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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故事:帝姬舞(1)瑞鹤图

北宋幽冥录 大宋小道姑 3255 2024-07-06 23:41

  有恶知非,悔过从善,罪灭福积,亦得道也——《真诰》

  (一、瑞鹤图)

  政和二年,汴京。

  官家在延福宫赐宴群臣。宫殿内觥筹交错,鼓瑟吹笙。

  今年,官家把蔡京从杭州又召回京师,仍为宰相,改封鲁国公,三天去一次都堂办理政事即可。自从蔡京回来后,官家便把朝廷内外的大小事务,皆交由蔡相公从中斡旋,自己也乐得清闲,能腾出更多的时间研究书画,欣赏花石。

  官家自封“教主道君皇帝”,以道治国,如今听太师奏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心中颇为喜悦,一时兴起便在延福宫内亲手注汤击拂,点茶赐予群臣。

  席间,大晟府的乐师们击鼓吹箫、奏角鸣笳,演奏着官家新作的《探春令.帘旌微动》:

  帘旌微动,峭寒天气,龙池冰泮。

  杏花笑吐香犹浅。又还是、春将半。

  轻歌曼舞从头按。等芳时开宴。

  记去年、对著东风,曾许不负莺花愿。

  这大晟乐,是崇宁四年官家所定的宫廷雅乐。

  由于声律乐器自古以竹管黍粒定音准,但古今尺寸长短有变,竹管粗细难定,黍粒又大小不均,故礼乐方面始终是五音难准、八音不协。

  蔡京向来提倡古代之礼法,说夏禹制乐,以身为度,于是奏请以官家指节为律度,铸造帝鼐、景钟,官家本身便是精通乐律之人,闻言心中大喜,命大晟府司之,礼、乐始分为二,颁之天下,播之教坊。

  现下听来,真真是靡靡之音、环绕宫苑。

  忽而,内侍张迪向官家禀报:“启奏官家,方才皇城司来报,宣德门前彩云缭绕、仙音袅袅,更有一群仙鹤自西北方向飞来,盘旋于睿谟殿上。”

  尚书左丞王黼闻言,连忙起身拜道:“臣恭喜官家,瑞鹤降临,此乃天赐吉兆,预示着我大宋国运昌盛,千秋万代啊!”

  殿内的大臣们也纷纷起身,恭贺吉兆。

  赵佶龙心大悦,笑道:“众爱卿都免礼。既是天降吉兆,便随朕一同前去观看吧。”

  这宣德门前是一条长达十余里,宽二百步的御街,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君臣们一同来到宣德门时,御街上已有许多百姓仰头惊诧,继而跪拜在地上,希望也能沾染一点这祥瑞之气。

  只见城门上薄晕霞光,十八对神态各异的仙鹤翱翔盘旋在城门上空,另有两对仙鹤站立在殿脊的鸱吻之上,对空鸣叫,那声音放佛是从九天传下的空灵仙乐。

  众人对着官家拜道:“天降祥瑞,国运昌盛。”

  官家大喜,笑道:“这几年天下各州府时有祥瑞之兆,今日仙禽来仪,是我大宋之福,更是天下百姓之福。朕感兹祥瑞,决定亲自作一《瑞鹤图》。”说着,便令内侍取来素绢,将今日之所见绘于素绢之上。

  官家琴棋书画一向无所不精,很快,一副端严肃穆又神秘祥瑞的《瑞鹤图》便画好了。

  蔡京看了一眼官家新画的《瑞鹤图》,又见他神色欢喜,这才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河东连续地震、京畿蝗灾、南方水灾,哪一件不是要命的大事?今日这祥瑞的出现,安了圣心,也就无须在意天下百姓的心了。真不枉之前大费周章地一番筹谋了。

  蔡京忙上前道:“官家这画真是正大光远、浑然天生。这十八只仙鹤盘旋翱翔、神态各异,尤其是这立于鸱尾之上的仙鹤,右边仙鹤似挺颈高歌,左边仙鹤曲颈相望,飘逸灵秀、款款生姿,跟臣刚才所见分毫不差。浑然一副玉宇千层、鹤舞九霄的壮丽仙图。”

  赵佶笑道:“每每朕的画作,唯有太师的诗最能与之相契。不若借此仙机,太师作诗一首可好?”

  蔡京领命,道:“臣深感荣幸。望着官家这仙画,心中不由得有了一首七律,还请官家点拨。”随即吟诵道:

  “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飘飘元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

  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

  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

  赵佶听完蔡京的诗,连声称好,并把这首七律也一并写在素绢上,不多时,素绢上便多了几行灵动瘦劲的瘦金体。

  这瘦金体,瘦而不失其肉,风姿绰约,官家越看越喜,便大笔一挥,落了款:御制御画并书天下一人。

  王黼此时道:“官家,这仙鹤自西南方向飞来,臣近来听闻,西南方向有一真人,叫王老志,据传他得仙人点化,颇通玄妙之术。这祥瑞之兆会否与其有关?”

  “哦?”官家向来笃信道教,听王黼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那王卿便去请这位先生进京吧。”

  界身巷,齐云楼。

  五娘正将一块龟甲放入铜炉之中,而后,手结法印,祭出碧焰符,在符火的灼烤下,龟甲发出了噼啪龟裂之声。

  墨明和棋妙站在一侧,静静地等待着占卜的结果。

  易有圣人之道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卜筮之道,起源甚早。他们知道,五娘是在进行一场古老的占卜仪式。

  这古老占卜仪式叫做龟甲灼卜,每隔一百年,五娘就要进行一次。

  占卜结束后,五娘望着铜炉里的龟甲,面色甚为凝重。

  墨明和棋妙见状,忙上前来查看。棋妙瞅了瞅那龟甲,看不懂,遂望向墨明。

  墨明见那甲骨上的字痕,行之疏密,字之结构回环照应,似有无穷的玄妙,便问道:“五娘,这上古碧甲玄龟的龟甲,一向灵验无比,此次泰山之行可是会有问题?”

  五娘摇了摇头,叹道:“倒也不是,只是这卦象显示,似有别的缘法……”

  棋妙听到没有问题,便放了心,道:“那烛九阴镇压在泰山深渊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法?你每隔一百年便要去下面修补结界,我还记得一百多年前,真宗皇帝非要去泰山封禅,那千乘万骑在上面吹吹打打,差点没把烛九阴吵醒,惊得我们连忙赶了过去,还好,所幸没出大乱子。”

  听棋妙这么一说,墨明也想起百年前那场人间帝王的闹剧,道:“莫不是结界提前松动了?我们还是尽快去泰山吧,若是那烛九阴冲破了结界,任是什么缘法,这世间恐怕都得遭殃。”

  “墨明,棋妙,你们也是如此惧怕烛九阴出来吗?”五娘问道。

  墨明闻言一怔,没有说话,倒是棋妙忙不迭地点点头:“当然怕了,在我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曾在青丘听一老狐狸说过,这烛九阴是上古巫族一派的十二祖巫之一,长的是人脸龙身,凶残无比,可吞噬日月天地,我这小狐狸,还不够给他塞牙缝呢,所以每次你下去泰山深渊,我和墨明在上面都很是担心。”

  五娘慢慢说道:“也罢,此前是我从未跟你们说起过烛九阴这桩旧事。其实,阿九他很单纯很善良,也很……孤单。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条未觉醒的小赤龙,浑身红彤彤的,甚是可爱。”

  墨明和棋妙一脸疑惑:“可……可爱?四海八荒中不都传言烛九阴乃是上古时期凶残暴虐的妖兽吗?”

  五娘摇摇头,无奈叹道:“多是道听途说的妄语罢了。”

  “啊!五娘,那你快给我讲讲,你遇到烛九阴的事吧!”棋妙满脸期待,每次听五娘说起那些远古时期的传奇,可比瓦舍里说书人讲的要有趣的多。

  五娘似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缓缓道:“那时候,父神卜算出,在西北海外的大荒中,赤水北岸有一座章尾山,那山上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妖兽觉醒,此妖兽身长千里,因机缘巧合,偶得了一点混沌初开时散落在世间的离火之精。他一旦觉醒,便能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威力无穷。父神恐他将来会颠倒日月、拨乱春秋,便令我前往章尾山,在他觉醒前将他猎杀。”

  “所以,五娘,为何你没有杀了烛九阴,而是将他镇压在泰山深渊?”棋妙惊道。

  “当时我到章尾山之后,不慎迷了路。找寻之间,看见了一条小赤龙躺在石头上睡觉……”五娘收起那烧过的龟甲,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远古的蛮荒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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