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黄泉里,天空始终都是灰暗的,乾廖等了许久,终于,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
乾廖见此,只是在门外张望,并不急着进去。
而孟婆,在喝了杯水之后就躺在太师椅上睡着了。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给她炼制的傀儡,那几个白脸女童和红脸男童。
就这样,乾廖继续在门外等候着。
过了许久,一个白脸女童走到太师椅旁,叫醒了睡着的孟婆。
随后,孟婆就直起身子,走到早已备好的木桌旁,由女童服侍着她吃饭。
男童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是傀儡,不需要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孟婆被身边的女童伺候着擦了嘴,道:“那人可还在等着?”
男童听见之后,弯腰回答道:“回婆婆,一直在。”
孟婆听了,便点了点头,道:“等了那么久,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叫他进来吧。”
“是。”一个红脸男童,弯腰回过之后,就一蹦一跳的走出门,对站在门外等着的乾廖道:“请进。”
乾廖用着一副好脾气,跟着男童一起进了屋子。
刚见到孟婆,乾廖就拱手行礼:“晚辈乾廖,今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海涵。”
听着来人的话,孟婆轻轻笑了道:“久仰魔尊大名,没想到魔尊还会有事找老身,您有什么事大可直说,只不过你知道我这孟婆殿除了孟婆汤可啥都没有。”
听着孟婆的话语,乾廖早就知道此事不好办,但他是真的想要看一看渺落的样子。
就看一眼也行啊!
这般想着,乾廖放下拱起的手,正色道:“我想见一个人。”
孟婆端起面前的茶盏,道:“找人?你可确定那人在我这里?我这里的人,你可看清楚了,就老身一个和四个小傀儡。”
魔尊听了,凝视着孟婆道:“那人的本体在你这里,那个人叫做渺落。”
几乎是渺落这个名字落下的瞬间,乾廖清楚的看见孟婆端茶的手一抖,接着就呛的咳嗽起来,那两个白脸女童这时候赶忙上前给孟婆顺背。
孟婆待缓过来之后,嘴里喃喃道:“孟婆汤终是没能洗去她的记忆。”过了一会,孟婆就站起身看着乾廖道:“也罢,即是那丫头告诉你的,老身边带你去见见。”
就这样,乾廖跟着孟婆来到了奈何桥上,下面是黄泉。
乾廖就站在孟婆的背后,而那四个傀儡被孟婆拦下,并没有跟来。
孟婆站在乾廖的前方,她佝偻着身子,白色得头发有几缕散开,飘在空中。
只见孟婆对着黄泉,挥舞着手里的法杖,法杖上原本暗淡的紫色宝石,此刻光芒大盛。
没一会儿,黄泉里就漂浮出一具漂亮的水晶棺,水晶棺轻轻地落在奈何桥上,乾廖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已经怔住了。
只见女子带着微笑躺在水晶棺里,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眉毛在白皙的脸上竟展现出不一样的美丽,只不过脸上凝固了一滴血红色的眼泪,在白皙的脸蛋上,更显娇嫩。少女一身红衣,脚上并未穿鞋,她身上的一切都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美的浑然天成,却又不真实。
孟婆见乾廖看呆的样子,淡淡道:“渺落是上万年以前的神花,双生骨花。那时,天地间动乱不堪,她的姐姐为了救她而死,不仅如此,她所生存的地方除她之外,无一人生还。她从此便对这世间带上了恨。她转世的时候将自己的姐姐藏在魂魄里,而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就在这水晶棺的本体里。她以为我看不出来,但她那样的雕虫小技,我怎么可能瞧不出来?”
孟婆说道这里,转身看着乾廖,慈祥的笑了笑,接着道:“当时我第一眼就看出这小鬼身上的恨意太浓,我就与她做了约定。只要她喝了孟婆汤能忘记前尘往事,我就允许她带着姐姐转世成人。你知道,像这种身体里有两个魂魄的事情也不少见,况且只有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的魂魄,才不会被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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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说完,又转过头看着棺材里的渺落。
乾廖听着这些,对棺材里躺着的人有着怜惜,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令他有些呼吸不顺,不禁低声道:“傻瓜……”
孟婆笑看了一眼乾廖,接着道:“那时看她喝下孟婆汤,本以为她真的忘了,事到如今才知晓她当日竟是装的。”说到这里,孟婆又转过身看着乾廖道:“这孩子的恨意太浓,她的一身修为都是恨意带来的,如果恨意消失了她的法力也会消失,彼时她就会变回最初的模样,那才是她最美的样子。”
孟婆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笑容说完这些,乾廖听完这些,早已分不清是怜惜还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心情现在很复杂,一想起那日那单纯好骗的小姑娘,威力这么大,都是源于她绵绵的恨意,他的心就一顿难受,哪怕是想起曾经他被抛弃被伤害的种种,对他的影响都早已淡化。
“我可以把她带走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乾廖看着棺材里安静甜睡的女孩,并未去看孟婆。
孟婆听了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的表情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一直都是带着浅浅笑意的样子。
“当然可以!只不过这本体上万年的双生骨花,你总要拿点什么东西来换吧!”
听着孟婆的话,乾廖毫不犹豫的从衣袖中拿出那颗陨魔石,道:“这也是上万年的陨魔石,是第一代魔尊留下的。”
孟婆转过身连看都没看乾廖手中的陨魔石,只是笑看着乾廖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魔尊您都肯给,值得吗?”
乾廖听了,方才一直绷着的脸,这才露出笑容,道:“本尊要的不是值得。第一次见那丫头时,那丫头强大的魔气令我佩服。本尊也确实就喜欢强者,像那种柔弱的蝼蚁只会让本尊感到无聊又没趣,本尊已经几万年没遇见过能打败本尊的人了。”说到这里,魔尊停顿了片刻,抬起盯着女孩的眼,凝视远方,继续道:
“方才听婆婆说了这么多,也让我想起了当初还只是魔界九殿下时所经历的事情,颇有感触,想看看小丫头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所以,这些早就不是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情了,而是我乐意!”
听着魔尊的话,孟婆的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她大笑了一会儿,便爽朗的道:“可以带走,老婆子我这也老了,能让我无畏的人也早已不在了。现如今就喜欢你们这群敢作敢当、勇敢无畏的人!去吧,带着她的本体去找她吧!你这陨魔石老婶也不需要,毕竟这黄泉在老身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