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慕道清的第一句话是:“我以为你死了,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变成了这副德行。”
他坐在了椅子上,悠闲的搭起了二郎腿,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站在暗处的绿衣少年眉眼温顺,说:“回父亲的话,我差一点就死了。”
“把手给我,让我试试你这半年的长进。”
慕秋言乖巧的把手递出去,那是一只布满疤痕的手,那时候她一次性用了那么的雷符,手上的伤口还是很深的,慕道清细细摩挲着那些疤痕,看了一会儿,怒道:“我送你来冥天城是为了让你突破的,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慕秋言,给我跪下!”
慕秋言扑通一下就给跪了。
“族中长老很担心你,过两天你就得跟我回去。”
慕秋言表示没有异意,她在慕道清面前一向乖顺。
“父亲的事说完了,孩儿也有话想和父亲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子看倒像一个正常的姑娘家,黑亮黑亮的眼睛,猫一样的眼神,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莫名软化了慕道清烦躁的内心。
“什么事?”
慕秋言抬头看向房梁,一片淡紫一角静静垂下。
她说:“我喜欢上一个人。”
慕道清诧异的挑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向乖巧的明珠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命是慕家的,我生是慕家人,死是慕家鬼,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慕道清的嘴角抽了抽,到嘴边的那句拒绝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他是谁?”
慕秋言看向房梁,说:“出来吧,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紫浔跳了下来,跟着慕秋言一起跪下来,说:“我是紫浔。”
慕道清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明珠儿找了个妖?还是大名鼎鼎的小妖皇?就是这小子把他的明珠儿变成了现在这副不思进取的样子?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紫浔不卑不亢的说:“我和阿言也算情投意合,伉俪情深,我俩之间的事,为什么还要别人答应?”
慕道清讥笑着说:“你出生在皇宫里,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出生在高门大户里的孩子一生都活在权力的棋盘上,事业、婚姻,甚至生死都由不得他们自己,明珠儿涉世未深,你的年纪比她大的多,竟然也和她一样胡闹?”
句里行间满是嫌弃。
紫浔却好像听不懂似的:“我爹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我爹说了,要是碰上个喜欢的姑娘就千万不要放过她,他说一辈子碰到一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如果碰上了,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慕道清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薄怒:“我真是想不通了,你们妖族一个个怎么都是那副德行!看上一样东西不择手段的也要抢到手,简直跟土匪是一个德性!”
紫浔满不在乎的扯动嘴角,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说起这种事,当然还是您更厉害,当年您在紫都布下的那一场流花滟雨,可是到现在还被紫都众妖奉作美谈一桩。”
“流花滟雨”四个字在慕道清脑子里久久回响,陌生又熟悉,飘渺又清晰。
“我来娶你的那一天,定是要踩着祥云朵朵,披着万丈星辰,为你奉上千里花火做红妆,全天下都会知道,我慕道清的新娘子是全天下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笃笃笃”
“慕秋言,听说你晚上没吃饭,我来给你送饭。”
是明涿蓝的声音,象征的敲了几下门,小姑娘就直接推门进来了,进来后看着这一副画面,她表示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
明涿蓝歪了歪脑袋,鼻尖抖了抖,道:“这是谁?你朋友?他可是见过我大哥?为何身上会有我大哥做出来的香粉味?”
慕道清怔了怔,抬起袖子闻了闻,没有香味啊,慕秋言和紫浔也是一头雾水,哪里有什么香粉的味?
紫浔并不觉得明涿蓝的鼻子出问题了,这小丫头从小路子就有点诡异,说这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于是确认一般的指了慕道清,然后说“明涿蓝,你确定是他身上的香粉味?”
明涿蓝肯定的说:“是啊,是花粉味,是种在我大哥后花园的一棵古树上的花,那颗树黑漆漆的,不会开花,却长了一树的黑乎乎的花苞,名字倒是奇怪,好像是叫……一念红。”
神树一念红?!
三人齐齐抽了一口冷气,传说那是生长在水君府的神树,枝叶冰冷漆黑,如水晶般剔透,传说那树开出的花是世上最美的花,是比血更深的红色,世人传说,那花唯一开的那一次,是水君死的的那一刻,随着花开那一瞬,神树瞬间跟着一起死去,徒留那漫天红花在这天下静静飘零。
那是水君的生命树,却生长在明府的后花园。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慕道清身上会有一念红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