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客栈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苏淮喝得最少,负责将三个醉鬼一个个扶到各自的屋子里,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了竹榻上。
他打开窗户,夜风微凉,让他的头脑得到暂时的清明,他拿出玉佩,念了句法咒。
“必珍啊,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
慕秋言这几天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今日起来,他照常去打杂,用了半年的抹布却在今天破了个洞,他去扫地,扫把断了,他去劈柴,斧头飞了,还把自己给伤了。
慕秋言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犯了黄历,到最后就呆呆的坐在客栈里,忽然,苏淮着急忙慌的从楼上下来,手机握着一个盒子。
“都过来,紫浔出事了!”
客栈里其他几个人围过来,苏淮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黑色石牌,上面写着“紫浔”二字,此时此刻,这块石牌上面却满是裂纹,有黑红色的液体从裂纹中渗出,像极了未干涸的血水。
慕秋言是反应最大的那个,他原本靠着门,看见这一幕,门直接就倒了。
苏淮宽慰慕秋言,道:“你先别害怕,紫浔那么有本事,不会有事的,他去了天枢城,咱们也去天枢城,若是他没有出事,咱们就带他回来,若是他出了事,咱们就给他收尸……再给他报仇!”
慕秋言咬紧下唇,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苏淮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收拾收拾吧,半个时辰后,咱们一起出发。”
慕秋言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他看着墙上那幅画像,画像上的紫衣青年踏着冰雪一程,风流倜傥,身形挺拔,若芝兰玉树。
慕秋言轻轻的说道:“知道吗,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啊。”
窗外蝉鸣声声,有黄莺驻足枝前,慕秋言凝视着窗外阳光明媚,心里有一种感觉,那些好不容易被他摆脱掉的黑暗即将卷土重来,也对,这半年他过得太安逸,某些人恐怕已经忍不住了。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紫浔动手,也好,某些早应该处理的事,也是时候搬上台面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一张纸从他的袖中翩然落地,纸上写着:“秋言亲启。”
慕秋言弯腰把纸捡起来,道:“师父,你在天枢城给我留了礼物是么?我来拿了。”
……
他们在这天中午出发,背上干粮,跋涉千里,前往天枢城。
天枢城在南方,三人一路南下,快马加鞭,在第二天的时候到了天枢城,天枢城内绿意盎然,草长莺飞,小桥流水随处可见,苏淮带着几人来到一个客栈住下,大家分别到屋子里去打理行装。
慕秋言住的屋子采光不好,外面是棵大树,虽说风景不错,可是却把光得严严实实的,不点灯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把行李放在桌子上,轻轻说了句:“跟了我一路了,还不出来?”
从刚刚进城他就感觉到了,他被盯上了。
窗外飞进来一只麻雀,落到慕秋言身旁变作一个少年,少年穿着灰褐色的布袍,清秀无比,双目通红,一见到慕秋言就给跪了。
“你是江伯吗?求求你,救救屑朱哥哥吧!”
屑朱是紫浔的假名,江伯则是慕秋言的,慕秋言上下打量着雀妖:“你和屑朱是什么关系?”
雀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捧出来一串银灿灿的东西,是一串长命锁,做工精湛,上书“赠吾儿阿言。”,锁子周身遍布干涸的血水,看着有些让人慎得慌。
慕秋言把长命锁拿到手里,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是屑朱的?”
雀妖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屑朱哥哥一直贴身装着,绝对不会有错。”
慕秋言的表情骤然扭曲,骂了句:“原来是你这个孙子!”
他猛地拍桌,盛怒之下,桌子被他拍了个稀巴烂,雀妖被吓了一跳,慕秋言怒道:“你给我出去,从今往后,他和我再无瓜葛,生死有命,他死了就让他死了吧!”
雀妖依旧彷徨:“屑朱哥他……”
尾音消失在慕秋言暴起的一脚,雀妖消失在了外面,慕秋言被气得肺疼,店小二推门而入,大喊:“客官你怎么了?”
慕秋言砸了一锭银子过去,说:“这是赔桌子的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换个房间!”
店小二眉开眼笑:“得嘞,隔壁请!”
慕秋言进了隔壁的房子,一进门就找了床躺下来,闭上眼睛,半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该是晴朗的夜晚,他练完一天的共,让侍女准备了汤浴想要放松一下,刚把衣服脱完跑进去,衣服堆里就鼓起一个大包,马上,从里面窜出来一个黑影,一边喊着:“四少爷身段真棒!”一边逍遥远去。
慕秋言呆怔半晌,拿起长命锁就扔了出去,把那黑影砸了个趔趄,那黑影身体素质极好,马上就恢复了平衡,还把他的长命锁收入囊中,不正经的挑衅道:“四少爷给在下的定情信物在下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
哪怕隔了半年,现在想想依然能让他气到不行,他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坐起来把包裹一背就要走,到了楼下,其他三个人已经等了他半天了,看见他背着行李,纷纷表示疑惑。
苏淮说:“刚让你放行李你没听见是不是?”
慕秋言回答:“听见了,可我现在不想救他了,我要回去!”
让那个登徒子死在天枢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