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思浮动
五条秘银锁链附着魔力,拴住金凤儿纤细的腰身,这是一个封闭的半圆空间,墙体透明,虽能看见外界,但是无论从任何角度查看,皆是一片黑暗,一望无际,没有一丝光亮。
身周,悬浮着点点幽光,仅能照亮有限视野,没有看守。
金凤儿暗中努力,点点灵力汇聚,在胫骨中流转,她想要挣开腰间束缚,可恨,灵力被压制的十分厉害,无法逃逸。
一袭黑衣慢慢浮现,冷晟霆面带寒意出现在了空间里,三米距离,让她抬头仰视,金凤儿自知打不过,但气场上不能输人,于是她目露冷意:“你想囚禁我到何时?”
男子不发一言,没有回应。
金凤儿不屑摇头,与冷晟霆对视,嘲讽道:“今日我被你抓住,实乃我实力不济,但是你休想用我去胁迫神族撤兵,我虽然被俘,行动不能自由,但还是能够做到自裁。”
冷晟霆勾唇一笑:“魔界不是神界,不是你想来就来,更不是你想自裁便能自裁的地方,眼下,魔神两族大战在即,你身为金羽国公主,潜入魔界,无非是想打探我方军情,我且问你,公主殿下打探如何?”
听他问话,美人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说实话,她潜伏魔族半月之久,核心的情报并没有收获多少,倒是见识到了魔界三军的严谨,和不少修罗国百姓的艰辛,深感神魔两族一旦交战,受苦的莫过于那些普通生灵。
见她不语,冷晟霆嗤笑一声:“一直以来,神界仇视魔界,自负认为魔族众生是一群厉物,不该生存于世,两族纷争,大小战役纠结不断,无数生灵涂炭,敢问公主,魔族百姓到底做了何等错事,神族非要赶尽杀绝。”
“上古圣战,魔尊被私欲困扰,与地煞鬼王暗中勾结,向天地发难,”金凤儿眉头微拧,出声回应:“当时天界数万生灵魂飞湮灭,不得善终,他们又有何错。”
“圣战结果,魔尊与地煞鬼王同时覆灭,魔族众生几乎消损殆尽,”提及往事,冷晟霆的怒火开始往上蹭长:“圣战之果早已还了上古之因,为何事后,神族非要步步逼人,不肯放过魔族余下的生灵。”
“……”面对对方的逼问,不禁让美人之心陷入沉寂,论私心,金凤儿也不认同与魔族开战,只是寡不敌众,她一人之力无法抗拒神界众多讨伐的意见。
于是心底善良的公主主动向金羽王请缨,亲入魔界,明则打探敌情,实则想深入了解魔族民情,好在大战之时,向神族请求:不要伤害魔界普通生灵。
私心如此,她又何尝不知冷晟霆所言为真,但是立场不允许她服输:“大王子的话语,良苦用心,莫不是想劝我投诚魔族,哼,可笑,既然知晓我是金羽国公主,神魔两族大战在即,我又怎能会被你寥寥几语所打动,妄想让我倒戈相向,莫不是痴心妄想。”
冷晟霆蓦然靠近,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他格外沈稳地盯着美人傲冷的模样,低沉说道:“良苦用心?劝你投诚?哼,我魔族还不屑如此下作。”
金凤儿惊异,不信:“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男子正色,逼近美人费解的身前,认真吐口:“我要让你看看,这么多年来,魔族生灵是如何生存的,是如何被神界欺负的。”
话中,冷晟霆一扬长袖,凭借意念催动自己的神智,将掩埋在岁月长河里的一段段峥嵘往事重新展现在金凤儿发愣的眼前。
上古圣战之后,魔尊伏灭,魔界众生陷入万劫不复的毁灭之地,神族众神率领各自神国将士,手持兵器杀入魔族三国,剿得魔界百姓四处逃散,无法存活。
那一日,魔域两岸,风卷残云,漫天的血腥浮尸四野,一股股腐烂发臭的浓郁气味汹涌地钻进鼻息,不禁让人阵阵作呕。
“天呀,这是哪里?”金凤儿惊得美目圆睁,颤声后退,待她看清楚四周景色,顿然花容失色。
魔域河面漂浮着成千上万的冰冷尸体,刀光剑影,越积越多,美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尸横遍野,目光震撼,眼内惊红,完全一副受惊的样子。
突然,无数的天火乍现天际,那附着神力的火球,从高空坠下,一颗颗灼热燃烧的球体攻破魔域大门,它们精准的全数砸中魔族生灵。
骤然之际,一副副血肉之躯和污泥混合在一起,那些残魂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呻吟,在地狱大门前苦苦挣扎,那些无辜的魔界生命无一例外的被神族诛杀。
成堆的残破尸体依附魔域大地,呈现出千奇百怪的绝望姿势,有的直挺挺地怒瞪天空,有的匍匐趴在地上,有的圈抱在一起,有的惊恐撞地等等姿态,比比皆是,……恰似一张魔域地狱图,甚是可怕。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呀?呜呜呜……”一个魔族儿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黑暗的空间之中,浮现出了那名儿童痛苦连连的幼小身躯,在一片火光四射的战场之上,他的娘亲早已被神族绞杀,魂飞湮灭。
“长老,这些魔族孩童怎么处置?”面对成群的幼小生命,年轻的神界战士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应对。
“年龄再小,也是魔族的人,日后必生霍乱,将他们赶入极寒之地,任其自灭,尔等不可心生怜悯,否则叛变论处。”这是一位来自神族的上古长老,面对诛杀命令,众人只好唯命是从。
“是。”
情景幻动,众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画面在眼前晃动,那一幕幕废墟之中,一个个幼小的生灵不知何处为家,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与伤情,被神族将士赶到极寒之地,苟延残喘,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长伴天地,无处逃逸。
这一往事,金凤儿从年长的将士口中得晓过,那些孩子都是战争的无辜牺牲品,确实伤情,于是美人面沉焦虑,苦涩哀道:“这些孩子并没有死去,对么?”
“不错,许是命不该绝,这些年幼的魔族生命在极寒之地痛苦挣扎,就在生死一线之际,得到了天尊的一丝怜悯,这才生存了下来。”冷晟霆的父亲修罗王便是其中一名幸存者。
往事苦愁,痛恨之情不知何时涌上了心尖,冷晟霆冷道:“可是随着天尊的闭关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魔界生灵茁壮成长,三国复生,族人日益强大,神族开始暗相生事,他们惧怕当年的圣战重蹈覆辙,他们不再敬畏天尊闭关前的训示,对魔界发难,战乱与纷争不断在魔神两界中加剧。”
垂目,她的心被莫名的情绪深深刺痛,浅等少许,美人抬首,对上男子阴冷的面容,勉强问着:“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冷晟霆看着金凤儿素美的脸庞,从她那副藏不住心事的表情上探知心思:“希望公主回到神族,能够劝阻战事。”
“什么?!劝阻!”金凤儿条件反射似的惊愕:“大王子方才所言,我并不是不明白,只是眼下神界人人思战,以我一人之力恐难劝阻。”
“我知公主为难,仅想请公主劝动神族不要对魔界普通生灵赶尽杀绝,他们并无过错,一旦战事开局,还请神族不要滥杀无辜,不要祸及魔界百姓。”冷晟霆真心所求,没有私心。
迎着他那双宛若星辰的明亮眼眸,金凤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素然之际,芳好的眉黛不禁深望,在不知不觉的对视中,她陷入某种难言的思绪当中,无法自拔。
“好,我尽力一试。”美人这一句承诺,分量颇重。