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穆锦的未婚夫,穆锦心另有属,但冯濯好似对穆锦坚定不移,会叫的狗不咬人,冯濯偏是那只不会叫的。
当初穆锦一路暗杀,身份昭然若揭兀自蒙着脸,而这个冯濯,却敢把脸大喇喇露出来,根本不怕被记住,更无惧无畏一来就使两败俱伤的打法,这种人是极其可怕的。
后来穆锦死了,他就在当场,却不哭不闹,平静异常,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其内心之狠连情绪皆能控制,令人生怖。
“冯濯……这人有点意思,要不是上次去城主府见了一面,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墨千痕脸色也难得凝重,“都说胡大督领善泯于众,我看这个冯濯不遑多让啊。”
“舍妹年轻时与田田一样,喜欢扶危济困,冯濯便是其一,后来他拜的师父、收的师妹……就是穆锦那丫头,都曾受过舍妹接济,再后来师徒游历,去三归二,再来投奔时,已然与舍妹隔了宫墙,但这偌大的救命之恩,饭养之恩,收留之恩,冯濯终身难报,所以他对舍妹绝对忠诚,甚至比何家还要靠得住,任凭二殿舌灿莲花,对他都没用。”何邑道。
“本殿没那么闲,并非什么人都愿意跟他浪费口舌的。”墨千痕信手拈来一句高级恭维。
何邑惭愧低头。
何青青脸色也好看多了,道:“何家落狱时,我收到了姑姑手书,命我回来,之后隐于暗中,听冯濯安排。截杀胡全顺,槐林假刺杀,都出自他手笔,今日也是他叫我来猎宫,命我与父亲里应外合,谋夺白无绝……帝君大人的性命。”
结果,白无绝说的对,叫她换命的,都不会得逞。
何青青当时多自信,此时就有多挫败,他哪是没有得逞啊?他还输的彻底,把自己都赔出去了。
“青儿,冯濯今日部署,你还知多少?”何邑问。
“孩儿只知山脚兵营已被冯濯掌控,我就是从正门上来的,一路无阻,而且这猎宫里,也早早清空了。”何青青答。
正当此时,殿门外响起了刺耳冷笑。
“果然……十几年不养在身边的崽子,极有可能变成白眼狼,而何家与白无绝过往甚密,再加上点中看不中用的可笑良知,也有可能临阵倒戈,这些,都叫殿下料准了。”
一人稳步行近,殿外阴云冷风,一股脑灌了进来,使得壁上日夜长明的烛火一阵疯狂摇曳。
“冯濯?来的正好!”白无绝与他不陌生了,当即转身冷对,杀机勃发。
正愁见不着面,说不上话,这下好了,送上门来了。
“你竟敢摆我一道儿!”何青青一见他,也没个好气。
“见过白无绝帝君和墨千痕帝君,两位大人,别来无恙?”冯濯比三殿墨清淮身上有更多的文质彬彬之气,打眼一瞅,很难想象,他竟也是一名王位。
他脸上刻意的笑,不知是否模仿墨清淮,也呈那种温煦优美的弧度,却东施效颦,少了墨清淮从眸底自然而然散的亲和。
跟白无绝和墨千痕打过招呼,他又对何邑躬了躬身,这才对何青青道:“谁敢摆你一道儿啊?殿下怕你被别人花言巧语套了去,特命我搭把手,多帮帮你。”
当说到“花言巧语”时,他不加掩饰地看向了墨千痕。
“哈,好说,好说。”墨千痕也不掩饰自己确实花言巧语了的事实,毫不谦虚地谦虚道。
“我很好奇,到底什么原因,令两位帝君在这里蹉跎时间,而不速战速决呢?”冯濯作态求教。
“你还说!都怪你呗!还能什么原因,快把荡北公和我母后放了,本殿给你个速战速决,早打完早回家。”墨千痕也惺惺作个态,嗔怪道。
“固然这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冯濯目露精光道,“两位都身受重伤吧?”
“如你所见,姐姐身上确实有伤,但本殿服了解药,小小阴蜈藤,叫它小伤都抬举它了。”墨千痕朝白无绝身前迈了一步,“要不,你来试试?”
“好啊,不过不是我试。”冯濯岂敢与帝位争锋?人家逼近,他便退步,沉唤一声,“浩生妖王,有请。”
唰地,一道人影落在他身旁。
这人体形粗犷,坦露胸毛,却面容白皙,英俊非凡,不是白无绝的手下败将是谁?
上次见面他还嚣张不已,叫着白无绝“小女子”,这次再见面,他却连白无绝的眼睛都不敢看,一来便低着头。
何邑、何青青一见妖王降临,登时元力凝集。
“你们别动,殿下说了,不为她所用,必为她所杀,但何家不同,总归打断骨头连着筋,莫要逼她大义灭亲。”冯濯转望两人。
“果真堕与妖伍了。”何青青握剑的手青筋凸起。
冯濯没理他,对浩生妖王道:“去吧,请痕王指教指教。”
浩生妖王居然非常听他话,一点头,跳向墨千痕。
王位和帝位总归隔着一道壁障,纵使妖族体质上占了天生优势,也无法对帝位造成任何威胁。
白无绝上次打伤浩生妖王,便是仗着阶位优势。
墨千痕按理说也该如此,然而!
面对浩生妖王强横捶来的一拳,墨千痕展扇,交臂,以防为主,却还是被捶飞了。
白无绝大惊,跃起抱住他。
两人落地之后蹭蹭蹭退了三大步。
浩生妖王也一连退了几步,总归他身上也是有旧伤的,此番全力出击,反震之下,嘴角流出了血,但他却笑了。
“怎么回事?”白无绝想要检查墨千痕伤势。
墨千痕一把抓住她,以扇挡面,喉结频动,显然在强捺血气翻涌。
“你真有重伤?”发现何邑故意削弱两人武力,白无绝没慌,猎宫摆明请君入瓮,她没慌,看出此地一网打尽的布谋,她也没慌,但这时,她不由得慌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恐高症犯了,身临某个高点,笔直地坠落下来,就那么一直坠,一直坠,永远也落不到地。
“冷静,呼吸。”墨千痕见她屏住气,反过来安慰她。
呼——
白无绝当然知道此时必须冷静,深长一个呼吸,道:“只当你累了,不想你……早上让孙曜给你请个脉就好了……”
“内伤,我不说,你怎知?”墨千痕不忍她责怪自己。
“南下时伤的?”白无绝问。
“姐姐,这个时候追根问底,不合适吧?”墨千痕道。
“再不问,我怕真没机会了。”
“那接下来就要看姐姐的了,你给我烈参丹时,我不也给了你一颗大修焕丹吗?怎么样?恢复了多少?”
白无绝没答,反问:“你不会只有一颗大修焕丹吧?”
墨千痕耸耸肩:“没办法,天医这次只给我一颗。”
如果有多的,他内伤也不至于这么拖着。
“不是说沈令云想要谋取你的小命吗?你的命就值一颗药?”也太抠了,白无绝道。
“这不未遂吗?哎呀好姐姐,以后再问吧,那边都等急了。”墨千痕朝冯濯和浩生妖王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