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过最后一棵柳树,他看到了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儿站在湖边,白裙银衫,衫子上绣着红眼白龙,背影高挑动人,挽着飞仙髻,发髻里别了支血红玛瑙,额发细密,眸子是漂亮的褐色,姑娘远眺湖光水色,神情无喜无悲,好似一个遗世的神袛。
苏淮唤了声:“殿……下?”
一道莫名的光彩从姑娘的眼底升起来,整个人好像都活起来一样。
“舍凉,怎么是你,我大哥呢?”
舍凉的苏淮的字,苏淮听罢,回答:“太子他……不在。”
越湛银点了点头,又说:“舍凉,我昨天卜问天神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苏淮眼皮子跳了跳,只听越湛银自顾自的说:“神说,我的如意郎君是你。”
苏淮猛地抬头,满眼的难以置信。
……
大湖的另一边的灌木丛里,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低低交头接耳。
慕秋言质疑道:“我说蕴青啊,你就那么看好老板这个人渣?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在他看来,苏淮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苏淮的城府太深,而且还是个铁公鸡,哪个女人真是得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这么个男人。
越蕴青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不想?那也行,我看你也不错,少年成名,才貌双绝,也算配得上湛银,要不……”
慕秋言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虽说老板这人毛病多了点,但总体上其实……还算个好人……”
越蕴青翻了个白眼,继续观察。
崔照打了个呵欠:“你说老板是不是不行啊,你这一个月安排他俩见一回,每一回老板都不能抓住时机,不是带人家去钓鱼就是给人家讲故事,这不是傻蛋才会做出来的事吗?”
越蕴青:“……”
慕秋言拍拍崔照的肩膀,说:“这回老板要是铁树开花了我就输你十两银子。”
崔照满脸惊喜:“阿言,说话算话啊!”
慕秋言又流露出肉痛的表情:“要不……三两?”
三两也算赚了!
崔照心中大喜,巴不得老板这棵铁树开出艳艳的牡丹花。
三人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在湖对面的两人身上,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抱在了一起。
苏淮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而他怀里的越湛银表情宁静,耳垂红彤彤的,像是在害羞。
三个人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这这,这竟然真的成了!
……
到了黄昏后,苏淮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客栈,院子里,慕秋言正郁卒的劈柴,每砍一下,嘴里就念叨一句:“三两。”看着神神叨叨的。
客栈里跟慕秋言关系最好的就是紫浔,两个人平日里几乎是同进同出,可现下紫浔出去了,慕秋言就成了孤家寡人,苏淮可不敢招惹这样状态下的慕秋言,耸耸肩走了。
“老板,您回来了,请看茶!”
正面迎接他的是崔照谄媚的笑脸,苏淮鲜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有点不适应,崔照热情的把他按到凳子上,奉上一壶热腾腾的绿茶,苏淮眼睛一瞄,好家伙,这不是崔照这小气鬼的珍藏吗?
苏淮笑道:“你小子,这是发了什么横财了?”
崔照殷勤的回复:“我今日和慕秋言打赌说您和越湛银能不能成,慕秋言输我三两银子,可是让我发达了。”
苏淮看着崔照明媚的笑脸,心中忽然涌上一丝愧意。
这可是毒王崔氏的少爷啊,现在为了三两银子就高兴成了这副鬼样子,简直……跟个白痴一样。
一个月二两银子是不是太难为这几个孩子了?
苏淮坐立不安,这时候,越蕴青端着两个盘子出来了,盘子里是热气腾腾的鱼和排骨。
越蕴青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可今日嘴角却噙了笑:“今天我做了一桌子菜,咱们今天晚上大吃一顿!”
苏淮被茶水给噎了一下,崔照端杯子的水抖了一下,屋外劈柴的声音戛然而止。
越蕴青置若罔闻,乐呵呵的回了后厨,崔照手忙脚乱的拿了银针戳进菜里,再拿出来,比鸦羽还黑,崔照吞了口口水。
崔照苦笑:“蕴青啊……他不去学毒术真是可惜了……”
越蕴青,一个可以用油盐酱醋做出连毒王少爷都无可奈何的天下剧毒的奇人。
慕秋言终于进来了,进来后四处看了看,说:“紫浔人呢?”
苏淮说:“出去办件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慕秋言点头,又看向崔照,说:“怎么样?能做出来解药吗?”
崔照咬咬牙:“我尽力!”
三个人视死如归的看着桌子上两盘冒着腾腾黑气的热菜。
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