了黄止丁三儿这些人,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他们名义上都是朱家寨人,但大小姐的手下,若不能诚心归服,留下来便有可能成为祸患。
连他们尚能想到这点,朱白令素来雷厉敢行,有想法又有能力,不可能不做充分准备。
尤其,朱白羽一死,她便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寨主之位的人。
巩固势力也好,树立威信也罢,总是要死一些人,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此时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别人投诚归顺之前,坚决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二小姐!二小姐开恩呐!”
“请放我们一条生路罢,小的们愿以二小姐之命是从……”
“为您端茶倒水”
“效全马之劳!”
“二小姐开恩啊!”
“……”
“……”
一时之间,求饶表态的声音此起彼伏。
打破喧腾了因为朱白令的出现而沉寂凝重的气氛。
也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丁三儿唤醒了过来。
朱白令冷笑一声,倨傲地起身转头。
面对那些因为她一句话就被吓破胆上赶着归顺的缩头乌龟,她才没有闲心将他们养在自己手下。
今日他们可以因为怕死立即背叛朱白羽归顺于她,那将来,他们也会因为怕死,而在她的背后插刀使怪。
如此自私自利意志不定之人,可恨当杀!
“很好,既然你们这般有诚意,那看在姐姐以自己的死来成全我接任寨主之位的份儿上,便给你们一个机会好了!
你们不是喜欢参加那什么胜者只取一人的冉氏狩猎会吗?
那本小姐也来办一场擂台赛,谁能赢到最后,便饶谁不死!”
说及此处,朱白令冷冽的目光落回丁三儿黄止身上,“当然,你们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