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孙率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骑在白马之上,悠哉悠哉地经过断崖谷底。作为深渊中一个青年的下流人物,这是他唯一的爱好。
往日这断崖谷底什么也不会有,这次他却发现一个全身白袍染血,昏迷过去的少年。这少年似乎是个盲人,用白布蒙了眼。可此时连那白布也被鲜血浸湿,变成了一块红布。
深渊中人一向不想管这些事情,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被谷中的野狼叼去。他又有不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下马。
他俯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她小心抱起少年,带他上了马。一声呼哨,马应声而去。
深渊之中那些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城镇里,是不会有医院的。就算是有也仅为上流人士服务。好在自家那个已经走了的皮小子让他会了一些医术:“能不能治好我不知道,姑且能保命吧。”
褪去少年的白袍,掉下来一把沾了鲜血的银色匕首。“看来你是被上面的一些盗匪所追杀,拼死抵抗之中,慌乱之下坠了崖。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掉下来没摔死,可摔入了深渊……”
深渊的黑暗,远超常人的想象。只怕少年未必承受得住。“虽然我能做的不多。但在你伤好后,我想一定要把你送上去才行。”
少年用来蒙眼的白布之下,是被割伤的双眼:“你到底跟他们有多大仇啊?连眼睛都被割伤了,真是可惜……”少年的脸庞虽然稚嫩,却有了几分英气,看上去不超过十六岁。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家那个皮小子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在为少年敷上草药的时候,少年身上的那个血洞和大大小小的伤痕让他心惊:“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看来那些人,在你逃亡的过程中没少折磨你啊。”
那血洞和那些伤痕,一看就是旧伤。看来少年在深渊之上受到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不知道这上面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活了下来。
深渊之上未必有那些上流人士口中所说的那样美好。自家那皮小子不正是因为去了深渊之上再也没回来吗?还不是因为那些盗匪!现在这少年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有人折磨,谁会愿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看来,深渊之上已是乱世。深渊之中,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和寒冷笼罩。深渊底层却又是无尽的灾难。你们这些年纪小的人,又该如何在这世道之中存活呢?”他叹息了一声,明白自己也无能为力。
幸好家中还有几套干净的衣物,希望少年不会嫌弃。他想。
深渊之中的夜晚长且寒冷,他帮少年盖好了厚厚的棉被。自己上二楼睡了,二楼的房间要更冷一些,可不能让少年着了凉。毕竟在深渊之中,着凉可是能要人命的。
那些上流人为了阻挡所谓的什么瘟疫传播,每天都要到自己所在的小城和其他小城之中,寻找那些得了大大小小的病的人,然后再将其杀害。美其名曰阻挡瘟疫传播,只不过是在拿他们的命取乐罢了。
“小子,我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你自己了!”他这么想着,心里却在莫名地希望少年能够缓过来。
不是因为深渊之中常有的救助人然后再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劳力。而是一种他也说不清楚的原因。谁让这少年跟自家那皮小子的年龄那么相近,让他有了一种错觉。
一种自家那皮小子还在自己身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