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痕神识展开搜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所谓的擅于精神攻击的高手,当视线从何田田和边烬身上扫过的时候,两人都不自觉地埋下了头。
这是对高位者本能的尊敬和畏惧。
“小绝!”高手没发现,倒来了左少邦。
何田田小脸快要扎到领子口里去了。
“参见太傅。”墨千痕道。
左少邦四下一看,心中便有了计较,道:“痕王免礼,小绝受伤了,先到太傅府疗伤再说。”
说着,就要去抱白无绝。
“我来。”墨千痕近水楼台先得月。
白无绝不忘也对左少邦道:“师兄,你感应一下,附近有没有别人?”
左少邦挺生气墨千痕抢他活儿,但不忍逆师妹的意,神识放开去,片刻缩回。
“怎么样?”白无绝从墨千痕手臂边上望他。
“无人。”左少邦道。
帝位也都感应不着的话,肯定逃的没影儿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乾臻郡土有人会使精神攻击。”白无绝蹙眉道,脑子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扯痛。
“精神攻击?是什么?”墨千痕不甚明白。
白无绝跟他解释不清,一握他的手,眉心瞬显玄水印纹。
“唔!”墨千痕觉出一道闪电般的触感直窜意海,接着灵台麻木,紫府激荡,很想要翻白眼吐白沫厥过去算了,再接着就是寸寸崩解之痛。
继续下去,他神识就会受创,白无绝收力。
“原来是这样啊,你刚才……这么难受吗?”墨千痕道。
“其实也不太一样,那人的精神攻击无须接触,也并不能造成实质伤害,却可以控制我的行动。”白无绝道。
左少邦轻微扬起眉峰。
“师兄想到什么?”白无绝敏感地问。
“没什么。”左少邦未下定论。
说着话,三人渐行渐远。
“喂!喂喂!”何田田在阵中团团转,“放我出来啊!少邦哥哥!绝爷!”
边烬走向她,立在阵势外围,进退不得。
“放、我、出、来——”何田田欲哭无泪。
“田田?”还是白无绝听到了她的叫唤。
“别管她。”墨千痕和左少邦默契地同声道,且一齐盯着白无绝,也不许她管。
何田田做了什么,墨千痕已心知肚明,而左少邦此番赶来,也定察觉出了端倪,没有当场问罪,委实给足了何田田面子,也顾及了白无绝的面子,却还叫他们以德报怨,可就有点难办了。
白无绝:“……”
小丫头呆在霜吟阵里不会有危险,边烬伤的重只要不贸然拔刀拔箭,暂时也死不了,看来只有自己疗完伤,再来救人了。
皮肉伤,不难治。
可墨千痕却以“男女有别”将老医官关在了门外。
甚至连左少邦说“医者父母心,眼中无男女”的话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非要亲自给白无绝上药。
怎么也是名义上的正经夫妻,当着老医官的面,左少邦总得考虑白无绝的名声,不好大喊一声“我来”,就算他喊了,估计白无绝也不会愿意。
这便让疗伤过程格外艰难了。
毕竟墨千痕现在左一个心有所属,右一个林沐少旗,白无绝纵使与他夫妻一场,那也是错误的一场,心头有着抵触,唯恐一错再错。
“药放下,你出去,我自己可以。”白无绝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道。
“姐姐,你这是害羞了吗?”墨千痕不怕死地过来,抬手就要扒她衣服。
“我看你敢。”
墨千痕手一僵。
“滚。”
“背上还有伤,你够不到。”
“我召玄影出来。”白无绝眉间印纹显现。
电光石火间,墨千痕陡然出手,在她额头一抹,推散她的元力,接着又封了她几处大穴,让她动弹不得。
“还是我来吧,召玄影不费力气吗?你就好好坐着,我服侍的一定比玄影好。”墨千痕说着,解开了她衣襟。
“来硬的?小朋友,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吗?”白无绝没料到他居然敢对自己出手。
“任打任骂,我甘之如饴,嘿。”墨千痕轻柔褪去她满是血迹的衣物,露出伤痕满布的身体。
白无绝说不羞是假的,本能地闭上了眼。
“姐姐,是我看你,又不是你看我,你闭眼做什么?”墨千痕故作轻松地调笑道。
“闭嘴!”白无绝恨透了他这不正经的嘴脸。
墨千痕拿柔软布团,沾了收敛止血的药粉涂在每一条伤口上,入目皆是血色,心中尽是疼惜,哪里生的出其他旖旎想法?
反倒是白无绝忍痛的时候,总觉得耳根子红热,心如擂鼓,脑子里乱七八糟一阵阵发懵。
直到墨千痕转到她背后上药,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力道重了几分,她才忽地清醒。
“这些伤……姐姐,这十……几十道伤疤,怎么来的?”墨千痕手指抚在那些粗大隆起的旧伤上。
以前何田田也这么问过,怕吓着小丫头,白无绝刻意回避了,或许想吓吓墨千痕,一报他对她用强的仇,便存心用阴森口气道:“三十道,惩罚,刲天尺打的。”
“好重的惩罚!你做错什么,要受这种罚?看痕迹,年数不短了吧?初见时我就觉出你身上有伤,还以为只是内伤,才求沈令云制了大修焕丹,原来还有这么多外伤复发啊。”
这些伤,现在看来只是疤,却不难想象刲天尺初落时的伤势,每一道都约有三指宽,长短不一,纵横满背,交汇密集的地方连成一片,好像整块皮肉被割掉了一般。
墨千痕这种男人看了,都觉残忍。
实难想象她是怎么承受且挨过来的。
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气息叫人心慌不已,白无绝几乎听不到墨千痕的呼吸声,也感觉不到他给自己上药,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宛若时间静止了。
白无绝道:“你别磨蹭,快点。”
旧伤上叠加了几条刀伤,很是狰狞可怖,墨千痕闷闷地道声“哦”,开始上药,闲不住地问:“说说,你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罚?”
白无绝还没从方才那莫名其妙的心慌中缓过来,随口便道:“救了个不该救的小贼。”
“小贼?”墨千痕不料竟是因此小事。
“丢了个不能丢的东西。”这才是重点。
救了个小贼?丢了个东西?墨千痕自行组织道:“是那小贼趁你不备,偷走了你的东西?”
既开话头,白无绝也没打算半路遮掩,当然亦不会吃饱了撑的给他详述经过,点了点头便算答了。
墨千痕忍不住骂道:“好可恶的小贼,恩将仇报啊他这是!”
确实,白无绝又点了点头。
“还偷东西,岂有此理!姐姐,他叫什么?我替你日日骂他,夜夜咒他。”墨千痕愤愤不平地道。
叫什么……白无绝没反应了,别说叫什么,就是那小贼长的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
并非她记忆出了问题,而是那小贼……面目全非。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面目全非。
“有机会见他,我先扒他皮,再抽他筋,然后放干他血,剁碎了喂妖族。”墨千痕接着道,打断了她差点飘远的思绪。
聒噪,好烦。白无绝皱起眉头。
“还有,他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贵重吗?再贵重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东西能有人重要?”墨千痕继续道。
“钥玺。”白无绝希望他得到了答案就消停点。
“钥玺?钥玺是什么……”墨千痕又要好奇心起。
“你住嘴吧!”白无绝不胜其烦。
“不耽误干活,这不就上完药了嘛。”
“那还不给我解穴?”
“等等,先穿好衣服。”
“我自己……”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