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嘁!”
当巽:“雷少门主?”
“乌阳门乃天下第一名门正派,守城猎妖每每都是身先士卒,除了西阙总坛,北骨平狱城止戮城,这两座与妖族最接近的城池,是他们扎根最深之地,没想到雷少门主居然亲临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墨千痕特地扭过脸来,凑近瞅着白无绝见到雷剑的神色。
雷剑也一扭脸,瞧见了林沐和当巽,当即屁股还没坐热,就不顾方才营造的高傲姿态,主动提衣跑过来搭讪。
“白无绝,你也在?”他更是见过白无绝穿着黑袍子、压低帽檐的样子,此刻墨千痕又是坐着,瞧不出身高,当然也被认错了。
又一个瞎子!林沐看向当巽,这次当巽没顾着人间美味,与她相视,同样想法。
墨千痕没搭理雷剑。
刚好这也是白无绝的脾性。
“啊!白无绝,你果然说话算话,你带白玄来了?”雷剑一转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顿时比见了白无绝还兴奋,一把抓住了人家的手,“白玄,你还记得我吗?我,乌阳门少主雷剑,我们见过的!”
白无绝不料阴差阳错竟成全了雷剑,这种时候,又不能解释什么,只得点个头道:“雷少门主。”
墨千痕则狠狠在雷剑手腕上一拍。
“哈,本少门主太激动了,白玄莫怪。”雷剑松开手。
“无妨。”白无绝道,“听说雷少门主想要与我结交为友,蒙少门主不弃,白玄荣幸之至。”
“言重了,白玄你不计前嫌,站我身前,为我阻抗痕王那一刻,在我心里,你就已经是朋友了。”雷剑太高兴了,情不自禁拍了拍白无绝的肩。
墨千痕:“咳!”
“白无绝,你咳什么?染风寒了?”雷剑关心地问。
墨千痕黑黢黢的眼神瞪他一眼。
雷剑早就习惯了,混不在意地道:“既然你染了风寒,不要传给别人,白玄,你到我那桌去吧。”
嘿!当本王的面,撬本王的人啊?
墨千痕:“咳!”
“好像挺严重的样子呢……白玄,走,走。”雷剑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拉白无绝的手。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会找死的。林沐和当巽再度相视一眼,大有刑妖之前先看一场内部好戏的意思。
墨千痕忍无可忍,一拍桌子。
“多谢雷少门主好意。”白无绝不想无事生非,倏地抽回手来,“呃,城主出来了,雷少门主还请归位。”
雷剑此刻代表的并非个人,见城主府大门果然徐徐打开,不好给乌阳门丢脸,冲白无绝道:“等刑妖结束,城主府开宴的时候,你与我一起入席。”
“……好。”白无绝只得暂且应了。
雷剑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自己的位置。
墨千痕憋了一口气,凑近白无绝耳朵,压声问:“姐姐,你真要与他一起?”
“你管的太多了。”白无绝蹙眉。
“我吃醋,你看不出来?”墨千痕道。
白无绝默了默,然后道:“那你多喝水,稀释稀释。”
“稀……”墨千痕气结,“姐姐,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你不可与旁的男人再有肌肤相亲了。”
“肌肤相亲?”白无绝眼皮子直跳。
“摸手啊,勾肩啊……”墨千痕畏缩地学着雷剑那两个动作。
这叫肌肤相亲?白无绝忍无可忍:“找死不妨直言。”
墨千痕:“……”
“还有夫妻之实这件事,给我忘掉!否则,我真的杀了你。”白无绝威胁道。
墨千痕委委屈屈闭上了嘴,伸长胳膊把搁远的酒壶拿过来,故意气她似的,当着她面一杯一杯灌闷酒。
少顷,白无绝不知被气到了,还是弃械投降了,道:“我们不是来吃宴的,待会儿拿了牌匾便走。”
“嗯。”墨千痕知道,这本就是她的目的嘛。
“所以,跟雷少门主一起入席,不过是客气话而已。”白无绝道。
“呃……你的意思是……”墨千痕撂下酒杯。
“……真是淹傻了,不如淹死痛快。”白无绝眼角余光扫他一眼,如果这样解释还不够清楚的话,那就没必要再解释了。
墨千痕总算没灌醉自己,脑筋一转,眼睛一亮:“姐姐,你这是……”
“嘘,闭嘴吧!从现在开始,我只想耳根子清静,还有,不要酒气熏天跟我说活。”白无绝厌烦地道。
“呵。”墨千痕心花怒放,一哄就好,不仅听话闭嘴,还把酒壶和酒杯搁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亥时到。
“恭迎城主!”人声鼎沸,集体行礼。
只见城主府大门内,走出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个衣衫朴素面慈目善的男子,远远瞧着,年岁或许不老,但鬓角已然花白。
在他身后,左边是打过照面的冯渌小城主,右边……白无绝定了定睛,瑰儒模样,一身文气,竟也是打过照面的。
“那不是……”当巽也瞧见了。
“冯濯。”林沐记得清楚。
那位唯一露脸的杀手。
冯,这姓氏,这出场,不难猜出他跟城主什么关系。
城主冯治素以大义标榜,冯濯却与女杀手为伍,干些不入流的勾当,今夜还敢如此大喇喇地现于白无绝眼前,这家伙,不知是胆大无畏,还是故意挑衅?
“诸位,咱们刑妖场已经三个月没这么热闹了,此番,不仅有累存的三个高阶位妖族以扬我武威风,还有四位显贵上宾在此掠阵。诸位自诩勇猛之士皆可无后顾之忧上场刑妖,危机关头,四位上宾自会相救,若有需要亦会一展拳脚,让我辈武者观摩学习他们的奇异武技和玄妙身法。”城主冯治站定开口。
果然,帖子上写的观礼,实际上不仅要卖力,还要表演啊,白无绝心道。
“好——”
尽管人们尚不知那四位显贵上宾是谁,但城主这般推崇,定非泛泛之辈,若能得窥其武技和身法,或可终身受益,自然大声叫好。
冯治点到即止,并没有介绍台子上的四个人,许是顾及翊林卫大督领的身份,也许有别的想法。
他接着道:“咱们今夜还是同以往一样,一一放出妖族,诸位随意上场,不论用什么方法,杀之便可为胜,按照老传统,刑妖场上的妖族最低为将位,还请诸位量力而行,莫要仰仗四位上宾在此掠阵,就真的松了警惕,异族狠戾,生死在前,小心为好。”
“知道啦,城主!”
四下里响起不整齐的笑声,有这么一个“爱民如子”的城主,人们尊他敬他,倒并不怕他。
冯治亦非摆架子的人,亲和一笑,又道:“近几日,我旧疾复发,身体不适,请了孙老先生过府行针,接下来,就由我儿冯渌主事,其兄冯濯从旁协助,我呢,向诸位道个歉,这便暂且告退,回府静候刑妖勇士,亲自向你们敬酒。”
旧疾复发……这初十刑妖的日子,何止订的仓促啊!白无绝想起易叔珩的话,心底里多了几分谨慎。
“城主请回,保重身体。”人们拱手高喊。
冯治向大家笑笑,不知有意无意,最后一眼扫向了墨千痕和白无绝这边,微微一顿,飞快地带过去了。
看来想与这位城主说上话,必须得当那个刑妖勇士了。白无绝早有准备,卖卖力气倒也无妨。
老子一走,冯渌上前,开场话还没说,一眼就落在墨千痕身上,不怀好意地一撇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