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言挣扎着摇头:“母亲……要去哪?”
师父怜悯的说道:“她这是要回她的家里了。”
慕秋言接着问:“为什么不是留在慕家?”
回答她的是慕道清,语气冰冷:“我不会留她。”
慕秋言想到什么,又问:“父亲为什么不能像对王姨娘一样把我母亲安置在别院里呢?”
慕道清的手指紧了紧,说:“她和王氏不一样,我绝对不会和一只妖同床共枕。”
不会和一只妖同床共枕……那她是怎么来的?
慕秋言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喑哑的女声:“说得真好,可当初把我从绣楼上掳走的人可是你,带我从妖族私奔的也是你,为了我和家里决裂的……还是你,慕道清……事到如今,我对你已经别无所求,但我想你得给我个说法,省的我到时候死都不瞑目。”
慕秋言浑身疲惫,动弹不得,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竖起了耳朵,不想错过来自母亲话里的任何一个字。
“好,我告诉你,当年我接触你,是看中了你的天赋和血脉,想为我慕家生出个绝世精英,为了靠近你,我一直在说谎,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懂了吗?”
女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她说:“我懂了……这就是那个孩子吗?”
慕秋言知道她说的是她,她伸出手,希望能握住母亲的手,母亲却没有回应,漠然的说了句:“这孩子就不该生下来……半人不妖,不伦不类,天生就是个不容于世的怪物。”
半人不妖……不伦不类……
这些词汇像刀子,一下就戳进了她的心窝子里,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我诅咒你,慕道清,我诅咒你此生此世不得善终,还有这孩子,我诅咒这小怪物活不过三十岁。”
慕道清似乎不能理解:“这孩子做什么了吗?”
女人冷笑着说:“她是你们慕家的人,以后手一定是脏的,与其让她成为你们杀人的机器,还不如早早死了,免得……免得让她……殆害众生!”
女人跌跌撞撞的走了,慕秋言的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慕秋言才知道母亲说的话有多正确,因为她的确成了慕家麾下叫得最厉害的一条疯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死在她手上的人也好,妖也好,数都数不过来。
她的确成了个祸害。
慕秋言吹出一口白雾,眼前的景象切换成那条近在眼前的鳄鱼。
她的眉毛拧成一团,竟然差点又被师父阴了一把……
她抬手横在身前,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血腥,可什么都没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扑出来的男人抱住了她,挡住了身后的利齿。
是紫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甩开百目尸的,直到慕秋言强撑着坐起来,慕秋言才发现他的右臂断了,连袖子都被扯断,看着就疼。
在他的左肩上,还留着鳄鱼的一截牙齿。
紫浔望着慕秋言:“你怎么了?”
她的状态很奇怪。
慕秋言没说话,后来,百目尸再次冲过来,紫浔挥手甩出一团火,火光出现的那一瞬间,紫浔愣住了,因为他清晰的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从没有见过的慕秋言。
首先是她的发色,黑中带青,甚至还夹杂了几根金色的发丝,瞳色为墨绿,瞳孔竖起,带了几分兽性,其次是她不同于往日的火辣身材,要知道,紫浔偷窥过慕秋言两次,非常清楚这位身前身后一个样堪称平板的身材。
这样的发色瞳色,皆是属于孔雀崔氏的特征,而妖族女子个个前凸后翘,慕秋言此时这个样子,可真是个像极了出身崔氏的妖。
如果说以往的慕秋言像个彻彻底底的人类,那么现在,她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妖气,呈现着一股异样的美丽。
慕秋言看上去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拉起他的手朝外奔去,刚跑了几步,紫浔就反手握住她的手,化身成一只金色的大鸟飞了出去。
水牢里,百目尸恨恨的发出一声咆哮。
忽然,水牢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黑影从那里走出来。
“她旁边那个小子什么来头?火那么厉害?”
黑影说:“那是个和天神做了交易的可怜人,至于那火,那是红莲焰火,来自地狱的火,现在的你还对付不了。”
百目尸:“那我……”
黑影说:“别想那么多,你要杀的只有慕秋言,别关心其他的人。”
百目尸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你为什么想要慕秋言的命?”
黑影说:“……这小子这几年越来越叛逆了,想收拾收拾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