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风情万种地哼哼一笑:“何田田跟玄影暗通款曲,而玄影抢了你的水灵,你这女人不与何田田反目,还装的姐妹情深,你蠢吗?”
“长辈管的太宽了。”白无绝冷道。
“保不齐,你还肖想左少邦,不舍公主这块垫脚石吧?”谢遥勾唇,故意瞄向何田田,“先有替嫁不成,扮做婢女也要混进太傅府,后有天作之礼,引得左少邦亲身驾临,人人都说啊,左少邦已经上钩,被这小婢女……哦不,痕王妃,勾的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了。”
何田田急喝:“你瞎说!”
墨千痕也道:“王上慎言。”
白无绝只是皱皱眉。
墨连海自恃小姨在众人之中阶位最高,口无遮拦道:“有意思!有意思!太傅夫人与玄影不清不白,太傅则与婢女不清不楚……”
突然,一颗石子激射过来,打落他两颗大门牙。
“谁?”墨连海一口血,说话都漏了风。
谢遥不愧为王位,目光瞬间投向白无绝身后:“给本王滚出来!”
白无绝脊背莫名一凉,扭头与一双冷酷眸子对上。
那双眸子也如墨千痕一般隐在漆黑面具里,却只是半截,露出单薄的粉色嘴唇和孤傲下颌。
他一身黑袍,似玄影一般,在他前面也有一名土匪带路,到了地头,被他一掌毫不留情地拍死了。
“你是什么人?”谢遥堂堂王位,却不敢托大,拉住了暴躁的墨连海,把他往边上一推,免得他胡来。
“被污言秽语脏了耳朵的人。”那人道。
“本王乃谢家谢遥,你敢伤我外甥?”报了家门,又报了阶位,谢遥企图威慑对方。
岂料人家根本不惧:“伤了又如何?”
“本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玄影。”
什么?
连带白无绝在内,无人不惊。
“你、你?”墨连海捂着满是血的嘴巴,想起旧仇,又恨又怒,可又显然敌不过人家,只得狂拽谢遥衣袖,求小姨做主。
谢遥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慰,刚想说什么。
“玄影?”另一边山路上,墨清淮也到了,温和眸光直落在自称玄影那人身上。
说来他跟玄影并不认识,不过望月宝阁远观一面,守望城回皇都城的路上恍惚一面,所以这会儿,口气似生似熟。
“呀,三殿。”谢遥立刻变了一张脸,霎时笑意盈盈。
“参见王上。”墨清淮见礼,然后走向“玄影”,脸色多少有些复杂,玄影虽说救过何田田,但也抢了白无绝水灵,真不知此刻该责问,还是该致谢。
踯躅片刻,他开口:“水灵……”
“吞了。”半块面具道。
玄影在望月宝阁就做过生吞水灵的壮举,是以他这样说,倒也不稀奇。
两句话的工夫,又有不少系着红榜的武者抵达寨门前,见到玄影,听到这话,纷纷腹诽他这是什么癖好啊,得了修炼宝物,却不善用,而是生吞活吃,真够暴殄天物的。
时隔多日,剖腹取卵已经不现实了,大家暗骂几句也就罢了。
墨清淮笑了笑:“阁下不必误会,本殿只是一问,也好让这件事有个着落。”
话落,他特地看向白无绝。
原来是为她问的。
然而白无绝似乎没有听到,只盯着半块面具,上上下下看了好几个来回。
她见过满大街都是模仿玄影的,这还是头一个敢自称自己是玄影的,不怕麻烦缠身吗?
“舅舅久寻阁下不着,今日清淮得遇,请受清淮一拜,谢谢阁下舍命救回清淮的表妹何田田。”墨清淮调转话锋,郑重施礼。
“表哥。”何田田上来拉住他,免得他拜错了人,“我跟玄影关系好着呢,不用谢,不用谢。”
“不得无礼!”墨清淮执意拜谢。
半块面具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何田田冲他翻个白眼,要不是为了给白无绝保守秘密,一定当场戳穿这个傲慢的冒牌货。
可这个眼神在旁人看来,成了“眉来眼去”。
墨清淮生怕表妹当众失仪,将她扯到了身后。
白无绝这时才打招呼:“三殿。”
墨清淮牵着何田田走向她:“本殿还大言不惭得了水灵送你呢,瞧瞧,竟落你后面了。”
此言,不知犯了什么忌,竟惹得谢遥和半块面具一齐沉眸,前者幽怨,后者凶狠,把墨清淮瞪了一遍。
空气一瞬间就凝结起来。
高手生气,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墨清淮倒不觉得自己话里有何不妥,彬彬有礼地道:“看来都知道雄亮在这寨子里了,那一起进去吧。”
白无绝点头:“好。”
“三殿,借一步……”谢遥挨上来。
“长辈先请。”白无绝手臂横在墨清淮身前。
墨清淮会意让路:“王上,请。”
“跟在本王身边安全的多。”谢遥抚了抚鬓发。
白无绝道:“他的安全,我负责。”
“就凭你?你负责得了吗?”谢遥藐视道。
“尽力而为。”白无绝面若冰霜。
谢遥哼笑:“你怕是不知道……”
墨连海叫:“小姨!”
“好狗不挡路。”半块面具后头站了一会儿,耐性不好地一挥袖,将前面四人拨到两边。
白无绝与谢遥一边,墨清淮与墨连海一边,把当中的路给让了出来。
墨清淮踉跄半步,礼貌微笑:“玄影公子,请。”
“他才不是……”何田田忍不住。
“你跟玄影不是很要好吗?怎么见面害羞的都不敢说话?”墨千痕冷不丁搡了她一把,将她推到半块面具身后,差点撞上人家脊梁骨。
“丑八怪,你!”何田田怒目转身。
这时,寨门四敞大开。
一个腰圆膀阔的大胡子,抚着肚子,大步流星迎了出来。
“哈哈哈,贵客啊!”他眼睛放光,热情洋溢,“小的们,酒席摆好了吗,快,快,喜迎贵客!”
给众武者领路的匪徒们就地跪拜:“寨主!我等不辱使命!请寨主笑纳。”
笑纳?
好奇怪的用词。
其他人不懂,白无绝和墨千痕、何田田三人却已经心如明镜了。
大胡子舒爽大笑:“好好,快去帮忙抬酒。”
“是!”众匪从命。
“贵客们啊,”大胡子眼睛从众多武者手腕上的红榜一扫而过,笑成一条线,“全都进来坐吧,随意啊,随意,呦!这两位戴面具的,让本王猜猜,痕王!玄影!对不对?”
本王?
这个自称,又让众人懵了一会儿。
“王妃姐姐。”墨千痕没出息地往白无绝身后一躲。
反观半块面具,镇定自若,冷傲非常,就连白无绝都觉得此人像极自己。
“哈哈!猜对了!”大胡子抚掌笑道,“啊!这位……莫非是痕王妃?果如传言,貌美冷艳,听说还是将位呢,哈哈,本王敬重有实力的人,请上座,一定要上座!”
白无绝感知明锐,神识往他身上一探,旋即收回。
蝠王,错不了!
大胡子的胡子修剪的整齐光润,鼻若悬胆,目如皎月,身上毫无粗犷之气,有的只是热情开朗。
他一一客套:“玄影,听说你行踪飘忽,你的到来真是让这里蓬荜生……”
半块面具不等他说完,目视前方就进寨去了。
不给王位面子,够狂傲!
“痕王妃,听说你封妃当日……”
白无绝也目不斜视擦过他的肩,直入寨去。
何田田小跑跟上她,嘀咕道:“一个土匪头子,听说的还挺多!”
“诸位,请!”大胡子捋捋胡子,招呼大家。
也不知半块面具怎么想的,何田田与白无绝一落坐,他居然把墨千痕挤到一边,强硬地坐在了白无绝左侧。
墨千痕敢怒不敢言,也不敢跟何田田抢白无绝右侧的位置,只好坐半块面具下首了。
何田田那边,依次是墨清淮、谢遥和墨连海。
大胡子自然也在这厢上座。
哗啦啦,菜还没上,酒已倒满了众人跟前的海碗。
“贵客驾临,有失远迎,本王先干为敬。”大胡子端碗便喝。
宴无好宴,众武者一个也没动。
毕竟土匪一上来可不是迎宾的,而是先杀了一波,此刻坐在这里的,便有不少是带伤的。
过百名武者去了三成,退了三成,剩下在此的,大概四十余人。
“本王喝了,你们不喝?”大胡子一摔碗。
四周匪众拍案而起。
武者们的酒桌是被围在中间的,四周除了入席的匪众,还有负责守卫的,寨主一摔碗,直把刀剑指向中间。
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这个虎穴非常凶险,来此之前,谁也不知道寨主是王位啊!
众人不得不各自端起酒碗来。
大胡子已经干了,这酒里定然没毒,但酒里另有别的东西,怕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白无绝先隔着何田田按住了墨清淮的碗,再冷声道:“王上,我先问一句,雄亮到底在不在这里?”
雄亮在不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招先声夺人,成功让大家搁下了酒碗。
“在!当然在!”大胡子肯定地道,“本王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早就备好了雄亮这盘大餐。还请干了餐前开胃酒,也是本王与贵客的见面酒,干了再谈其他。”
如此倒不好推三阻四了,武者们相继举酒。
“慢着!我还有一问。”白无绝硬把墨清淮的酒碗按在桌子上。
“痕王妃但问无妨。”大胡子耐着性子道。
白无绝给墨清淮一个“绝对不要喝”的眼神,这才缩回手来,缓缓问道:“你……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